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綸紡織項目招商成功后,原縣委蔡分管工業的副書記和開發區的張二江都因為這項目獲得了提拔機會,你以為現在的張副書記為什么這么關心錦綸紡織?還不是跟蔡副書記同樣的心思,巴不得通過這個項目讓自己有更上一層樓的機會?”
“黃一天使出了吃奶的勁主動提出牽頭處理西壩村老百姓上訪事件,還不是為了巴結張副書記?今天上午他一出手二話不說讓人抓了馬大炮又抓了秦副鄉長,他這分明是要抓典型殺雞駭猴,讓底下人再也不敢胡作非為趟錦綸紡織項目這趟渾水。隨夢小說.SUIMENG.lā”
“黃一天那混蛋雖然年輕心眼可比很多官場老狐貍都深,他現在扛著張副書記的大旗辦事誰敢說他半個不字?萬一這家伙今天的所作所為原本就是張副書記背后指使,你這時候站出來趟這趟渾水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嗎?”
蔣鳳貴聽了表哥一番話臉上露出幾分驚嚇來,他手捂住受傷的臉部沖胡子圖問道“表哥,那你說我剛才在黃一天辦公室說的那些話,他不會真跑到張副書記面前告狀吧?”
“你是真蠢還是假蠢?”胡子圖沒好氣白了蔣鳳貴一眼,“要是黃一天真到張副書記面前匯報這件事,你還能站在這跟我好好說話嗎?”
“那你的意思,他剛才打我的事就這么算了?”蔣鳳貴有些不服氣沖表哥說,“無論如何他黃一天打人總是不對吧?我不過是罵他幾句,他憑什么動手?”
“那你想怎樣?”胡子圖問。
“最起碼他應該向我低頭道歉,我要是就這么被他白打了一頓,我也是一個有身份的人,事情以后傳出去我可怎么見人哪?”
胡子圖冷笑道“你以為黃一天是那種隨便低頭向人道歉的人嗎?我看那家伙從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主。”
“那我不管,反正表哥你今天必須要讓他向我道歉,他黃一天再牛逼還不是你的下屬嗎?我就不信你說話他還真敢半點都不聽。”
胡子圖見蔣鳳貴一門心思就顧著自己那點臉面,心里頓覺對這個表弟實在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他語重心長沖蔣鳳貴說 “表弟,馬大炮鼓動老百姓上訪的事情現在不僅僅是公安局出動了,連紀委的人都參與進來了,張副書記是鐵了心要把這件事擺平你明白嗎?
他黃一天現在就是張副書記派出來打前鋒的一條惡狗,你得罪他不要緊,你還非得把我也拖進這趟渾水是不是?我要是真被牽連進這件事,你想過嚴重后果沒有?”
話不說不明,理不講不透。
蔣鳳貴從表哥凝重的臉色和深沉的話語中總算是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盡管他腦子里沒有表哥想的那么周全,可他卻明白過來一個道理“現在絕不是找黃一天報仇雪恨的最佳時機。”
表哥胡子圖一向是個做事相當有分寸的領導,一大家親友遇到大事的時候總喜歡找他拿主意,若不是表哥處處照應,他蔣鳳貴憑什么在政府辦當人事科副科長整天吃香喝辣?
蔣鳳貴終于又想通了一個事實,自己反正已經被黃一天暴打一頓,既然已經打過了也只能算了,丟臉就丟臉唄,只要不丟位子就好。
胡子圖見蔣鳳貴安靜下來,知道以他的智商能想通一些事情也算不容易,眼神示意一旁的牛佳紅給他倒了杯水放在面前,又語重心長交代道 “表弟你今天這么一鬧,難免讓黃一天懷疑你跟馬大炮之間的關系,以后這種沖動的錯誤可千萬不能再犯了明白嗎?”
“我明白。”
蔣鳳貴端著溫暖的水杯沖著胡子圖輕輕點頭不無抱怨口氣說了句“都怪那個胡承悅,大中午給我打電話說黃一天今天在西壩村當眾侮辱馬大炮。
他還說馬大炮今天被黃一天當著眾多干部群眾的面打的頭破血流也就罷了,居然打過之后還讓公安局把馬大炮給抓了?我當時就氣的冒煙,他憑什么這么對馬大炮?這不是仗勢欺人嗎?”
說著無意聽者有心。
細心的胡子圖腦子里迅速搜索跟“胡承悅”這個姓名相關的信息,找了半天好像有印象卻又不具體,于是問表弟“胡承悅是誰?”
蔣鳳貴回答“他是我老同學,原本在經濟開發區任招商科的科長,后來跟錢成貴一道去了招商局,現在是招商局招商一科的科長。”
“你說胡承悅是錢成貴的下屬?”
一向腦袋瓜子靈光的胡子圖立馬從表弟的話里察覺到什么,他兩眼盯著蔣鳳貴問道“胡承悅什么時候給你打電話說馬大炮被抓一事?”
