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孩子,女人,老人,男人
除了安排一部份巫師出使東方群島外，勞倫斯又安排一小部分巫師去應對南方的戰事。
很多事情都不是勞倫斯自己去做，而是交給了手下人去做。
很快幾個手下陸續前來匯報。
勞倫斯耐心的聽著這些人的匯報，其中有幾個人也都是巫師。
“我能理解這事情并不順利。”勞倫斯緩解了眾人辦事不利的壓力，安撫說：“這些年來我總是習慣付出什么就應該得到一些回報的方式和他們相處。”
“大部分時候，這個世界并非是按照這個規則來運轉。”
“我們這里能夠發展到今天，離不開我的仁慈與寬容。”
“是我把很多孩子們慣壞了，我這幾年也意識到了這個錯誤。”
勞倫斯盡管看起來還是很年輕，連中年都沒有到，但是心態方面已經非常穩重了。
面對著一群親手培養起來的內政官，勞倫斯一直都保持著涵養，從未在他們面前發過火。
這一次也不例外。
“我一直都在加強我們的生活品質，這些年還有未來很多年都會越來越好，可我也清楚有時候人的欲望不會被輕易得到的事物所滿足。”
“很多巫師也好，寒冰子民也好，逐漸有了更多的想法。”
“一開始我會給，逐漸的我就不會給了。”
“那種感覺就像是孩子們一天天長大，胃口也一天天的變大，變得貪婪而危險。”
“萬幸目前我還很年輕，孩子們也都很聽話乖巧。”
勞倫斯一臉平靜的說著有些恐怖的話，讓幾個手下無法猜出他的真實想法。
“有些人想要的只是吃飽穿暖，有些人想要的東西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但是他們可以自己去外面尋找，我認為出去歷練對他們是好事情。”
勞倫斯再次說道：“去和那些不愿意出去的人再談一次，把我的意思告訴他們，聽不懂也沒關系，他們可以自己選擇去東方、西方，還有南方。”
“是！先知！”
勞倫斯的意思大家都不懂，但是勞倫斯的態度很明顯。
必須要離開！
就像是父親對成年孩子的要求那樣。
不能所有人都擠在老家這里，必須要有人去外面，不管是否愿意，都要從寒冰之地走出去。
勞倫斯并不會什么都不管，這些離開的巫師和人，依舊是寒冰之地的子民。
遇到事情需要幫助的時候，勞倫斯很愿意提供幫助。
無法走出去的文明，一切都只是倒計時。
勞倫斯很慶幸自己當年隨便說說的是星辰之國，是征服星辰大海的教義和指引。
如今就需要重點發展這方面的業務，開啟大航海時代。
目前不需要去東方群島和未知的海洋地區冒險，只要正常發展航海貿易就可以了。
比如西方海邊的城鎮和領地都需要大量的人口，寒冰之地的人口又實在是太多了。
勞倫斯開始對整個星辰之國的未來進行引導。
最麻煩的問題是女性問題，勞倫斯回憶歷史，發現國內的辦法不好找，于是決定采用美洲大陸建國前的解決辦法。
美洲大陸初期缺少女性，流放到美洲的基本上都是犯罪分子和一些公司的男性員工。
即使是建立一些城鎮和基地后，初期很多年內也基本上都是男性。
沒有女性愿意去那種地方吃苦，直到后來英國人賣了一部分女人過去，才逐漸解決了各種問題。
做這種事情的不僅是英國，很多國家其實都不禁止女性外嫁，甚至是鼓勵女性外嫁。
寒冰之地的情況稍微復雜一些，首先西方距離寒冰之地并不遠，不需要承擔生命危險。
其次是格蘭、艾歐、還有一些邊緣地帶都屬于星辰之國的管轄范圍，周圍的鄰居也都是盟友。
關鍵的是大部分在外面成為領主貴族的人，基本上都是寒冰之地走出去的那部分人，也都會寒冰語。
勞倫斯喊來了渡姆港的執政官拉奧。
“我需要一些女性離開寒冰之地，前往我們在西方那邊的城鎮和領地里生活。”
“只需要那些受過教育，懂得文字和語言，擁有一定家務和特殊技能的年輕女性。”
“我可以推薦她們去那里和當地的貴族認識，盡管那里各方面都不如我們這里，但這對她們來說是一個機會。”
“這件事情我不會強迫誰，只有身家清白沒有丑聞，并且擁有作為妻子才能的未婚女性，才有資格獲得我的推薦信。”
“拿到我的推薦信后，會證明她們不是嫁不出去的女人，也不是不想結婚的女人。”
“我會保證這些女人在外面得到尊重，她們將來的孩子如果足夠優秀，也可以直接返回寒冰之地，這是我的承諾，也是星辰教會的承諾。”
“所有拿到推薦信的女人，可以自己挑選自己的丈夫，但是她們婚后必須要承擔起作為女主人的責任和義務，管理好孩子和農場莊園。”
“如果三年內還是找不到對象，那么我會收回推薦信。”
“外面的很多貴族都是從學校和軍隊里晉升的勇士，也都會基礎的數數和認字，我也會定期派人去各地訪問。”
