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翁貝托搖了搖安塔爾,他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起床了,你這個瞌睡蟲!”
男孩艱難地睜開了眼睛,他從未見過翁貝托如此沮喪,他的臉色有些發紅,頭發亂糟糟的。
“怎么了?”他困倦地低吟道,他才睡了一小會兒。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
“馬上?”安塔爾揉了揉眼睛,“你在說什么呢?”
“你現在能騎馬了嗎?”翁貝托一邊把安塔爾的東西扔給他一邊問道,“趕緊穿好衣服,聽見了嗎?”
“我能騎馬,”男孩坐了起來,他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讓翁貝托如此緊張,而且他的緊張感開始蔓延到自己身上來了。“我已經恢復力量了,大概。”
“那我們可以走了,現在就走!”
翁貝托沖出院子,也沒有解釋到底發生了什么。當他全身濕透地回來時,安塔爾正在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說法。
“我已經把馬具都裝好了,食物也放在了馬上。”他說,“我們在路上吃,走吧,雖然現在正在下雨,但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了。”
安塔爾固執地搖頭,“在你告訴我都發生了什么之前,我不會離開這里。”他宣布道,“你到底在急什么?”
“我們必須馬上離開布達,”翁貝托說道,他決定不等安塔爾乖乖聽話:他拉著男孩的手腕,把他拖到了大雨中,“也許什么都不會發生,也許我們可以晚點離開,也許不會發生什么沖突,但如果有個萬一,我們再想離開就晚了!”
“你到底在說什么呢?該死的!”安塔爾憤怒地問道,他走到泥濘的街道上,發現整個城市都在騷動,每個人都像翁貝托一樣焦急匆忙。從他身邊跑過的路人們明顯是在逃避著什么,鎮上的居民都把自己鎖在了房子里。
“今早黎明時分傳來了不安的壞消息,”翁貝托騎上馬,“普熱米斯爾家族的瓦茨拉夫已經登基。”
“什么?”安塔爾也上了馬鞍,翁貝托已經開始朝大門騎去,男孩被迫跟在他后面,“為什么?”他試圖用喊聲蓋過傾盆大雨,“埃斯泰爾戈姆的大主教格里戈里不是已經加冕查理·羅貝爾為王了嗎?”
“查理戴的只是臨時的王冠!”翁貝托提醒道,他試圖盡快穿過人群,馬蹄踏在松軟泥濘的地面上發出噼啪聲,“昨天…也可能是前天…領主們齊聚在塞克什白堡。”
“領主?哪些領主?”
“所有人,除了南方人。瓦茨拉夫改名為文采爾,以圣冠登基。現在我們的王國有兩位國王,一位正坐在布達這里,另一位正朝這趕來。”
“朝這趕來?”安塔爾突然勒馬停了下來,“帶著軍隊嗎?”
“應該是,別停下來,伱這個傻瓜!”
“有多少士兵?他們要準備圍攻布達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瓦茨拉夫帶了多少士兵,我也不想知道,”翁貝托在雨中使勁地睜大眼睛,“反正對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來說,都不是他能抵御的數量。”
“翁貝托,先等等!”
“又怎么了?”翁貝托轉身問道,“安塔爾,我們沒有時間了!我們必須離開這里!”
“艾格尼絲…”
“誰?”
“旅館主人的女兒,”絕望的男孩解釋道,“我得回去找她,她可能會有危險。”
“不行!”翁貝托堅決地否定道,“你不能回去!她可能已經不在這里了,如果她在,她也已經到了可以保護自己的年齡了,旅館老板也不傻,他會確保他的女兒不受傷害,相信我,安塔爾,聽我說的話!”
然而,安塔爾并不想聽他說話,他在起伏的人群中徘徊,時而痛苦地看著翁貝托,時而看著他們剛剛離開的旅館。
“來吧,孩子!”歌手哀求道,“無論如何,你都沒法和她告別了,這對你來說可能也是最好的…”
“在這個瘋狂的世界里,誰知道什么才是最好的?”安塔爾問道,這一刻他終于下定了決心。
他慢慢地讓薩雷徹轉過身,準備騎回去找艾格尼絲,他不知道他會不會找到她,他也不知道就算他找到了她,他會對她說什么。他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他不能把她丟在這里。如果城市中爆發戰斗,她可能會面臨各種危險。
“快給我回來!”翁貝托喊道。
“你可以把我打得頭破血流,可以再撿一百根木棍抽我,把我打到血肉模糊都無所謂,”男孩用灼熱的眼神看著他,“但我還是要回去找她!”
意大利人知道他沒有別的選擇,他猛拉阿德索的韁繩,調轉馬頭,完全不顧擋在旁邊的路人,他們驚慌地跳到了一邊。他趕到安塔爾的身邊,沒有猶豫地掏出自己的錫杯,握在拳頭里,直接揮拳砸在安塔爾的腦袋上。
男孩當即昏了過去,沒等到他從馬背上掉下去,翁貝托就抓住了他,把他像一袋面粉一樣拉到他前面的馬鞍上,然后抓住薩雷徹的韁繩,再次轉身繼續向大門騎去。
他現在拉著兩匹馬,自己還騎著一匹馬,幾乎不可能從人群中擠過去,但他別無選擇。
“你會感謝我的,”翁貝托喃喃自語道,不是在說服已經昏過去的男孩,而是在說服他自己。“這是對你好,你會明白的,這么做更好…”
歌手頭也不回地往前騎行,他的心快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