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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血脈

  “快快,即刻開城門!”

  閻兆林一聲令下,城門上下就騷動了起來,幾個城門守衛急忙去開城門,把封炎迎進了城中。

  “公子。”身著一襲沉重盔甲的閻兆林沿著石階“蹬蹬蹬”地從城墻上走了下來,看著封炎的眼神中除了喜悅,還有震驚。

  雖然他早就收到了封炎的飛鴿傳書,知道封炎要來一趟南境,卻還是對此抱有一絲疑慮,皇帝恐怕不會輕易放封炎離京南下。

  閻兆林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道:“公子,請隨我去總兵府小歇。”

  說著,閻兆林利落地翻身上馬,帶著封炎沿著街道一路往城南而去。

  思楠城的氣溫比京城要暖和許多,明明還不到二月,可是天氣已經溫暖如春,迎面而來的微風似是能撫去這一路的風塵。

  街道上,百姓路人來來往往,目光都好奇地落在閻兆林和封炎的身上,偶爾有巡邏的士兵經過。

  城中雖然不如京城、江南繁榮昌盛,但是也別有南境城鎮的淳樸與熱情,街上的店鋪關了近半,又隱約透著一抹蕭瑟。

  二人一起去了城中央的總兵府,閻兆林直接請封炎去了他的書房中,讓下人上了茶后,就把下人遣退了。

  書房中只剩下了閻兆林和封炎兩人。

  “閻總兵,我這次是悄悄出京,在這里待不了幾日。”封炎率先開口道。

  閻兆林至今還有幾分如臨夢境的感覺,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思緒飛轉:既然封炎可以背著皇帝“悄悄”來此,京城那邊十有八九生變。

  而這個變化對他們而言,顯然是好事。

  閻兆林嘴角一勾,道:“公子,思楠城、平縭城和也溪城三城的兵權都已經落入我手中。”

  前年,封炎趁著皇帝秋獵約閻兆林在林蒲鎮一敘,就是讓他自請帶兵來南境,伺機奪下黔州思楠城的掌兵權。思楠城是黔州的最大的城市,也是一個交通樞紐,只要掌控住思楠城,就可以此為中心一點點地向黔州各地擴散。

  “很好。”封炎微微點頭。對于南境而言,閻兆林是外來人,他來此也不過才不到一年的功夫,能有此成效,已經超出封炎的預期。

  封炎淺啜了一口茶水后,問道:“閻總兵,現在前方與南懷的戰事如何?”

  閻兆林理了理思緒后,有條不紊地稟道:

  “我軍與南懷人已經在玄蒙山東北一帶的幾城僵持了一年,年前,南懷人又是連番奇襲,大大小小也打了十幾仗了。”

  “依我之見,定鈞城恐怕岌岌可危,快要失守了。”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其實過去這半年來,南懷人一直占據上風,也并非我軍將士不如人,朝廷那邊糧草、草藥、戰馬以及武器的補給總是不及時,拖拖拉拉,多少延誤了軍情…”

  說著,閻兆林的神情十分凝重。

  為將者,為兵者,可以為朝廷為百姓拋頭顱灑熱血,死得其所,可是因為某些朝廷上的一些勾心斗角,讓無辜的將士與百姓戰死前方,就實在令人齒寒。

  封炎一邊聽,一邊慢慢地飲著茶水,朝廷那邊的補給為何會延遲,他多少也知道些原因,還不是因為大皇子南下后,二皇子和三皇子就聯合他們的黨羽暗中勾心斗角,意圖給大皇子使絆子…

  封炎的唇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隨口道:“接下來,后方補給應該會順暢不少。”

  閻兆林心口猛地一跳,心中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雖然他不知道公子在朝堂上還有誰為助力,但是顯然那個人不簡單,必然大權在握。

  也是,安平長公主與公子蟄伏多年,若非有了幾分把握,又怎么會妄動!

