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林走后,方玉終究還是吐出心頭的那口血。看著安安靜靜的家,眼淚直流。
說納妾便真納妾,合著從前的誓言都是假的。不過半日光景,日子便挑好了。不過半日未見,竟巴巴的往她那里去。
合著她方玉身子不適,侍奉不了郎君,郎君便去她那里尋樂子。她蘇娘子哪里來的身子不適,分明就是勾他的魂。
侯林竟然連不納青樓女的祖訓都忘記了。
呵,倒真是一副情真意切!那她算什么?這么多年她算什么?成婚時是他說這一生一世只要她一個女人。如今竟不知何時變了心。
方玉越想越惡心,他們在一起多久?有沒有行過房?侯林碰了別的女人又來碰她。
方玉將肚中的東西吐的干干凈凈。
虧她還以為蘇娘子來糕點鋪子是喜歡她的點心。如今想來,是喜歡她的男人。
朝陽初升,鎮子已經蘇醒許久。侯林踩著溫和的日光踏進家里。手上帶著給方玉買的愛吃的早點。
“玉兒,我給你買了點心!”
熟悉的家,熟悉的臥房,熟悉的家具,熟悉的床。被褥疊的整整齊齊。侯林環顧四周,發現好似少些東西。
侯林拉開半開的衣柜,發現柜子里的衣衫少了大半。再看床上的床單半掀,探身去摸床底的錢匣子。
匣子里的那些碎銀子都沒了。
玉兒?
侯林匆忙起身,差點被床板撞了腦袋。一抬眼便看到床上躺著一張紙,紙上壓著玉兒脖子里戴的一件玉墜。
那是成親后,他們剛開鋪子沒多久,他從每日的錢里面一點一點存下來給她買的。還記得那時她的歡喜模樣,一眨眼竟然過去好幾年了。方玉時時帶在身上,從未離身。他們親熱時他看見這只墜子就想起從前的種種,就對方玉更加的疼惜與恩愛。
侯林雙手不自覺的發抖,將墜子握在手心。又去看那張紙上的內容。
雖心有所感,可終歸不想承認。
“聞君有兩意,故此相決絕。”只有兩句話。這張紙底下還有一張紙,上面寫著大大的“和離書”三個字。
侯林一下子跌倒在地。他從未想過失去方玉的!昨日不是還高高興興的要將蘇娘迎回家里。今日怎就離家出走了,還寫和離書!怎這樣大的氣性?難不成昨日她的大度都是裝的嗎?
他對她不好嗎?這么多年她沒有身孕,他可從未生過旁的心思。玉兒難道就不能理解他,旁人也有三妻四妾的。他也不要多,只想與玉兒和蘇娘一輩子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連這樣的心愿玉兒都不能滿足。
家里的瑣碎都是他做的,這世間上哪去找他這樣體貼娘子的。
侯林一躍而起,往碼頭上去。不管玉兒怎么想,先尋到她再說。她一個弱女子,又生著病,能到哪里去。
侯林跌跌撞撞來怡紅樓尋蘇娘子的時候,蘇娘子正得了劉芒那些人的消息。
“蘇管事!劉芒那些人的尸首被人扔在鎮子外的亂葬崗上。上…上面。”
“上面怎么?說!”蘇娘子見下人吞吞吐吐不由一怒,冷喝道。
“是,是。說。”下人抬頭看向高坐在華麗椅子上的美艷女子目露煞氣,嚇了一哆嗦。將知道的一股腦吐出來。
“說是替天行道,都是些拐子。還有一副名單,上面寫了某人某年某月拐走了一人送至何處。其中最多的便是咱們怡紅樓。”
蘇娘子心中一凜,卻兀自冷笑:“這些人胡言亂語誣陷我們怡紅樓,你也信?”
底下人瑟瑟發抖:“不信,不信。可,可是是官府的人出面將尸首都拉回去了。”
蘇娘子心頭一跳,猶自逞強:“出了這么大的人命案子,官府自然是要插手。”
“下去吧。”蘇娘子有氣無力的揮手。
看來得舍了此地的生意。正一籌莫展時,侯林來了。
蘇娘子一驚,他可從未明面上來她怡紅樓。又出了何事?
下人領著侯林來見她,蘇娘一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中一緊:“怎么了這是?”
未走遠的下人聽著這溫柔似水的聲音,心中駭然。這位是什么人,東家竟這樣待他。有心想聽墻角,又怕被發現了被活活打死。當下腳步越走越響,越走越遠。
侯林從口中吐出幾個字:“方玉走了。”
蘇娘心中大喜,走了好。早知她如此心性,她還下什么蠱術。直接將侯林與她蘇娘子的事挑到她面前去。
“什么時候走的?可知曉她去了哪里?”蘇娘子表面上的功夫還是要做的,貼心的說:“我派人去尋。”
“不用了,我已經尋過了,沒找到。”侯林說著抱著蘇娘子,“不知道她什么時候走的,她執意要走是不會讓我尋到的。等過些日子想明白了說不定就回來了。蘇娘,我就剩下你了。”
蘇娘低著頭心中大喜,看樣子侯林也是不打算尋了。真是天助我也!
“侯郎,那我們賣了這里的產業去別的地方好好過日子。”蘇娘子摸著侯林的臉柔聲細語的說。趁著侯林不知曉亂葬崗的事,早些離開。省的那些胡言亂語傳到他耳朵里,壞了她在侯林眼中的形象。
“好。”侯林一個什么也不會,只會管賬的能說什么。離了此地也好,這樣就沒人知道蘇娘是青樓娘子出身。也不管賣了以后方玉回來如何尋他。
正是薄情寡義對上寡廉鮮恥,天生一對。
于是沒幾日兩人便匆匆賣了柳鎮的產業,隨意找了一處地方安頓下來。
而此時原先柳鎮的侯記糕點鋪子對面的街角立著一個素衣戴斗笠的女子。
正是方玉。
方玉看著不過短短幾日,曾經兩人一同打拼的鋪子已換了人。
不離開難道等著那個蘇娘子再來害她的性命嗎?她不傻,略一思索便明白是誰動的手。
花姑娘說的對,知道了又如何,她報不了什么仇。更何況那是侯林的骨肉,從前有多愛多在意,如今就有多討厭多惡心。
一想到自己這幾年竟托付給這樣的人,累死累活的做糕點,如今也只得了不足三十兩銀子。方玉就覺得自己是瞎了眼,失了心。
既然都走了,那她便也走吧。此后再也不沾染情愛。
暖暖的日光打在方玉身上,拉出一個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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