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黑球
“還愣在這干嘛？!現在就給老子滾!我們品居閣用不起你們!”胡忠氣得大肚子一起一伏的，臉色漲紅，看樣子是氣得厲害。
“掌柜的，我們錯了，求您再給我們一次機會吧，我們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求您了…”兩個伙計見他是要動真格的了，忙嚇得跪了下去求饒道。
“小冬!給我把著兩個人攆出去!立刻!馬上!”胡忠卻沒理他們，扭頭朝著一側大喊著人，余光卻突然瞥見了門口的蕭墨堯和林瑤兩人。
怒得發漲的胖臉立刻堆滿了笑，微伏著身子朝她們走了過去，“蕭主子，夫人，你們來啦？上面請？”
這變臉的速度著實令林瑤吃驚了一下，她有些尷尬地沖他笑了笑，問道，“胡大叔什么事生這么大氣？您身子胖，不宜動怒，對身子不好的。”
聞言胡忠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解釋道，“夫人，您是不知道，這幫新來的伙計簡直就是來吃白飯的，還讓我們白搭了三百兩的銀子!”說著他手指了一下旁邊幾個覆蓋著冰塊的木桶，說道，“您瞧，那一旁的木桶里冰著的就是深海里的錫海銀魚魚，二十多兩銀子一斤!就是因為這魚貴，所以總是有漁人愛耍小聰明往里面放一些黑球壓秤!以往的伙計都很認真負責地檢查，防止被虧到，結果這次這兩個死人也不知道是收了錢了還是怎么的，竟然將黑球占了一小半的錫海銀魚給放了進來，您說氣不氣!”
說完胡忠是更加憤怒了，額頭上流下一小溜汗水，煩躁地也是挽起袖子插起了腰。
“胡大叔別氣，您這品居閣每天進賬這么多，這次就當買了個教訓了，不過什么是黑球？”林瑤聽著覺得胡忠口中的黑球很有可能就是海膽，這海膽在現代可是價錢很貴的海鮮啊，他們不認識也是很正常的。
聞言蕭墨堯也猜到了林瑤似乎又有新的想法了，彎唇寵溺地看著她。
胡忠喘了喘氣，說，“夫人想看就隨我來吧，就在那冰的下面。”
“嗯。”林瑤點了點頭。
胡忠走到冰桶旁，拿起一旁的麻布手套戴上，將手伸進魚桶里，攪動了一番，摸了摸，就拿出一個渾身是刺的小黑球。
林瑤看著頓時驚喜地亮起了雙眼，笑了起來，“是海膽!”
“什么？”胡忠見林瑤一臉欣喜的樣子有些摸不著頭腦。
“胡大叔，這黑球是可以吃的，而且做好了還很美味呢。”林瑤彎唇笑著回道。
“啥？這黑球可以吃？”胡忠看著手里黑不溜秋、刺楞楞的黑球有些疑惑，不過他知道林瑤對吃食方面很有創新，所以心里也涌起了一抹期待，立刻激動地問道，“夫人，您說的可是真的？這黑球能吃？您會做嗎？”
林瑤笑著點了點頭，“自然。”
胡忠大喜，忙叫人將魚桶抬到后院的廚房，請了林瑤去做黑球。
林瑤很是熟嫻地戴上了手套，然后拿起一顆海膽用小刷子刷洗干凈，然后又要了把干凈的剪刀沿著海膽的小口處開始剪開它，剪出了個小圈，將小圓蓋拿了出來，一下子就露出了里面橙黃色的海膽黃和一些黑色的臟東西。
林瑤拿了個細點的竹筷子小心地夾起了里面的黑色東西扔掉，處理了一番還剩下一些臟東西藏在海膽黃里拿不出來，她又拿了些清水邊沖邊洗，不一會兒，海膽殼里就只剩下了干干凈凈的海膽黃了。
她一下子處理干凈了六個海膽，分為兩份。
一份將里面的海膽黃拿了出來，和雞蛋混在一起，又加了些蔥鹽調味一起攪拌，再將混合的海膽黃雞蛋重新倒進海膽殼里，放進鍋里蒸。
另一份不再多處理，另做一份醬汁，里面加了些檸檬汁，用來生蘸海膽黃吃，這樣不僅可以去腥味，還最大程度上保留了海膽原來的鮮美。
做完這些后，鍋里的海膽也熟得差不多了，林瑤一并裝在一個托盤上拿了出去。
胡忠和蕭墨堯都在院子里等著，見林瑤出來了，胡忠忙迎了上去，看著托盤上那些金燦燦的果肉，心頭頓時涌上一抹欣喜，抬頭看著林瑤問，“夫人，您這是做好了？”
“嗯。”林瑤笑著點了點頭，指著跟他解釋道，“胡大叔，左邊的這三個放了些蔥碎末的是剛蒸熟的，您用勺子挖出里面的肉羹吃了就好，右邊的擺放整齊的是生的，需要沾一下醬汁才能吃。”
說完她對著胡忠身后的蕭墨堯笑瞇瞇地招了招手，“相公，快來嘗嘗我做的黑球，很好吃的。”
聞言剛想動筷的胡忠立刻嚇出了一抹冷汗，糟糕，他竟然忘記了蕭將軍這尊大佛，于是忙拿了托盤狗腿地遞給坐在石桌旁坐著的蕭墨堯，討好地說，“蕭主子，您先嘗嘗？”