  閻兆林的眼眸變得異常明亮而銳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書房里靜了片刻,跟著,閻兆林就提議道:“公子,不如我帶你去軍中看看…”

  閻兆林當然不僅僅是要帶封炎去軍營溜一圈,更重要的是借著這次機會讓封炎認識一下他手下的幾個親信。

  封炎點頭應了。他本來也有這打算,他冒著這么大的風險,不遠千里地跑這一趟自然也不僅僅是為了見一見閻兆林。

  兩人也不多虛言,即刻就從總兵府出發,去了城西的軍營。

  閻兆林已經派人去傳話,營中的幾個大將正在正廳里候著他們,氣氛很是微妙。

  今日聚集在此的七八名將士都是閻兆林多年的心腹,眾人都是在戰場上有著過命的交情的。他們本來分布在思楠城、平縭城和也溪城三城,這次也是因為封炎要來,閻兆林才特意讓他們聚集到城中。

  隨著封炎的到來,廳內的空氣變得愈發詭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封炎的身上,其中有審視,有輕蔑,有冷漠,有不滿,有敵意…

  “公子,請。”

  閻兆林把上首的位置直接讓給了封炎,這也讓屋子里的氣氛變得緊繃而壓抑。

  眾將皆是蹙眉,那桀驁的神情仿佛在說,這個連胡子都沒長齊的少年有什么資格坐在上首,有什么資格讓閻總兵俯首稱臣。

  封炎根本就毫不在意,他在北境軍歷練過兩年,對軍中的這種直接與粗暴,不覺難受,反而覺得親切。

  軍營就是這種地方,實力為王,將士們只會服從上過戰場,見過血,真正有實力的人,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封炎落落大方地撩袍在上首的太師椅上坐下,然后環視眾將,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此行而來,為了守住定鈞城。”

  一石激起千層浪,封炎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讓這廳堂瞬間就炸開了。

  在場的眾將在南境也都待了近一年了,他們對如今兩軍的形勢都再清楚不過了,戰況對大盛軍不利。

  一個二十幾歲的小將嘲諷地說道:“好大的口氣!”

  定鈞城現在已經快要守不住了,就算他們傾力救援,也只是拿命去填罷了!

  小將的嘴角勾出一道不屑的弧度,心道:果然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世家公子,這樣的人,哪里值得他們臣服。

  其他將士雖然沒有說話,但是從他們或冷淡或輕蔑的眼神來看,顯然也是同樣的想法。

  畢竟對于他們來說,封炎只是一個莫名其妙冒出來的世家公子,誰又肯服他。

  封炎還是氣定神閑,漂亮的鳳眼微微一挑,又拋出一句驚人之語:“我不但要守住定鈞城,而且還要從南懷人的手里,拿回昌旭城。”

  這句話讓廳堂內的眾將再次嘩然。

  昌旭城淪落敵手已經一年多了,想要將其奪回談何容易!

  另一個皮膚黝黑的中年將士忍不住粗魯地放下手里的茶盅,“啪”的一聲響,在廳堂里尤其響亮。

  中年將士對著封炎嗤笑了一聲,道:“年輕人,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好!紙上談兵,頭頭是道,真的臨了戰場,你可別嚇得屁滾尿流?!”

  閻兆林微微皺眉,他手下的這些子啊,平日里在他跟前說話沒個輕重也就罷了,今天竟然對公子如此無禮。

  他正要出聲,封炎已經先他一步開口道:“話說得再好聽也是空話,上了戰場,自然見真章。”

  那青年小將“啪”地鼓了下掌,站起身來,挑釁地看向了封炎,“公子這句話說得好,這上了戰場,那可是以‘真功夫’見真章。”他蓄意在“真功夫”三個字上加重音量,“在下陸傾之,不知可否有幸領教一下公子的本事。”

  他對著封炎隨意地拱了拱手,毫不掩飾神情中的輕蔑。

  他可不以為這種金尊玉貴的公子哥能有什么真功夫,也不過是些花拳繡腿罷了,把他打服了、打怕了,對方自然就知道厲害了。

  戰場那可是真刀真槍殺出來的,這個長得跟個戲子似的細皮嫩肉的公子哥不會以為打仗就跟唱戲似的吧!

