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之前是怎么看待師春的,流放之地的賤民也罷,天雨流星大會的第一人也好,逃跑的敵人不可怕,主動逼過來的敵人則相反,神經想不緊張起來都難。
不過看起來敵意似乎并不太大,并沒有突然躥過來,先打了招呼不說,眼下還是不疾不徐地朝這邊走來的,給了這邊充足準備的時間。
想干什么?一個個都暗暗感到奇怪,在暗暗揣摩師春等人來意。
盡管對方沒表現出敵意,可這邊還是迅速各做戒備,抄家伙的抄家伙,有法寶的也抓了法寶。
黑虎手里抓出了一摞餅似的東西,再看又像是三只疊在一起的蒲團,根根編織物在星光下散發著磨砂感的金屬光澤。
巫珊珊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也不知是個什么玩意,這時候肯定不會是拿出蒲團來請客人坐的,法寶是一定的。
將三張蒲團似的東西夾在腋下后,黑虎又偏頭確認了一聲,“你確定你能對付他手上的五品靈尊法寶?”
他手上的也是五品法寶,而且是非一般的五品法寶,煉天宗為了他的安全,這次是下了本的,比給印天錄的法寶還好。
不過歸根到底還是件器尊法寶,對比靈尊法寶,差別還是挺大的。
這么說吧,一件五品靈尊法寶,相當于一個地仙高手大活人親自出手,生前的修為、功法和打斗方式基本都保存了下來,只是換了個肉身形態來施展而已。
當然,意識反應上肯定不如生前,但對比死物一樣的同品級器尊法寶,后者需要靠駕馭者操控一舉一動,兩者之間的檔次差距其實有點大。
不說別的,一個高武境界的操控者,哪能理解地仙境界的動手威力或反應速度,僅憑這一點就難以發揮出五品法寶的威力,尤其是打斗型的法寶,更需要操控自如的靈巧應變。
所以黑虎不得不擔心,不得不再三確認。
“放心,我不會找死。”巫珊珊給出了保證,手里一翻,憑空拿出了一支青玉短笛。
黑虎瞄了眼,目光又迅速警戒向了對面走來的人,粗略看看,明山宗十三人都在,一個不少,再就是多了個女人。
一看到真兒,他眼中就流露出一絲貪婪的意味,喉結回味似的聳動了一下。
雖說之前斷定這個女人的修為不會太高,但眼前的情況來看,他又不得不懷疑這會不會是師春的底氣之一,畢竟以靈體修成了人形的事很是罕見。
可話又說回來,真要是什么恐怖老怪物,事態不會是這樣的。
底氣應該還是那件五品靈尊法寶,之前人多沒把握,現在發現這邊人少,來勁了。
同樣的,巫珊珊琢磨著,師春應該也是發現了那件法寶的真相,才有了這膽子,畢竟師春這個外行身邊多少也有一個來自煉器門派的人,雖然那個什么狗屁明山宗宗主可能還不會煉制法寶,但不妨礙有點見識。
她估摸著師春做夢也不想不到自己給他的法寶里面還留了后門。
她和黑虎似乎心有靈犀,下意識互相瞅了眼,眼神里皆有些許玩味,感覺師春這回可能要自己踩坑里來。
此時的師春也抬了下手,讓身后那群人停下了,不讓再跟過去,一旦動手失利,要給他們留點逃跑的緩沖空間。
童明山等人停下了,目光瞅及吳斤兩的動作,有眼尖的,眼皮子微微一跳。
吳斤兩做了個收起葫蘆的動作,將大葫蘆收進了乾坤袋內,可似乎又覺得不妥,又將葫蘆撈出來背上了。
看似沒什么,可眼尖的卻發現,收進去的葫蘆是沒塞葫蘆嘴的,一根繩吊在葫蘆嘴邊的塞子晃蕩著呢,而再次拿出來的葫蘆,塞子卻塞了個嚴實。
眼尖的意識到了,吳斤兩的乾坤袋里怕是不止一只大葫蘆,也不知有多少大葫蘆,反正看起來是一模一樣的。
隨身帶不止一只的相同款大葫蘆在身上干嘛?再說是什么喝水方便的話,眼尖的是不信的,何況之前的明山宗一伙就不太信是為喝水的原因。
神火域可能是沒合適的飲用水源,可你也沒必要將這么大葫蘆一直背身上吧。
尤其是有行動的時候,那大葫蘆鐵定背著不放,平常休息的時候反而偶爾會收起來行方便。
有危險要打打殺殺的時候,反而背一大葫蘆水在身上礙手礙腳,能正常嗎?
