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修女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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庫爾村，拉娜父母的老家。
拉娜愁眉不展的坐在門口石頭上，看著附近的野草和院子里的枯樹枝。
視野里除了大山就是大山，還有很多散發著臭味的樹木和植物。
這里的房屋也都是破草屋子，還有的直接用泥巴和木頭堆積而成。
白天有老鼠在墻上爬，夜晚能夠聽到豬叫和鳥叫。
吃的東西也非常差，每次吃飯的時候都和一群小孩子一起搶飯吃，稍微慢一點點就沒飯吃了。
拉娜想回家，想回去修道院。
“怎么還不下雪啊…”
拉娜看著陰沉的天空，希望現在就下雪，馬上就下雪。
先知說了，下雪的時候自己就可以回去了。
這里沒有暖和的被子，沒有按時吃飯的習慣，沒有洗臉的熱水，也沒有干凈的床鋪。
這里的人說話聽不懂，明明是星辰之國的人，嘴巴里說的好像是咕嚕咕嚕的語言。
這里的人喜歡在背后議論人，拉娜感覺到那幾個年紀大的女人都在遠處一邊看著她，一邊說著她聽不懂的語言。
這里的人還偷東西，拉娜帶過來的零食被小孩子和女人吃了，用的肥皂和發夾子第二天就沒了。
拉娜不敢和別人說起這個事情，在修道院里偷竊是重罪，在渡姆港和普米修鎮也是重罪。
如果是在橡樹城的話就更嚴重了，會被趕走，有的嚴重點的還會被砍掉手再丟進大海里。
然而沉默并沒有換來感激，拉娜剩下的東西很快就沒了。
每天和老人小孩一起吃飯，和婦女一起睡覺休息，和小孩子們一起在田地里收土豆和撿果子。
拉娜越來越害怕這里，不知道為什么害怕，但就是害怕，不想繼續在這里。
距離冬天還有很久很久，現在剛剛靠近秋收的時候，明天秋收的時候要做更多的農活。
就在拉娜感覺苦悶的時候，一聲豬叫從不遠處的山坡那里傳來。
拉娜好奇的看過去，發現是一個騎士帶著兩個跟班朝這里走過來。
看到那個騎著野豬的女騎士，拉娜迅速站起來等著。
女騎士是拉娜認識的女孩，不過關系并不是多好。
芙奧很快帶著兩個跟班來到了拉娜身前。
坐下的野豬并不是兩三米高的山豬，而是這幾年培育出來的矮野豬。
矮野豬只是相對大山豬和大野豬來說的矮，實際上身體可以長到一米五六長，一米二高。
身軀雖然比大野豬矮小，但是更加精壯，更適合騎乘和馴化。
尤其是在大豬旁邊養大的矮野豬，天生就比較聽話。
不聽話的，都被切成豬肉了。
芙奧看著這個膽小的修女，又看了看修女身后的房屋，以及屋子里兩個眼神不干凈的老女人。
芙奧低下頭，注視著小修女。
“你是先知的修女，為什么連修女服都不穿？”
拉娜解釋道：“我換洗的修女服弄丟了，最近經常要干活，我就放在了屋子里，可能是被風吹走了，等我回去的時候找布爾大人再要一條就好了。”
芙奧面色冰冷的看著拉娜。
拉娜害怕的低下了頭。
芙奧看向屋子里的女人。
“把修女的東西找出來，如果是這里的人偷走了，就抓出來殺了！”
拉娜的心臟砰砰的跳了起來，害怕的喊道：“只是一件衣服，是我自己弄丟了！你不要亂發脾氣！”
芙奧皺著眉頭，始終無法理解為什么這種女性也能成為先知的修女，更不理解先知為什么會照顧容忍這種女人。
“這不是你的事情，是所有修女的事情！你這個怯懦愚蠢的女人，從來沒有把我們的教義放在心上過！”
拉娜大聲解釋道：“我沒有！我有放心在心上！仁慈！”
“混蛋！”芙奧怒不可遏，“我們的教義里從來沒有仁慈！進步，憐憫，勤勞，忠誠，謙遜，節制，勇敢！”
“仁慈是先知的權利，只有先知能正確的意識到該對誰仁慈，你這混蛋的仁慈，用在了褻瀆先知威嚴的竊賊身上，就是對所有修女的背叛！”
