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古大掌門所言,整個修行界的煉器門派幾乎都聚集在了這里,別的東西也許難湊,煉器材料根本不算問題,缺的東西派一名長老出去跑個腿就輕易借來了。
東西湊齊后,古炎鐸又猶豫了,一旁長老看出他的擔憂,說道:“觀星閣那邊也不知是個什么情況,萬一真跟魔教有牽連,掌門你不能有失,還是我去吧。”
猶豫不決的古掌門反倒因這話下了決心,“他還沒資格讓你親自跑一趟,練妮,你去通知他,就說暑道山愿意做交換,讓他自己過來拿。”
他還是希望能第一手接觸到那個秘密。
“是。”古練妮自然是領命而去,元垚跟著跑腿。
兩人到了明山宗落腳點,將情況一說,師春沒二話,就一個字,“走!”
沒帶多人,就帶了吳斤兩、南公子和童明山。
暑道山的落腳宅院,那可比明山宗那邊大多了,畢竟是上百人參賽的門派,肯定要提供更大的場所。
亭臺樓閣間,燈火錯落,暗的地方幽暗,亮的地方雅致。
古練妮在前領路,將一行帶到了會客的正廳,雙方人員都是照過面的,都認識。
當然,師春的姿態是放得很低的,見誰都點頭哈腰的打招呼。
咬人家的肉,再囂張的話,容易給自己的后患增加難度,他一貫是比較識相的人。
旁觀的南公子一臉的揶揄,心里是服這家伙的。
想當初天雨流星大會的俯天鏡鏡像,他又不是沒看到,當著王庭守軍的面殺人也是毫不手軟的,可見這家伙骨子里對強權是沒什么敬畏之心的,若說其心里能有多尊敬暑道山,他是不信的。
偏偏眼下表現的如此恭敬,可見確實是個能屈能伸的家伙。
對于南公子的到來,暑道山一伙倒也沒覺得有多奇怪,對方混進來的目的,本意就是來保護師春一伙的。
不過以南公子的身份地位,能這般貼身保護,多少還是讓他們感到意外的。
在他們看來,畢竟師春一伙受到了新規則的打壓,已經改變不了賭盤的局勢,按理說對南公子的利用價值已經不大了。
他們是不信南公子和師春這種身份地位相差懸殊的人之間,能真有什么交情的,斷然是利益為先。
一番客套后,古炎鐸揮手示意,“東西給他們清點一下。”
于是一長老將一只乾坤袋扔給了師春。
師春一把抓住,稍往袋里查探了一下,便遞給了邊上的童明山,“宗主,你清點一下。”
他也不懂這些煉器材料,給了假貨他都認不出來,明山宗說是煉器門派,懂行的也就宗主一人,自然是要交由童明山來清點。
一聲‘宗主’換來不少人的怪異目光,都發現明山宗這宗主還挺有意思的,在明山宗居然是靠邊站的,而且是聽吩咐干活的那一個。
也再次證明了他們的觀點,明山宗真正的話事人還是師春這廝。
那邊在清點,古炎鐸這里也沒干等,問道:“交易后,我怎么確定你們不會再把秘密告訴別人”
這也是必須要當面弄清楚的關鍵。
結果師春卻面露訝異,回頭看了看站在角落里的古練妮,再回頭道:“古掌門是不是有什么誤會,誰說我這秘密只賣給暑道山一家了”
此話一出,宛若驚雷,童明山忘了數數,抬頭看向了他。
南公子目瞪口呆,宛若看怪物般看著他,之前還替他擔心一樣東西賣九家被發現了沒辦法收場,敢情這廝壓根就沒怕過那一出,因為人家自己壓根就沒打算隱瞞,壓根就沒必要考慮善后收場的事。
不早說,害自己白白瞎擔心一場。
暑道山一伙先是驚呆住,之后皆面泛怒容,古練妮第一個蹦出來,指著師春鼻子叫囂道:“師春,你什么意思,耍我們嗎”
見惹出了眾怒,整個暑道山上下似乎要打人似的,南公子忙站了出來,樂呵呵摁手道:“古姑娘,稍安勿躁,做買賣嘛,愿買愿賣的事,犯不著生氣。”
“練妮,退下!”古炎鐸喝了聲。
古練妮無奈,只好繃著臉撤退了,不過惱怒的目光依然死死盯著師春。
吳斤兩倒是不合時宜地嘿嘿了起來。
古炎鐸目光也再次盯向了師春,“你什么意思”
師春:“這我得解釋一下,我可沒有耍人,我從未跟令愛說過這秘密只賣給你們一家,是她自己誤會了。”
古炎鐸面無表情道:“秘密不能獨家擁有,你覺得我們還有必要買你的秘密嗎”
