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普水縣街頭多了一個整天披頭散見了誰都笑瞇瞇叫“女兒”的女瘋子!
從此,每天日落黃昏的時候,普水縣中學門口總會看到一個身形憔悴兩眼無神的男子扶著那女瘋子站在那等女兒“放學”!
從此,那個曾經是校舞蹈隊最美的女孩、那個曾經代表學校參加過多少比賽的優秀女生就這么無聲無息香消玉損,曾經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就這么徹底毀了!這,不過是周小虎作孽的惡行十分之一罷了,他這些年在縣里干下的欺男霸女勾當何止這一宗?就因為有個在公安局當官的老爸,他一次次在犯下了滔天惡行后卻都能僥幸逍遙法外。
小說щww.suimeng.lā天籟小說 這一回,這個無惡不作的官二代總算被普水縣紀委給抓了,不管是什么原因被抓,普水縣多少老百姓都從心底里希望這個惡行累累的官少爺最好再也不要被放出來。所有人都在盼望著,盼望著至高無上的法律來給所有人信心,盼望著惡有惡報,盼望著這世上還是有公道可言!
讓所有人萬萬沒想到的是周小虎在紀委僅僅呆了不到二十四小時居然就被放了?怎么就放了呢?這種惡少身上很多不干凈的事情,只要認真的查查,哪怕是關他一輩子也不為過,怎么就能這么輕而易舉放虎歸山呢?
別說普水縣的老百姓們想不通,就連縣紀委的林書記也想不通,為什么要放了周小虎?明明此人犯罪證據確鑿啊!
林書記是真心不想放人,真心不愿意縱虎歸山,可他卻又無可奈何,縣長朱長江親自跑到縣紀委書記辦公室找他,向他下達指示要他放人,他又能怎么辦?
當時林書記不是沒抗拒,他義正言辭沖朱長江說:“朱縣長,周小虎的案子牽涉面很廣,很有可能還涉及一些人命官司,縣紀委絕不能放人。”
你猜朱長江怎么說?這位普水縣長當時沖著正氣凜然看向自己的林書記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呵呵”笑了兩聲說:
“林書記,放了周小虎的指示可不是我下的,市委某領導親自給我打電話,要我把這件事辦妥了,你說我能不執行嗎?”
林書記起初還沖朱長江據理力爭:“咱們國家一向依法治國,周小虎既然觸犯了法律那就該有法必依執法必嚴,就算上面有領導替他說情,朱縣長也該頂住壓力才對。”
朱長江聽了這話,看向林書記的眼神多了一絲輕蔑,那眼神就像是看一個初入官場的愣頭青充滿了鄙夷和嫌棄。
他質問林書記:“上級領導的指示要不要執行?”
林書記回答他:“領導的指示如果正確當然要執行。”
他又問林書記:“你這紀委書記的職位還想不想干了?”
林書記略一遲疑回答他:“哪怕是要擼掉丟了官帽子,也得等周小虎的案子過后再說。”
朱長江聽了這話沖他厲聲呵斥:“你當自己是什么東西?你不過是縣紀委書記,一個副處級干部,在縣里是個人物,在市里算個屁,市里領導讓我過來跟你商量放了周小虎那是給你面子,你還真是給三分顏色就開起染坊來了?”
朱長江威脅林書記:“你信不信如果這事情鬧起來,就有人撤了你!”
林書記頂住壓力沖他反唇相譏:“朱縣長,我要說的你沒有權力把我這個紀委書記說撤就撤了,我的任命調整必須經過上級紀檢部門領導的同意。”
朱長江沖他冷笑:“難道你不知道市委某領導就是分管紀檢這一塊工作?你要是真心不想當這個縣紀委書記,我這就給他打電話把你的訴求跟他說一聲,我相信他一定會同意你自動辭職。”
面對縣長朱長江的強權壓迫,林書記不得不打落牙齒活血吞忍了這口氣,他心里尋思,“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自己還在縣紀委書記的崗位上,早晚有一天能把周小虎給抓回來。
當著朱長江的面,林書記不得不親自給下屬打電話,通知底下人放了周小虎,底下人起初以為聽錯了,在電話里反復確認了兩遍后才怏怏答應,馬上執行領導指示放人。
等到朱長江走后,林書記一個人坐在辦公室里越想心里越不踏實,他索性讓司機開車送自己去縣政府大院找到縣委張書記匯報情況。
張書記聽說周小虎被放了也吃了一驚,聽完林書記的解釋后不禁火冒三丈,他當著林書記的面脾氣罵道:
“這個朱縣長難道是豬腦子嗎?周小虎犯罪證據確鑿他也敢私下命令縣紀委放人?萬一出了事,以后這個責任誰來負?”
