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鬼面
可無論是張小神還是李正都沒有料到，不用等到明天，就在這天夜里，李正猜測中的女鬼就找上了門來。
實在是有些快了。
張小神坐在坐墊上快要睡著的時候，就聽見窗外似是有人在說話。
“二位道長，還請出來同小女子見一見吧。”
開始她還沒聽清，直到這聲音喊了許多遍，她才弄明白，這估計就算李正口中的女鬼了。
竟然還真給說中了，這看鬼的本事倒還挺靠譜的。
李正已經坐起了身，靜靜地看著她。
“師父，是她么？”張小神向李正確認道。
“出去一見便知。”
說著，李正從地面的坐墊上站起了身，朝著外屋走去。
走到外屋，那尹平依舊在寫著字，一筆一劃都十分的專注認真。
李正并沒有和他說這件事的意思，只是靜悄悄的推開了門，虛掩著，便帶著張小神走了出去。
尹平一直都在埋頭練著書法，對于他們二人的舉動，像是完全沒注意到的樣子。
到了屋外，他們見到了一個算得上是美麗動人的女子。
彎彎細細的眉毛，圓圓的臉蛋，衣著舉止也是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
“妾身見過二位道長，不知二位道長到此地云游，未有遠迎，還望莫怪。”
“無妨，你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啊，我們才來這么一會兒，你就得到消息了？”
那女子施禮的動作頓了一下。
“妾身原本就在這附近，原本打算今夜來找阿平，沒想到見到了兩位道長，索性就主動前來拜會了。”
李正看著那女子，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話。
“如此說來，倒是貧道打擾了你們一人一鬼的雅咯興？”
“妾身不敢！”
那女鬼似乎被李正這反問給嚇到了，趕緊退了一步，做出一副順從的模樣。
“如此最好，還不快把你們二人為何行這陰陽之戀的緣由速速道來！”
“是…是，道長你可知道，阿平的氣色越來越差了？”
“不是你做的么？”
“非也！道長可真是撞了大誤會！”那女鬼急忙辯解道。
“妾身名喚伍蝶，阿平是一書生，前些個月他的父母住的房子走了水，又是半夜，老兩口沒能逃出來，阿平又是自身難保，只得靠著這外村的人接濟著辦完了白事。”
那女子說著，聲音漸漸有些悲涼，不過張小神卻是沒什么感覺。
可能是因為這種文縐縐的說話方式還要在她腦子里過一遍普通話翻譯的原因吧。
而李正依然只是瞇著眼。
原來這女鬼認識那尹平，是在尹平他父母的墳前。
女鬼原本是中原地界一戶人家小姐，一日私自外出，碰到了人販子，被給迷暈了給賣到了這有些混亂的閩城來。
醒過來的伍蝶不愿受辱，又尋不到回家的方法，只能投井自盡。
那買來她的人家也并不算富有，原本打算讓她給那腿腳有著殘疾的小子當媳婦兒，誰知這剛買來，兒子兒媳還沒見著面，就投了井。
這事不怎么光彩，那家人也只是給她草草掘了塊墳地，草草掩埋，草草立了塊無字碑。
最后，伍蝶也只能化為一名怨鬼，流連于此。
伍蝶死的那年只有十七歲。
直到某一天，她在自己的無名墳頭給自己上香的時候，見到了正在自家父母墳前哭的凄楚的尹平。
雖已年過十八，卻依然沒有成家的尹平坐在墳前哭泣的樣子深深地打動了這女鬼，竟是一見傾心，不能自拔。
后來便是化名柳茹夢，經常深更半夜的來找尹平，卻沒有奪他分毫的元氣。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在墓地待久了，沾染了什么怪病，他的身體狀況是每況愈下。
伍蝶對這治病救人也是一頭霧水，沒有什么好辦法，只得每日去城里搜集元陽，到了晚上再度給尹平。
說到這里，她還特地強調了一下，在城里搜集的元陽都是沾之即走，不影響人正常生活的量。
但哪怕伍蝶這樣幫他也還是于事無補，尹平的身體僅僅是勉強吊在了那種虛弱的狀態，卻很難再有回復。
伍蝶也是沒有辦法，這樣雖然沒有辦法徹底讓尹平的身體狀況好轉過來，但也總好過一天衰弱過一天。長此以往，兩人也算是做成了暗地夫妻。
聽完了那女鬼有些絕望又有些欣喜的訴說，李正臉上卻沒有展開什么笑容。
他的眼神很是銳利，摸了摸下巴，向那伍蝶問道：“這么說來，今夜你來，又是要度陽元給尹平了？”
“妾身正是為此而來的，還望道長高抬貴手，莫要不分青紅皂白！”
那伍蝶有些激動的說著。
“那尹平知道你是鬼么？”
“自然是不知道的，妾身一直很注意，沒有什么破綻。
李正沉默了。
“師父？”張小神見自己師父又要變得有些奇怪了，趕緊開口催促了一下。
“既然如此，你且進來罷。”
也不知道是張小神這么一句把他喊回神的還是他剛好想清楚了什么東西，李正對著那女鬼說道。
然后，便帶著張小神又走回了那里屋。
輕手輕腳的，那尹平依舊在寫字，自家兩個大活人走進走出的都沒發現，也實在是癡迷的可以。
想著待會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張小神覺得有些尷尬。
話說，度陽元難道不是…那啥？
適合她這個小孩子在隔壁連個門都沒有的房間里頭監督么。
還是說李正壓根就沒想到這個問題？
張小神有些游移不定。
果不其然，等到他們走進了那屋內，過了一會兒，屋門便被伍蝶敲響了。
“阿平，是我，開門罷。”
伍蝶的聲音很輕柔，很好聽。
張小神有些懷念自己的上輩子了。
怎么自己以前就碰不到這種事呢？
建國以后不許成精，但是可以變鬼嘛。
“小神。”
李正突然喊了她一聲。
“什么事，師父？”
“待會兒，你什么話都不要說。”
“哦…”
她能說什么，好像也沒什么可說的吧？
并不知道李正這話是什么意思，不過先答應下來總是沒錯的。
反正也不會害自己。
然后，她就聽到了，那外屋傳來的桌椅碰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