蕭墨堯也沒拒絕，他剛剛已經聽到吃法了，于是拿起勺子先挖了一塊煮熟的海膽黃雞蛋羹吃了下去，立刻驚艷地挑了挑眉，“嗯，很是鮮美滑嫩。”說著他看著林瑤的目光充滿寵溺之色，“夫人果真手巧，連這般沒用的黑球都能做得如此美味。”
“貧嘴。”林瑤抿唇笑著上前替他挖了一塊生海膽黃，蘸了蘸醬汁遞到他嘴邊，“再嘗嘗這生的。”
蕭墨堯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咽下了海膽肉，然后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比較喜歡這個生的，蘸上醬汁更鮮爽味足。”
聞言林瑤滿足地彎唇笑著，“你喜歡就好。”
一旁的胡忠看著如此恩愛的小兩口不覺得一飽，他這剛氣飽，現在就又被狗糧給喂飽了，好憂傷。
“胡大叔，您快來嘗嘗，看看味道怎么樣？”林瑤招呼著一旁低著頭目不斜視的胡忠說道。
“誒。”胡忠忙走過去拿了勺子吃了一口熟的的海膽黃雞蛋羹，瞬間亮了雙眼，止不住地點頭，看著林瑤的眼神充滿了欣喜感激之色，“夫人，您可真是有本事，連這毫無用處的黑球都能做的如此美味，好吃，這黑球一定能大賣啊。”
林瑤彎唇笑了一下，指了一下旁邊的生海膽黃說，“胡大叔，旁邊的這堆是生的黑球黃，要先蘸了醬汁吃會更美味。”
胡忠聽了立刻用勺子又挖了一塊生的海膽黃蘸了醬汁吃了，結果自然是更加驚艷地贊不絕口。
胡忠欣喜之余，對林瑤也是很感激，說要將這個黑球做法當做菜方用三千兩的銀子買下來，林瑤聽了卻是搖了搖頭拒絕了。
“不用了胡大叔，當初賣給你肉醬的方子只是因為當時我確實很缺錢，如今咱們又都這么熟了，還說什么錢不錢的，您若是實在過意不去，就多給我留些黑球吧。”林瑤笑著說道。
胡忠也知道他們的少夫人的醉紅顏和慕絲糕點鋪子很是紅火，也是不差錢的，自己說這話確實不妥，于是便連連點頭應下了，當下就命伙計給她打包了幾斤新鮮的黑球，等著兩人吃過飯后再帶走。
在品居閣飽飽的吃了飯后，蕭墨堯便騎著馬載著林瑤回家了，結果剛進院門就發現許久未露面的江子陌正坐在石桌旁。
“江大哥？你怎么來了？這些天你還好吧？”林瑤愣了一下，隨后面帶擔憂地走過去問道。
聞聲，江子陌扭頭看向了他們，然后站了起來沖林瑤和蕭墨堯拱了拱手，“瑤瑤，蕭大哥。”
蕭墨堯在林瑤身后沖他淡漠地頷了頷首。
打過招呼后，江子陌看向林瑤，嘴角含著一抹溫潤的笑意，“真抱歉瑤瑤這幾天讓你掛心了，你放心我很好，我今日來是有事找蕭大哥的。”說著他又看了一眼蕭墨堯，繼續說，“不知二位可否行個方便。”
聞言林瑤有些驚詫地看著他點了點頭，“當然。”
林瑤將蕭墨堯手里的黑球接過，說，“相公，那我先進去了，你們慢慢聊。”
蕭墨堯看著她勾起了唇角，“嗯，去吧，小狼們也該想你了。”
林瑤離開后，江子陌便沖著他撩開衣袍直直跪了下去，額頭碰地給他行了個大禮。
蕭墨堯則神色淡漠地看著這一幕，他是北境戰神，曾受過萬民朝拜，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大人見了他都會拱拱手示意，所以他這一拜他還是受的起的。
況且江子陌今日突然前來，很明顯是有什么意圖的，他不說，蕭墨堯也不會點破。
江子陌行了過禮之后，也不起身，就那樣跪在地上挺直腰板看著蕭墨堯，清澈溫潤的眸子閃過一抹堅定，說道，“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您身上非常人能有的氣質和遮天的能力，我猜您應該就是一年前解甲歸田的蕭衍蕭大將軍吧？當年我還未出事時就已經聽說過您的威名了，如今相處下來更是身心崇拜。”
江子陌一本正經地說著夸贊蕭墨堯的話，蕭墨堯則面色不變得負手站著垂眸看著他沒做反應。
“今日我前來其實就是想要尋求您的幫助，想必我的身世您也很清楚了，我現在所遭遇的境地您也知道，所以求您助我一力，他日我若成功，必為蕭將軍您肝腦涂地不在話下。”說著江子陌朝著蕭墨堯又拜了一拜，將身姿低到塵埃里，完完全全地臣服在蕭墨堯的腳下。
他雖然落魄不堪，但是從沒有向誰服過軟，骨子里透著孤傲清冷，可是現在卻愿意以螻蟻一般低賤的姿勢臣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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