林書記當著張書記的面無奈苦笑:“朱縣長剛才在我辦公室拍著胸脯保證,這事不管出什么紕漏他一人負責到底。”
“他負責到底?”張書記咬牙切齒,“他這個縣長到普水縣工作才幾天啊?什么情況都不了解,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周小虎給放了,萬一再鬧出大動靜來,還不是我這個縣委書記當其沖要被領導批評?他倒是想負責,夠資格嗎?”
張書記的話倒是一下子讓腦袋有點凌亂的林書記反應過來,他走近張書記心事重重向他匯報心里的擔憂。
“張書記,這個周小虎在普水縣老百姓心目中民怨極大,他以前干下的違法違紀的事情那真是數不勝數,聽說周小虎被抓當晚還有老百姓敲鑼打鼓放鞭炮,現在就因為朱縣長一句話就放了,萬一有人把情況舉報到省里,市里,恐怕麻煩不小。”
“還有那位胡集鄉派出所長王大牛,他已經親代縣公安局的周副局長伙同他兒子周小虎涉及嘿道諸多違法案件,這個案子一旦挖出來恐怕要波及本地官場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朱縣長這時候主動跳出來壓在這可雷上,只怕結果很可能連他本人都要被炸的粉身碎骨。”
“這幾年紀委辦案子跟以往不同了,現在慢慢使用手機的人越來越多了,各級紀委舉報電話撥打非常方便,周小虎抓了又放,別說老百姓心里會想不通,包括我們縣紀委內部很多同志都想不通,明明該是坐牢的主,怎么隨隨便便就放了呢?”
“作為一名紀檢系統的老黨員,我預感這個案子很有可能將會引起一場你我都無法掌控的軒然大波,要是想在這場本地官場大地震中保全自身,我建議張書記您最好早作打算。”
林書記掏心掏肺一席話頓時引起張天來書記的警覺,他敏感意識到林書記這番話的確很有道理,明面上人人都知道,縣長朱長江私下做主硬逼著縣紀委林書記放了周小虎。
但國家政府機關實行長負責制,如果自己想要撇清關系說跟這件事半點沒牽連,恐怕不僅僅上級領導不信,連普水縣的普通老百姓都不會相信。
你一個縣委書記,縣里生了這么大的事情你會不知道?這種慣性思維很有可能會讓自己最終處于一個相當尷尬的境地。
“不行!在周小虎案件的處理問題上絕不能被動!”張書記在心里暗下決心。
他對林書記說:“我馬上去一趟市里,向市委市政府相關領導匯報情況,哪怕不能改變什么,至少要讓市領導心里有數,放了周小虎純屬朱長江個人行為。”
林書記對張書記的想法表示贊同,他說:“我之所以趕緊來向您匯報這件事就是希望您早作防備,咱們縣里出了這么一個利令昏智的縣長,對全縣的展可不是什么好事,您作為一把手,可一定要及時站出來主持大局啊。”
張書記沖林書記點點頭:“這個朱長江實在不是個省油的燈,前一陣剛剛因為侄女騙取招商引資獎勵資金的事情被處分,按照常規該吸取教訓了,可是居然還不知悔改?此人行事沒有半點底線,規矩,早晚還得栽跟頭。”
林書記在一旁附和:“依我看這位朱縣長明擺著是個逢上不逢下的主,對上級領導的指示不管對錯從來都是不折不扣執行,轉臉面對下屬的時候卻又是另一副嘴臉,這樣的人想的就是如何升官,如何進步,怎么能為展大局考慮,為普水的展考慮。”
張書記頗有同感:“林書記,你說的很有道理,對于這樣的縣長我們也要早作防備,你是老紀委了,你一會讓底下人把審訊周小虎,還有那個派出所長王大牛的證據材料送一份過來,你挑分量重一些的內容,我馬上去市里向領導匯報。”
“行,我這就親自回去拿。”
看著紀委林書記急匆匆走出縣委書記辦公室,張天來將后背慢慢倚靠在柔軟的椅背上,兩只眼睛呆呆看向對面墻上掛的一幅字“難得糊涂”。
這是鄭板橋作品的仿版,當初張書記搬進這間辦公室的時候特意讓手下人找一副過來掛上,就是為了提醒自己在處理公務的時候務必要保持“難得糊涂”的境界。
這一回,面對縣長朱長江的愚蠢行徑,他卻不準備繼續裝糊涂下去,自從朱長江出任普水縣委副書記縣長和他搭班子以來,表面上兩人一片和諧沒什么實質性沖突,張天來的心里卻早已看透了這位朱縣長的秉性。
此人壓根就是個干不成事的官混子。
有好幾回縣委常委會討論決定一些重要工作,這位朱縣長的看法往往跟他這個縣委書記背道而馳,他一忍再忍不過是考慮到領導班子團結問題。
沒想到假以時日這位朱縣長不僅沒有半點領情的意思居然還變本加厲越過自己直接對縣紀委林書記號施令?若不是林書記及時向自己匯報周小虎案件,豈不是等到東窗事后自己這個縣委書記還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