  陸傾之撇了撇嘴,拳頭都開始癢癢了。

  封炎從容地與小將四目對視,也站起身來,漫不經心地撣了撣袍子,“也好,我也好些日子沒活動活動手腳了。是該松松筋骨了。”

  封炎勾唇笑了,那俊美的臉龐上神采飛揚,成竹在胸,那神情似乎在說,你有什么手段都使出來就是。

  閻兆林根本就沒機會說話,事情就莫名地發展到了這個地步。

  閻兆林心里猶豫了一瞬,決定還是由著公子自己做主。

  在場的其他人對封炎一無所知,可是閻兆林卻知道封炎是安平長公主和溫無宸精心教養出來的,也知道封炎曾經在北境軍歷練過兩年,并非那等紙上談兵、空口狂言之人。

  公子既然應戰,想來是心里有數…

  雖然閻兆林也怕陸傾之這愣頭青傷了封炎,然而,想到他們所圖之事,閻兆林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凝重之色,知道這是封炎立威的大好機會。

  思緒間,封炎與陸傾之已經大步流星地出了廳堂,來到外面的庭院中。

  廳外是一大片空地,或者說,是一個小型的演武場,空蕩蕩的。

  演武場兩邊各放著一排插滿了各式兵器的兵器架,陸傾之隨意地從兵器架里取了一桿銀色的紅纓長槍。

  年輕的小將一襲簡單的青白色袍子,風一吹,烏黑的頭發、鮮紅的長纓與輕薄的衣袂隨風而飄,獵獵作響,說不出的意氣風發。

  他神情傲然地對著封炎道:“請。”

  封炎還是漫步經心地笑著,也從兵器架里挑了把兵器。

  那是一根烏黑發亮的長鞭,比人的拇指還要粗,甩動時,鞭子震動空氣發出凌厲的破空聲。

  陸傾之的嘴角勾出一抹不以為然的弧度。

  刀槍才是沙場上的利器,鞭子這玩意也就是姑娘家使的,在戰場上,這鞭子能用來殺敵嗎?!

  果然,這不過是個練了點武、學了些兵法就自以為是的公子哥罷了。

  陸傾之手持長槍,對著封炎抱了抱拳,道了聲“請指教”,跟著就低喝一聲,雙腕一擰,手中的長槍隨之一振,如雷霆萬鈞般朝封炎襲去。

  長槍在空氣中震動不已,帶著嗡嗡的聲響。

  封炎仍舊不慌不忙,身子往右一側,就輕輕松松地避開了對方的那一擊,與此同時,他手里的黑鞭如靈蛇出洞般朝陸傾之的長槍卷去。

  陸傾之嘴角緊抿,冰冷的瞳孔中閃著令人心悸的寒芒,長槍不知怎么地一撥一撩,就甩開了封炎的長鞭。

  那桿長槍快如離弦之箭,攻擊時,并沒有太多花哨的槍法,每一下都是凌厲,簡練,殺氣騰騰。

  這是在戰場上淬煉過的槍法,帶著血性與殺意。

  幾個觀戰的將士皆是面露贊嘆之色,陸傾之的槍法他們都是知道的,素有趙云再世的美譽。

  長槍轟然朝封炎的胸口直刺而去,勢如破竹,快得令看者都有一種根本避無可避的感覺。

  銀色的槍尖距離封炎越來越近,不足一寸…

  大局已定。

  陸傾之的嘴角得意地微微翹起,然而,下一瞬,他就覺得腰間一緊,旁邊傳來了某人的驚呼聲:“小陸”,他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就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竟然飛了出去…

  碧藍的天空映入陸傾之的眼簾,他從沒發現這南境的天空竟然是這般的藍,腦子里幾乎是一片空白。

  陸傾之的背重重地摔在了青石磚地面上,熟悉的疼痛將他從迷茫中喚醒。

  他手里的長槍也是脫手而出,咣當一聲,長槍落在了地上。

  他敗了。

  這個認知清晰地浮現在他心中,還有些仿佛置身夢境的感覺。

  他在對方手里竟然沒過十招就敗了!

  庭院中,一片寂靜,只剩下了呼呼的風聲回蕩在眾人的耳邊。

  幾個將士都是鴉雀無聲,若非親眼所見,他們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封炎隨意地甩了下鞭子,地上的那桿銀槍就被他用鞭子卷了起來,然后信手一抓,把長槍握在手里。

  “你們可服氣?!”封炎環視眾將,似笑非笑道,“不服的話,盡管一起上!”