“她們偷了你的衣服！你以為你的衣服只是一件衣服嗎？那是保護你從小到大都的平安無事的庇護羽衣！是修道院所有修女的身份象征！”
“你尊重過誰？你的忠誠在我看來就是一坨狗屎！你的父母因為對這片土地的貢獻，所以你才能進入修道院，否則你就和這里的賤民一樣！”
芙奧抽出武器，“你再敢說出褻瀆先知和修女的話，我就殺了你了！”
拉娜相信芙奧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迅速閉上了嘴巴不敢多說。
芙奧的兩個手下很快把屋子里幾個四五十歲的女人抓出來丟在了地上，又很快在屋子里翻來翻去，但是并沒有找到修女服。
“頭兒，沒有找到修女服。”
芙奧看著自己的手下，“確定沒有？”
胖女人趕緊說道：“我保證沒有！修女服我絕對能認出來！”
“去喊人過來，再牽來兩條狗，今天就算是把這里所有屋子都拆了，也要找到丟了的修女服！”
芙奧沒有一丁點放棄的想法。
她的怒火，很快就帶來了恐怖的后果。
庫爾村本來就是瓦基里人和內地的中轉站，芙奧的跟班只是去山腳下的交易點呼喊一聲，迅速就上來了三百多個瓦基里人。
不光是瓦基里人，還有看熱鬧的商人和過來干活的外地人傭兵。
芙奧下令道：“把附近所有屋子都搜查一遍！找到修女的衣服，我要知道是誰偷竊了修女的修女服！”
“一個參與，就殺一家，全村參與，就殺全村！”
少女的話讓附近所有居民都心驚肉跳了起來。
很多人都希望這是小孩子的玩笑和胡亂之語。
然而芙奧不是一般人，她是女伯爵的族人，也是先知勞倫斯的修女。
自從索菲亞收留了這些小孩子之后，勞倫斯就因為索菲亞的關系給了她手下人一些照顧，包括對阿雯拉三人組的照顧，也包括對養蜂女伊芙和瓦基里女孩芙奧的一些照顧。
芙奧在寒冰港修道院當修女，為女伯爵做事情，她的哥哥則是帶著瓦基里精銳在普米修鎮為勞倫斯做事。
芙奧能驅使瓦基里人不是因為她能打，也不是因為她是女伯爵的手下，而是她穿著修女服，是先知的女仆。
偷竊修道院修女的衣服，在寒冰之地是嚴重的重罪，值得死刑！
瓦基里人迅速行動起來，如十幾年前的惡霸強盜一樣，迅速將庫爾人的木屋草屋和泥巴屋門一腳踹開，然后迅速翻找有價值的東西。
庫爾人實際上幾乎是滅絕了的，包括拉娜在內都不算是真正的庫爾人了。
但這里是庫爾村，于是大量外來難民和移民商人偷渡到這里之后，就成為了無憑無據的庫爾人。
山上人不需要和山下交流，只知道這里不需要納稅，也沒有強盜光顧就可以安心住下了。
可是逐漸的，這些人自己就成為了強盜，就成為了團伙，成為了小偷和寄生蟲。
“找到了！是修女服！”一個男人拿著一件衣服出來，剛走出來就感覺手里的衣服很燙手，迅速丟給了附近看熱鬧的女孩子。
看熱鬧的女孩子拿著修女服后也害怕了起來。
很快有瓦基里女戰士過去拿到修女服，走向了芙奧。
“芙奧大人，這是修道院的修女服，但是并不在修女的屋子里！”
瓦基里士兵很快從屋子里抓出來兩個男人，一個是十幾歲的男人，一個是三四十歲的男人。
“這兩個人在屋子里！”
芙奧安靜的看著這兩個男人，安靜的等待著結果。
兩個男人迅速狡辯和哀求，但芙奧無動于衷。
很快兩個男人和在地里干活的女人都被抓到了一起。
“頭兒，我們從別的屋子里找到了鞋子，還有海港修道院那里的果糖和退熱藥。”
芙奧點了點頭，“把所有人召集起來，將這些褻瀆先知的竊賊，吊死在村口的大樹上！”
瓦基里人殺人像是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她們很快殺了人，然后又把看不順眼的男人女人打了一頓，甚至是破壞了這些人的房屋，砍死了牲畜。