師春回頭瞅了眼童明山手上的口袋,發現那家伙又在傻愣,當即訓斥道:“跟你無關,你清點你的。”
好吧,童明山只好繼續埋頭清點。
師春這才指了指那乾坤袋道:“古掌門,為這個秘密各派在神火域死了多少人我自己的命也搭在了刀口上,這點東西就想獨家買斷這個秘密,未免也太便宜了點。”
古炎鐸略挑眉,“那你想要多少”
師春搖頭,“我不想要多了,只想要那口袋里的數目,賣給別人也一樣的價。”
那就是沒得談咯古炎鐸的臉色沉了下來,徐徐道:“人盡皆知的秘密,還算秘密嗎”
師春:“人盡皆知倒不至于,我就賣給你們十大派。”
圖長老陡然出聲道:“你這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師春冷眼盯向他,驟然質問道:“這位長老的意思是,我賣給你們一家后,暑道山能保證其他九家不再逮著我逼問尋找神火的秘法”
圖長老被懟的反復張嘴幾次未出聲。
不過好歹是讓暑道山一伙理解了師春為何要把秘密賣給十大派的原因。
念及此,剛還怒容滿面的古練妮低頭,陷入了沉吟狀態。
古炎鐸又道:“我可以收你為徒,你加入我暑道山后,其他各派自然無法對你硬來。”
這話對別人來說,不好說是什么感覺,但對暑道山一伙來說,卻有被感動到,堂堂暑道山掌門愿收你師春為親傳弟子,這得是多大的福報啊,暑道山多少人做夢都想不到的好事,你師春還不得趕緊謝恩 然師春卻淡定一笑,“謝古掌門好意,可我師春福薄,實在是消受不起。我自知不是煉器那塊料,去了煉器門派淪為旁觀末流的日子,不想體驗。我還殺了其他門派的要緊弟子,回頭那些門派未必會放過我,我不信暑道山能一直不惜代價保我,有可能,隨時會被舍棄掉,自己的小命,還是捏在自己手里比較安心。
東西賣給了你們十家,我也不敢再對外擴散這個秘密,我相信你們十大派也不想有更多的人知道這個秘密。
古掌門,其他的話也沒必要再繞了,買賣自由,愿打愿挨,沒人逼迫,價就這個價,買家也就那幾個買家,暑道山買還是不買,現在給句實話。不買,我立刻走人去問下一家。”
話說的坦蕩,卻令古炎鐸下意識掀了掀嘴角想呲牙,因為對方沒資格在他暑道山面前耍這份坦蕩,他是真想當場將師春給扣下來嚴刑逼供。
然璇璣令主已在此坐鎮,也放出了話要人。
他堂堂暑道山此刻竟拿這廝沒脾氣。
結合天雨流星大會的事,加上神火域發生的事,眼下他深刻認識到了,這小子確實是個難纏的家伙。
以他長居俯視地位的氣度來說,一方面是怒火中燒,另一方面則是利需方面的明辨,小小一個螻蟻般的人物,竟能在這么多大人物面前泰然自若,且游刃有余,放在他暑道山也是堪大用的人才。
于是收徒的念頭趨向于當真了,然而人家不想加入,有什么辦法讓對方加入暑道山呢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那閃過欣賞意味的目光忽一瞥,看向了自己的女兒古練妮。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不過最終還是放棄了,沒辦法,人被木蘭今弄走后,還能不能活著回來都不知道,萬一真牽涉魔道怎么辦 能花錢解決的問題,還是花錢更自在,于是他長吸了一口氣,做主道:“就按你說的交易吧。”
師春:“我事先申明,我也不知秘密成因,只能告知秘密的確切來路,至于你們最終能不能解開這個秘密,與我無關。到底要不要買,你們先考慮清楚了再說,免得到時候說我糊弄你們。”
“什么鬼”圖長老一聽就怒了,指著童明山手里的袋子,“就一個消息,你就想賣那么一大筆”
吳斤兩嘿嘿一聲,他的嘿嘿不分場合,無處不在。
南公子亦面露驚疑,這廝竟也不知秘密是怎么回事 師春道:“這位長老,我覺得吧,這世上最值錢的就是有需要的消息。”
在場的竟罕有的無人反駁這句話,皆有思索意味。
師春等了一陣又道:“如果我是你們的話,我會覺得這樣反而是好事,這意味著其他各派就算知道了秘密來路,也未必能解開這個秘密,誰解開了,誰就有壟斷秘密的可能性!”