  少年的聲音清朗,一雙鳳眸明亮而堅定,神情間自然而然地就散發出一種王者之氣。

  閻兆林目光怔怔地看著封炎,一瞬間,他透過封炎,仿佛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他所敬仰的故人。

  但這一刻,閻兆林不禁心生一種為微妙的慨嘆:封炎畢竟是“他”的兒子!

  閻兆林心中彷如掀起一片洶涌的浪潮,劇烈地起伏不已。

  不過,同樣的話聽在其他人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感受,那些將士雖然覺得封炎確實武藝不凡,可是他想以一人之力挑戰他們諸人,那就是輕狂,是不自量力了。

  幾個將士彼此互看了一眼,已經共識,其中一個將士出聲道:“好,那我們倒要領教一下。”

  一眾將士紛紛取了兵器,一擁而上,只有閻兆林和陸傾之在一旁靜靜地旁觀著。

  這一次,封炎舍鞭取槍,回手一槍,槍如長棍,狠狠地打在其中一人的背上。

  “啪!”

  槍身打在盔甲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那人悶哼一聲,就被打趴在地上。

  同一桿長槍到了封炎手中,就好像是變了一種武器一般,靈活得仿佛他身體的一部分,揮動時,寒星點點,銀光閃閃,扎、刺、撻、抨、纏…不動如山,動如雷震。

  一個接著一個的將士被那如電似雷的長槍擊中,有的橫掃腹部,有的被擊中小腿脛骨,有的一桿撞在了下巴上,也有的直接退了三步,干脆地舉手投降了…

  庭院里,眾人摔的是七零八落,東倒西歪,一個個強撐著硬是沒喊出聲來。

  這一幕,看得閻兆林有些好笑,一方面為封炎的槍法所驚艷,另一方面也覺得自己這些手下也是該受些教訓,戰場上,最忌輕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公子,好槍法。”閻兆林撫掌贊道,哈哈大笑,又請封炎回廳堂坐下。

  其他人也陸續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形容都有些狼狽或尷尬,一個個好像是缺了水的花葉似的,還有些蔫蔫的。

  封炎神情泰然地再次環視眾人,笑瞇瞇地又道:“現在可以仔細聽我說了嗎?”

  眾人皆是沉默,或者說是無言以對。

  見狀,閻兆林眼中的笑意更濃了,心底欣慰不已:公子果然是主子的血脈,有主子當年的風范。

  封炎看著眾人,再次道:“我們不但要保住定鈞城,還要把昌旭城奪回來。”

  他的聲音不輕不重,卻如雷般回蕩在眾人的耳畔,那一瞬迸放出來的殺氣讓眾人怔了怔,有的將士已經隱約感受到這個形容俊美的少年并非一個普通的貴胄公子,他也是在戰場上、在死人堆里滾過的!

  廳堂里的氣氛相比之前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有的人微微動容,有的人驚疑不定,有的人心有疑慮,也有的人不置可否…

  陸傾之不客氣地冷哼道:“那我就等著看了!”戰場上變化莫測,考驗的可不僅僅是一個武將個人的武力,還有領兵之能!

  封炎勾唇笑了,那俊美的臉龐上如同那初升的朝陽般閃著令人幾乎無法直視的光芒,意氣風發。

  屋子里靜了一瞬后,另一個中年將士開口問道:“敢問公子有何打算?”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齊刷刷地看著封炎,想看看他到底有何高見,才敢當眾出此狂言。

  封炎朝外面看了看,耳朵微動,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應該快到了。”

  什么意思?!眾人皆是一頭霧水地面面相覷,連閻兆林都搞不明白封炎的葫蘆里到底是賣的什么藥。

  忽然,一陣急促的步履聲伴著盔甲碰撞聲傳來,一個士兵氣喘吁吁地跑來,沖進了廳堂,抱拳稟道:“閻總兵,糧草到了!”