拉娜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呆呆的看著，非常非常的害怕，非常非常的想要回家。
死了很多人之后，庫爾村這里的剩余居民不敢和拉娜說話，也不敢搶她的飯吃。
拉娜有了干凈的衣服，有了固定時間的三餐，有了安靜不受打擾的居所。
一個人睡覺的拉娜，展轉難眠，腦子里都是白天那十幾個被殺的人的樣子。
轉天，憔悴的拉娜從屋子里出來，渾身疲憊的走去地里干活。
附近的人都已經在干活了，秋收時間到。
沒有人討論昨天的事情，大家都在忙著收麥子。
天氣昏沉，像是就要下雨了。
人們抓緊時間干活，沒有片刻的時間去想沒用的事情。
村子里大樹上還懸掛著尸體，尸體吸引到了鳥和蟲子，但無法讓忙著收麥子的人類有片刻的停留。
拉娜拿著鐮刀在田地里干活收麥子，感覺身體越來越累，不一會兒汗水就打濕了后背。
“嗷嗚”
“嗷嗚”
身心疲憊的拉娜很快聽到了魚寶的聲音。
一開始以為是幻聽，魚寶根本不可能在這里，而且也沒有下雪。
可是很快，那歡快興奮的聲音就像是距離很近了一樣。
“拉娜。”
拉娜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抬起頭后看到了一個長得漂亮的黑發少女背對著陽光看著自己。
拉娜看了好幾秒鐘才看清楚她的模樣，也看到了少女抱著的可愛小魚寶。
“露絲？還有魚寶！”拉娜迅速放下鐮刀，雙手伸出去抓住了露絲的手臂。
在觸摸到少女的手臂后，拉娜激動的喊道：“不是做夢！真的是露絲和魚寶！你們也被先知趕過來了嗎？”
露絲是漁場那邊的海女，也是勞倫斯在渡姆港的居家女仆，勞倫斯在渡姆港的時候就在家里當女仆，勞倫斯離開后就負責漁場和魚寶的事情，也幫忙修道院干一些跑腿之類的雜活，積攢嫁妝好嫁入修道院。
“不是，魚寶想要過來看你，我和布爾大人說了之后，布爾大人就同意我們過來看你了。”
“路上有兵團的人護送我們過來，我們剛過來就看到了掛著的尸體，他們犯了什么錯嗎？”
拉娜失落道：“他們偷了我的修女服，被芙奧殺了。”
原本沉靜溫和如鄰家姐姐的露絲聽到這話后，迅速惱怒了起來。
“原來是這樣！你和魚寶說話吧，我要過去撿幾個石頭，狠狠的砸他們幾次！竟然敢偷修女服！這群該死的渣滓！”
露絲很快把魚寶放在了地上，然后火急火急的雙手提著裙子跑了起來，要狠狠的報復那些竊賊。
拉娜還是不明白那件衣服為什么如此重要。
在露絲跑遠了后，拉娜把趴在地上的魚寶抱起來放在自己腿上，自己則是坐在了田頭邊上看著這一地的麥子。
“魚寶，你也見過那幾個偷了修女服的庫爾人嗎？”
魚寶迅速點頭，對著前方的麥子吐了一口口水。
并沒有什么想要表達的情緒，只是看到面前有長得好看的麥子，就想要澆點水而已。
當然在魚寶的觀念里，偷自己魚的海豹一定要死，所以偷先知東西的人類被殺死也合情合理，是應該的事情。
拉娜還是不太懂，但是至少學會了尊重，知道自己的那件衣服很重要，很重要。
拉娜很快又被眼前大一片麥田給難住了，這些麥子就算是干個三天三夜也收不完啊。
很快天空下起了雨，拉娜迅速帶著魚寶去屋子里避雨，一起的還有鄰家少女露絲。
知道躲雨的人很少，很多人都在抓緊時間收麥子。
拉娜多少也知道一些莊園的農活工作，知道這些人為什么那么重視這些麥子。
但是拉娜幫不上忙，能幫他們的只有先知…
這些人的未來會如何，冬天和明年能不能過去，或許只有神和先知知道。
瓦基里惡少殺人的事情很快傳到了修道院那里，并且告知了先知。
勞倫斯讓魚寶和拉娜過來雪山堡，一起過來的還有信徒塔斯娜，以及芙奧和女伯爵奧勞亞。(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