外人看不出名堂,他們這些朝夕相處的人早就看出了點端倪,問不出實話而已。
大家目送了大當家和自稱二當家的家伙繼續前行,看到吳斤兩抬手撓后腦勺時,又順手把葫蘆嘴塞子給拔開了。
心里窸窸窣窣的幾個人下意識回頭互相看了眼,褚競堂薅了把絡腮胡子,晃了晃腦袋,咧了咧嘴角,牙疼的樣子。
某種程度來說,緊張的明山宗一伙看到師春他們有了搞鬼的動作后,反而放心了不少。
這般情形下,不怕大當家他們搞鬼,就怕他們搞不出鬼來,沒辦法才是最大的麻煩。
眼睜睜看到師春二人走到離這邊只有四五丈距離的時候,黑虎突然警覺地推掌出聲,喝道:“停下!”
盡管巫珊珊說有把握應對,可他還是多了份小心,也給這邊留了點安全距離。
只因師春讓同伙停下了,居然不讓幫手隨行,只兩人勢單力薄地過來犯險,這是不是底氣十足不知,反正反而引起了他的警覺。
師春二人還是挺配合的,人家喊停,他們也就停下了。
師春的右眼異能也再次盯上了黑虎,再次打量了一下他體內的八道神火焰氣,之前看到這內幕時,還以為黑虎才是極火宗的真正領隊,可如今印天錄率領主力對付暑道山沒來,讓他意識到自己可能猜錯了。
但同時也證明了一點,這黑虎身上必然有什么特別之處,否則一個門派領頭的怎么可能還沒這黑虎吸收的神火多。
這一瞬間,他基本認定了,那個具備特殊跟蹤能力的人就是這頭虎妖。
他心中暗藏的殺機已經相準了黑虎,琢磨著一旦動手,第一時間就要將這虎妖給滅殺了。
為此,他嗯了聲,引起吳斤兩注意后,略偏頭示意了一下。
吳斤兩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春天已經相準了首要的可疑對象,一旦動手,要分清重點。
于是他目光也重點打量起了黑虎,心中也還是有點忐忑的,自己的修為低,自己心里是有數的,整個明山宗修為最低的一個,這樣硬著頭皮上,說不提心吊膽是假的。
不過察覺到師春施法推擋在前的法力波動后,又稍稍放心了一些。
他很清楚師春做了什么手腳,之前之所以要換葫蘆,是因為一葫蘆的定身物質已經被同行的師春施法掏空了,現在觀這情形,應該是隔空推擋在了他們前方。
無須多問,他大概已經猜到了師春要干什么,對面太警惕,無法靠近施展定身術,這邊也做不到在不引起對方警覺的情況下毫無波瀾推送,尤其是隔空推那么遠。
這玩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要奏效,一旦敗露,讓人有了戒備,再想得手就難了,
這應該是要誘對方主動沖上來。
身前做好暗中布置后,師春朗聲笑道:“難道我表現的還不夠誠意嗎?就我們兩個前來,莫非你們還怕了我們不成?”
巫珊珊大聲問道:“你想干什么?”
師春:“這話應該要問你們吧,一直跟著我們不放的,咱們無冤無仇,何必非要跟我們過不去?”
巫珊珊:“我們想要什么,你心知肚明。”
師春:“不就是尋找神火的秘法嗎?我們把尋找神火的那件法器給了古練妮,就是為了躲自在,你們不去找暑道山,繼續纏著我們不放干嘛?沒那件法器,伱們就算殺了我們也沒用。”
黑虎忍不住插話道:“尋找神火的秘法是件法器?”
“法器名為‘神火寶鑒,你們…’”師春說著忽然嘿了聲,“不是吧,暑道山出了個內奸,按理說,什么都給交代了呀,難道你們糾纏到現在,還不知道尋找神火的秘法是什么不成?
我的老天爺,你們也不想想,我們若不是把尋找神火的寶貝給了古練妮,你們覺得暑道山能放我們離開嗎?換你們,你們能讓我們走人嗎?
我們惹不起你們各大勢力聯手折騰,何況出口也是由你們把守著,你們不講規矩,我們惹不起,我們不玩了,讓你們自己玩去,這樣也不行嗎?”
他之所以敢這樣說,是從對方人馬追來的時間上有判斷,暑道山就算落敗,也不至于交代的這么快,何況只來了這部分人馬,主力還沒來,短時間內就更不可能從暑道山口中知道什么。
對付不知情的人,還不是想怎么騙都行。
神火寶鑒?吳斤兩大眼睛眨了眨,然后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嘿嘿嘿嘿了起來,好像在嘲諷對面一群人都是傻子。
呼嘯的風聲雖大,可師春施法發出的聲音,明山宗一伙還是聽了個清楚明白的,不由面面相覷,要不是親身經歷過跟暑道山分手的經過,說的連他們自己都差點信了,也太他媽合情合理了。
褚競堂唏噓自語了一句,“看來出來混,能說會道也很重要啊!”
對峙中的巫珊珊和黑虎扭頭相覷,皆面有醒悟后的錯愕,是啊,暑道山怎么可能讓別人輕易帶著尋找神火的秘法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