  這個消息令得包括閻兆林在內的眾人皆是松了一口氣,他們早就已經在緊衣縮食的過日子了,糧草要是再不來,就真的接不上了。

  封炎笑得眼睛瞇了瞇,吩咐道:“讓人把糧草都拉來。”

  那士兵怔了怔,直覺地看向了閻兆林,閻兆林微微點頭,示意他去了。

  那士兵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

  陸傾之的嘴里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聲,心道:還真是個公子哥,真沒見識!不過是糧草,都跟看熱鬧似的。

  不一會兒,大門方向就傳來了轟轟的車輪滾動聲,嘈雜刺耳。

  見一車車糧草陸陸續續地被拉到廳外的演武場中,廳中的眾人也都出去了。

  這次糧草到了五六十車,把這原本空蕩蕩的演武場占得滿滿當當。

  這次來送糧草的將領是一個四十來歲的高壯男子,他策馬來到近前后,就矯健地翻身下馬,直走到了閻兆林的跟前。

  “辛…”辛苦了。

  閻兆林才說了一個字,就見對方抱拳看向了封炎,恭敬地行禮道:“公子請。”那高壯男子對著封炎伸手做請狀。

  眾將士都呆住了,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唯有閻兆林的眸底隱約閃現了一抹火花,是了,公子千里迢迢而來,必有后招。

  在眾人神情各異的目光中,封炎跟隨那高壯男子來到了一車糧草車前,高壯男子粗聲吩咐兩個親兵道:“把糧草都倒下來。”

  兩個親兵合力把車輿上的一袋袋糧草都傾倒在地上。

  跟著封炎上前,右拳在車輿上敲了敲后,掀開了一塊木板。

  包括閻兆林在內的眾將皆是好奇地張望了過來,這一看,才發現原來這運糧車都是夾層,夾層里放著一桿桿的火銃。

  眾人好似螞蟻群般騷動了起來,一半人根本就不認識這是什么,還有一半人隱約覺得這看著有些眼熟。

  這是火銃。

  閻兆林身為堂堂一州總兵,當然是見過火銃,但是這個火銃的樣子和他以前見過的完全不一樣,更小巧,更精致,更復雜。

  “這是火銃。”封炎顯然看出了閻兆林的心思,肯定他的猜測。

  說著,封炎隨手拿起了一把火銃,熟練地裝鐵丸、填火藥,然后對準不遠處的某棵銀杏樹,按下扳機。

  “砰!”

  仿佛平地一聲旱雷響,又仿佛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般,似乎連他們腳下的地面都震了震。

  一切快得眾人的眼睛根本就無法捕捉,只看到火銃口似乎射出一道黑影,下一瞬,他們就見封炎手里的火銃口在冒著煙,而幾十丈外那棵銀杏樹的樹干已經被射出一個洞來,整棵樹都在不住地顫抖著,發出“簌簌簌簌”的聲響,枝頭剛冒出的新芽如雨般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眾人驚住了。

  閻兆林也同樣震住了,久久說不出話來。

  人的身體不過是肉體凡胎,這二十幾丈外的樹尚且能被射穿,更何況是人了!

  閻兆林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也從糧草車的夾層里取出了把火銃,墊了墊,不敢相信地說道:“這火銃比我以前見過的輕了不少。”

  “正常的火銃需要兩人一起使用,上彈丸,填火藥,再點燃引線,步驟極為繁瑣,以致其適用性還不如弓弩,一直不能推廣開來,可是這把火銃完全沒有了這些缺點。”

  “它的威力還更強了!”

  閻兆林越說眸子越亮,完全沒想到封炎竟然送來了這樣的寶貝。

  對于征戰沙場的將士們而言,神兵利器就等于是稀世之寶,閻兆林拿在手上完全就不愿意撒手了,愛不釋手地東摸摸,西碰碰。

  其他幾個將領也都躍躍欲試,很想抓一把玩玩。

  “而且,它還可以連發三彈。”封炎笑瞇瞇地又道,得意得尾巴都快朝天了,這可是他的蓁蓁專門為了他改良的火銃,自然不是凡物!

  眾將領倒吸了一口氣,眸子更亮了。

  封炎笑瞇瞇地又道:“閻總兵,這里有一千桿火銃,你說我們能不能拿下昌旭城?”

  所有人驚得眼睛差點沒瞪了出來,心跳砰砰加快看,目露異彩,他們的眼眸中似有熊熊火焰在燃燒著,每個人心中都是同一個念頭。

  他們一定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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