“就是今天中午啊,他打電話說請我吃飯,咱們一幫老同學喝酒喝的有點多了,臨走的時候他無意中說出了馬大炮被黃一天當眾侮辱還被抓的事。”
胡子圖聽了這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向蔣鳳貴,伸手戳著他的腦門說“你說你這個豬腦子呀,你這是著了人家的道了還被蒙在鼓里?”
“表哥你說什么呢?我著誰的道了?你把話說清楚啰。”
“當然是那個胡承悅!”胡子圖咬牙切齒把名字從嘴里說出來。
“不能吧?胡承悅跟我是老同學,他會害我?”蔣鳳貴一臉茫然不信。
“說你傻你還真是傻的可以!”胡子圖氣的心里堵的慌,他沖著蔣鳳貴提醒道,“你想想看,胡承悅是在哪個單位上班?”
“招商局呀,我剛才不是告訴你了嗎?”
“招商局的局長是誰?”
“當然是錢成貴呀,這你該知道啊?”
這句話一說完蔣鳳貴反應過來,沖著表哥問道“表哥你意思胡承悅幾天中午請我吃飯是受了錢成貴指使?”
“這還用問嗎?”胡子圖一臉無奈,“你想想看,錢家兄弟倆個個心里早就憋著勁要經濟開發區一把手的位置,結果卻被我捷足先登,你以為他們背地里能不嫉恨?”
“表哥你意思胡承悅放風聲給我,告訴我馬大炮出事,中午還請我喝酒就是為了刺激我來找黃一天算賬?”
“你總算開竅一回”,胡子圖沖蔣鳳貴白了一眼問道,“你說萬一我為了護你跟黃一天鬧了個天翻地覆,誰能從中漁翁得利?”
蔣鳳貴聽了表哥一席話頓時通曉此事其中貓膩,氣的捋起袖子就要找胡承悅算賬去“麻痹的胡承悅,敢害老子?”
胡子圖趕緊攔下他“你要收拾胡承悅還不是小菜一碟,眼下你絕不能再沖動,咱們先把黃一天這邊的麻煩解決了再說”
蔣鳳貴詫異“咱們跟黃一天之間還有什么麻煩?剛才不是都結了嗎?”
“那是你心里這樣想,可你知道黃一天心里又是怎么打算的?萬一他心里琢磨出咱們跟馬大炮之間的關系跑到縣里領導面前告我的黑狀,你以為縣委縣政府的領導能輕易饒了蓄意破壞錦綸紡織項目的罪人?”
“那怎么辦哪?”
蔣鳳貴聽表哥把事情說的很嚴重似的,心里不禁發慌,他現在早已對之前沖動闖進黃一天辦公室的行為后悔不迭,可后悔有什么用,事情已經發生了。
胡子圖一邊伸出一只手拿起桌上的電話一邊沖蔣鳳貴和牛佳紅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說“我先打個電話再說吧。”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蔣鳳貴眼巴巴看著表哥突然換上春光燦爛的表情沖著剛剛接通的電話點頭問候道“老領導真是不好意思這時候打攪您工作。”
電話里那人不知道說了什么,胡子圖接下來把今天上午在經濟開發區西壩村發生的事件以及下午剛剛發生的事情簡單向電話那頭的“老領導”匯報了一遍。
蔣鳳貴眼睜睜瞧著表哥的臉色從之前的一片燦爛轉為一片陰沉,他沖著電話低聲問“老領導,您的意思一定要把這件事徹底捂住嗎?”
也不知道“老領導”在電話里又說了什么,胡子圖連連對著電話點頭說了好幾句,“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這才把電話掛斷放下。
早已憋不住要說話的蔣鳳貴見胡子圖電話一撂下趕緊沖他問“表哥你給誰打電話呢?他剛才說什么了?”
胡子圖沖表弟看一眼,長長嘆息一聲說“表弟,今天下午這事可能還得委屈你一會下樓跟黃一天道個歉。”
“給他道歉?”
蔣鳳貴一下子炸開,“表哥你沒搞錯吧?被打的人是我吃虧受傷的也是我,就算要道歉也是他向我道歉,現在他黃一天不向我道歉也就算了,你居然還要我向他道歉?不行!你這事也太不公平了!”
“行,你也可以不道歉,萬一這事黃一天不肯放過你,到時候你就等著紀委的人來找你吧。”胡子圖早料到蔣鳳貴會是這副反應,沖他冷冷說了句。
“表哥你別嚇我”,蔣鳳貴果然怕了,“至于那么嚴重嗎?我要不向那孫子道歉,還真有紀委的人找上門來?”
“要不你就別聽我的話試試看,萬一等紀委的人找上門來你可別求我幫忙。”
胡子圖對蔣鳳貴也是連蒙帶嚇,盡管他心里也不樂意讓表弟去道歉,可剛才老領導在電話里對他說了,“這事說大可大說小可小,萬一黃一天要是以為為由頭揪住不放結果很難想象,現在最要緊讓黃一天消消氣別再讓此事繼續發酵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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