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 二十二年的禮物
那次，沈玉婷是被顧愷拉出房間的，也是第一次，顧愷冷著臉，嚴肅地告訴沈玉婷，她要么住回自己的房間，要么，就回家去住。
他妹妹的房間，任何人都不能住。
沈玉婷被顧愷嚇哭了，退而求其次地要玩具。
依然遭到了顧愷的拒絕。
從那之后，沈玉婷沒再進過那個房間，因為，顧愷把那房間鎖了起來，鑰匙，在他自己手里。
這是溫然見過她媽媽后，墨修塵帶著她到自己房間，告訴她的。
“然然，這是你媽媽。”
房間里，顧巖桌上的水晶相框，里面的女子，笑容溫婉，眉眼溫柔，一看，就是善良又溫暖的女子。
顧巖，一個大男人，眼里，噙著淚花。
雨涵一直那么年輕，美麗，他自己，卻老了，有時，他看著相片里的妻子，會擔心，她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好不好，她會不會孤獨，會不會，被人欺負。
還有的時候，他想去找她，可是，一想到還沒找到女兒，怕她見了自己，會不高興，又不敢了。
那種愛之深，念之疼的感覺，煎熬。
溫然小心翼翼地接過水晶相框，看著相片上的女子，眸子里，不知不覺地，也溢滿了淚水，她緊緊地抿著唇，任心頭情緒翻滾。
顧巖手機響，身旁，墨修塵示意他接聽電話，他在這里陪著溫然。
電話，是從國外打來的，顧巖看了眼女兒，拿著手機出了臥室。
“然然，你媽媽，是個很好的女子，雖然她不在了，但你今天回家，她一定很高興的。”
墨修塵心疼地看著溫然。
淚水，滑落眼眶，延著她臉頰滑落，她抿著唇瓣的力度，越發的緊了一分，不讓自己哭出來。
“阿愷那里，還有一本相冊，有你小時候的相片，你們的全家照，阿愷旁邊，還有你的房間，一會兒，我帶你去看。”
“嗯！”
溫然點頭，上前，把媽媽的相片放好，心里無聲地說著：媽媽，我回家了，你不用再擔心我。
墨修塵帶著溫然來到她的房間門口，推開門，并沒有立即進去，而是垂眸看著她。
溫然看見房間的布置，整個人，猛地頓住。
這熟悉的裝潢，布置，是她以前家里的。
“在這之前，你這個房間，一直保持著兒童公主房的風格，前些日子，阿愷問了你哥哥，就把房間，裝潢成了現在的樣子。進去看看！”
溫然抬步進屋。
熟悉的裝潢，消除了她心里那一點點地陌生感，現在，才是回家的感覺，旁邊大大的書架旁，是一個禮物架。
上面，擺滿了禮物，從頂排，順序而下，是她一歲，兩歲，三歲…一直到二十二歲的生日禮物。
她好不容易忍住的淚水，再次沖出了眼眶，她站在一排排的禮物前，仰著小臉，淚眼朦朧地望著那些禮物。
“然然，這些，全是阿愷給你買的生日禮物。”
墨修塵低沉的嗓音，成為這室內，唯一的聲音。
溫然只是無聲地落淚，心里，似浪潮翻滾，一波又一波，狠狠地拍打而來。
“從你一歲，到去年二十二歲的生日禮物，每年的今天，阿愷都會拉著我，阿鋒，還有阿牧，逼著我們給你過生日。”
“可是，不許我們送禮物。他說，那是他一個人的妹妹，他自己送禮物就夠了，我們要是送的禮物比他的好，他就不是最好的哥哥了。”
這話，是多年前，顧愷說的，那時，他們還是一群孩子。
從那之后，他們沒有再準備過生日禮物，只是陪著顧豈一起吹蠟燭，看著他失落而難過的樣子，然后，陪他喝酒，聽他說，一定要把妹妹找回來。
其實，在顧愷沉穩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倔強到無藥可救的心。
他表面看著，很沉穩，陽光，俊朗，也有著傲慢，但沒有墨修塵和覃牧的明顯，他比洛昊鋒更懂得浪漫，更懂得對女孩子好，只是不曾表現出來。
門外，傳來腳步聲，是顧愷回來了。
急促地腳步聲入耳，溫然心尖倏地一窒，她纖細的身子，微微僵滯。
墨修塵轉頭看去，腳步聲頓住，顧愷挺拔的身影站在門口，擋住了大半扇門，卻不敢進來，只是緊緊地鎖住溫然。
時間，似乎突然停了下來。
有好半晌，都是靜止的。
溫然緩緩轉過頭，視線，和顧愷相碰。
一個淚眼朦朧，一個暗潮翻涌。
墨修塵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英俊的眉宇間，寫滿了溫柔憐惜。
這些年，他陪著阿愷尋找妹妹，阿愷陪著他，尋找救命恩人，他們認定他的救命恩人和他的妹妹，是同一人。
可是，也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
如今，溫然真的就是他們共同找了多年女子，此刻，她就站在他們面前，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人覺得開心的呢。
這房間，以后不只是寄予思念的一個空間了，它是然然的房間，她什么回來，都可以住，這些禮物，也不會冷冰冰地擺在那里，無期限地等候著主人來拆。
顧愷想沖溫然笑笑的，可是，他扯動嘴角，卻發現，自己根本笑不出來，這么開心地事，他竟然笑不出來了。
只是溫柔地看著，站在屋子中間的女子，他終于找到的妹妹，她終于回了家，終于站在了這個房間。
溫然看著門口的顧愷，模糊的視線里，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看不清他的五官長相，一切，都是模糊的。
眼角余光里，那成排的禮物，卻像是有了生命，長了翅膀，一一從她眼前飛過，她僵滯的身子，忽然動了。
朝門口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跑了過去，她撲進了他懷里，雙手緊緊抱著他，把頭埋進他胸前，哽咽地喊：“哥哥！”
顧愷高大的身子猛然僵住。
他眸底，有什么迅速地凝聚，然后，奪眶而出，落進溫然烏黑的發絲里。
半晌，他才緩緩地抬手，緩緩摟住懷里的女子，俊美的臉上，浮起迷人的笑：“然然，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