南公子嘴角抽了抽,忍不住抬手摸胡子,發現春天這家伙比自己還會談生意。
見暑道山一伙皆端著精打細算的模樣,遲遲沒反應,師春又樂呵道:“看不上也沒關系,我說了,不勉強的,你們可以不買,如果這就是貴派的決定,那晚輩就不叨擾了,告辭!”
拱了拱手,又朝童明山道:“宗主,東西還給人家吧。”
當著外人的面,對明山宗宗主還是保持了尊稱的。
說罷轉身就走,南公子和嘿嘿笑的吳斤兩也拱手意思了一下才轉身跟去。
童明山則上前雙手奉上那只乾坤袋還給古炎鐸。
誰知臉頰繃了繃的古炎鐸卻飽含威儀地輕喝了聲,“慢著!”
快走到大門口的師春三人停步轉身看來。
古炎鐸的目光落在了跟前童明山的臉上,淡淡道:“童宗主,東西點清了沒有,沒少吧”
捧著東西的童明山則扭頭看向師春。
師春訓斥道:“古掌門問你話呢。”
童明山有里外不是人的感覺,前后點頭給兩邊交代道:“點過了,跟清單數目對上了。”
古炎鐸淡淡道:“師春,東西我暑道山按照清單給了,你也該兌現承諾了。”
話畢,冷峻目光現場一掃,聲音又大了幾分,“不相干的人退下!”
于是包括古練妮在內的一些小輩弟子都老老實實退場了,只余幾個高層在場。
師春也干脆,立馬走了回來,拿走了童明山手上的乾坤袋,轉而遞交給了南公子,“南兄,欠你的錢,先拿這批東西抵一筆,剩余的容我慢慢還。”
“那我就不客氣了。”南公子嘿嘿一笑拿了東西到手,這一笑竟笑出了吳斤兩的精髓,也笑在了點上,笑出了跟吳斤兩的神同步,兩人宛若和聲一般。
師春隨后又清理起了自己身上的東西,重要的東西一樣不留,全部交給了吳斤兩,最后只剩一只乾坤袋在手,交代同伙退場,“有些秘密,你們還是回避一下的好。”
對吳斤兩來說,所謂的秘密他早就知道了,春天這樣做是找借口讓他們先帶東西離開,免得被搜刮回去,憑這些人的實力得了消息又把東西搶回去,到時候他們連個訴苦的地方都沒有。
殊不知兩人的小心思有些小心過頭了,暑道山會不會這般沒臉沒皮不說,只要師春還掌握著秘密,暑道山只要不想秘密不受控制的擴散,不滅口的情況下也不敢把給出的東西又搶回去。
總之三人就這樣帶著東西退場了。
師春則將那只乾坤袋給了暑道山這邊,還真是多一分錢的便宜都不占的氣派。
確實是今非昔比了,放在早前,這么值錢的東西不可能還給對方。
古炎鐸盯著他道:“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