勞倫斯擔心拉奧記不住所有的話，自己提前寫了一張筆記給他帶回去參考。
拉奧看到有具體的指示就放心了，拿著筆記下去思考應該怎么辦。
勞倫斯在拉奧走后就喊來了布爾，也讓托瑞維一起過來。
“我很早之前就說過，如果愿意嫁人的話，其實是可以嫁人的，就像是曾經的布萊麗兒和娜維婭一樣。”
“最近很多年都沒有修女愿意嫁人，我認為這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敢提出這種想法。”
勞倫斯坦誠說道：“我可以給修女們提供溫暖的房屋和食物，但有時候一些身體方面的需求和慰藉，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年輕的女孩有時候想的更多，現在寒冰之地不再將吃飽穿暖當成是奢求，她們在外界跟著一個普通人也能吃飽穿暖。”
“未來成為修女的人會越來越少，社會越穩定，就越少。”
“我并不強求所有人都留下，只希望如果有人想要自由的生活，渴望離開束縛她們的牢籠高墻時，你們應該把這事情告訴我，由我來決定她們的去留。”
“如果只是心智不成熟，我會讓她再考慮一陣子，如果是那種堅定的人，我會讓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在修道院學習也應該掌握各種生存技能，至少要會做家務，會制作面包黃油奶酪，理解我們教義。”
“我也會給她們一份嫁妝，讓她們在嫁人時體面一些。”
布爾看著勞倫斯，嘆息說：“您這樣會讓很多意志不堅定的女孩，做出錯誤的選擇。”
勞倫斯不這么看，“為什么留在修道院就一定是正確的呢？”勞倫斯反問布爾。
布爾頓了頓，“這是神圣的事情，修道院比外面更好。”
勞倫斯對著布爾說道：“布爾，面包和牛奶是一切，但又不是一切。”
“人除了食物之外，還有很多想要又必須的東西。”
“結婚組建家庭，對很多沒有嘗試過的女性來說，是一種值得去嘗試的事情。”
“大部分加入修道院的女性尋求的都是一個庇佑，這在渡姆港和普米修鎮，還有外面很多地方都可以做到。”
“除了食物和安穩之外，修道院對大部分普通人的意義都越來越小，現在加入的人，其實大部分還是延續著以往的認知和習慣，這種想法過些年就會開始轉變。”
“只有體會過悲慘人生的人，才能明白修道院的溫暖。”
“如果大部分人都覺得修道院冰冷無情，那么說明外面更加安全。”
布爾看勞倫斯心意已決，就詢問接下來怎么辦。
“那我回去要怎么和那些孩子們說？”
勞倫斯又把自己提前寫的筆記遞給了兩人。
“修道院的女性都接受過正規的教育和管教，我認為地位應該是和那些貴族之女一樣。”
“如果誰想回家嫁人，那么由修道院寫一份離婚協議書，我簽字同意后這些人就可以離開修道院了，她們之前捐贈的嫁妝就當做給修道院的補償不會退還，我個人會給她們一筆嫁妝。”
“但是。”勞倫斯認真說道：“這些女人離開修道院后，今生禁止再穿修女服。”
布爾和托瑞維反對不了勞倫斯的意見。
勞倫斯以個人威望和絕對的實力，解放了各地的修女，讓修女們可以自己選擇未來的人生。
按理來說，應該是社會發展到一定程度，女性的思想開始解放，不再甘于成為一個玩具和附庸，然后才會慢慢的覺醒。
勞倫斯現在直接一腳油門從封建社會邁到了未來社會，給了所有成為修女的女性一個反悔的機會。
這些需要血與命去爭取，從自殺到反抗，一條條人命堆積才能得到的自由，勞倫斯說給就給了。
太簡單得到的東西，就不知道珍惜，這是注定的事情。
即使是知道很多年輕女性不會珍惜，勞倫斯依舊是做出了讓步，把屬于自己的權益削減了一部分，讓了極大的自由給那些修女們。
人生短暫，勞倫斯其實不想著自己的國家能千秋萬代，覺得兩三代就差不多了。
未來有沒有星辰之國都無所謂，語言、文化、制度、美食、還有這些年自己辛辛苦苦點出來的科技和知識體系能夠傳承下去就可以了。
勞倫斯一直都沒有遠大的理想，但卻給所有人定了一個在他想象力極限的遠大目標。
星辰，大海！
這個目標對勞倫斯自己來說是扯淡，他整天忙著解決發展問題，忙著享受，實際上根本沒想過上天下地這種事情。
但是對這片土地和未來的君主而言，這就是一個目標！
有些事情沒人說就沒人做，有人定下一個目標后，別人才知道可以走這條路。
哪怕是沒什么信心，但是閑著也是閑著，沒事情的時候就會往這個方向琢磨了。
對封建王朝的統治者和貴族來說，一個祖宗留下來的理想抱負，一個教義和國策一樣的信念，很容易團結上下共同奮進。
渡姆港很快熱鬧了起來，因為勞倫斯的幾條命令，也因為和南方王國的戰事。
女人們討論最多的是先知的推薦信，得到先知推薦信的未婚女性就可以去外面自己挑選男人，也可以成為莊園和農場的女主人。
男人們討論的主要是南方王國的戰事，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了酒館吵鬧不休。
當圣光教會趁著秋收過后對邊境地區發起襲擊的時候，戰爭就開始了。
除了正規軍團之外，各地的人都在組建民兵軍團，勞倫斯允許一部分人自己去南方劫掠發財，回來記得交稅就可以。
必要的時候，前線軍團甚至是會保護這些民間武裝組織。
渡姆港酒館內，一群男人正在高興地喝著酒，互相攀談結交愿意出去發財的強大男人。
盡管大部分人都是家族和熟人為主，但這些寒冰子民也愿意發財的時候帶上勇猛的戰士，最好是識字的那種。
在酒館的角落里，一個獨臂男人正在冷靜的觀察著四周。
斷了手臂的曼德克魯也在這里，他一個人悄悄地從南方的森林城鎮里過來，尋求至高無上的歸宿。
手臂上的傷痛折磨著曼德克魯很多年了，這些年曼德克魯必須要依靠先知給的止痛藥才能睡覺。
先知早些年給的賞賜早已經被曼德克魯花完，領地和房屋也交給了強壯的孩子。
白發蒼蒼的曼德克魯一直都在尋求解脫，快五十歲的曼德克魯在這里待了兩天了，以前他可以隨便上的普米修鎮女人早已經死光了。
在普米修鎮的酒館里找不到一個認識的人，想要傲氣的指點那些年輕的小伙子，結果這個可憐的五十歲老頭被二十多歲的年輕小伙子按在了屎里打了一頓。
好在治安官趕走了那些人，可曼德克魯也沒有臉說出自己的名字，逃一般的離開了那個不認識的地方。
離開那座和記憶里有些不一樣的先知巨像后，曼德克魯來到了渡姆港，想要在這里組隊出海。
他的孩子們和領地里的人一起出去戰斗了，曼德克魯因為指手畫腳提供意見，被關在了屋子里，所以他想要回到這個不缺勇士的地方，加入一個勇士的隊伍！
曼德克魯喝完了最后一杯酒，大步的朝著興高采烈的瓦基里戰士們走去。
“喂，你們要去打仗嗎？帶上我怎么樣？我可是一位勇猛又有經驗的強大戰士！參加過不少戰斗！”
瓦基里年輕人聽到這個醉醺醺的老頭說出大話后都笑了起來。
很快一個棕色頭發，看起來三十多歲的威猛男人從腳邊拿起一把斧頭。
“這是我在鐵爐堡買的斧頭，它有四十斤重，你能單手拿起來它，我就同意你和我們一起出去！”
曼德克魯聽到后，迅速伸手抓向了斧頭。
他的身體因為常年酗酒早已經糟糕不堪了，曾經粗壯有力的手臂也因為這十六七年的休息，變得瘦弱不堪，甚至是能看到掛在上面的肉。
曼德克魯努力的用出全身的力氣，他用唯一的手臂想要提起這個斧頭，卻無論如何都拿不起來。
因為過度的使勁，他的身體在發抖，手臂控制不住力量在顫抖，耳朵和腦袋也可能是喝酒了的關系，滿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噪音。
很快，曼德克魯放手了，身體倒在了冰涼的地面上喘著氣。
他的鼻子和臉龐都有些過度的紅潤，是一個糟糕的糟老頭子。
“哈哈哈！”
“老頭！滾遠點！”
“老戰士，你應該去放羊帶小孩，那才是你現在能做的事情！”
年輕人的嘲笑，讓曼德克魯原本就微弱的意識變得更加微弱了。
這個老人很快被丟在了酒館后面的垃圾小巷里，然后冰冷的死去。
死亡并不是痛苦的事情，曼德克魯回想了自己的一生，小時候和年輕時候的記憶都很模糊了，離開莊園后的記憶也模糊不堪，但唯獨記得在莊園那一兩年的短暫時光。
不幸的事情似乎沒有太多，比起大部分人，其實算是幸運很多了，但又有很多很多的遺憾。
第二天勞倫斯得知了曼德克魯的死訊，因為他送給曼德克魯的鐵鉤手臂是加了貴重金屬的高檔物品，再加上他身上攜帶了證明身份的身份牌，最終確定了身份。
勞倫斯聽著酒館老板顫顫巍巍的發言，又看著幾個低著頭跪在那里不敢動的年輕戰士。
“這是曼德克魯的宿命，他最終還是沒有成為安德魯那樣的斗士。”
勞倫斯又看向那幾個昨天拒絕和嘲笑曼德克魯，間接導致曼德克魯被凍死的年輕人。
“起來吧，這件事情不怪你們，我也不會懲罰你們，有些事情你們現在無法理解，但是將來會明白的。”
“但是我不想重復這個悲劇。”勞倫斯誠懇又溫柔的看著這些人，“你們要記住：不論什么時候，也不管我們距離多遠，我都會與你們并肩作戰。”
“去戰斗吧，小伙子們，去追求屬于你們的榮耀！我與你們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