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人不自信,聽的人也以為自己聽錯了。
呼延道錯愕,“不見了?你不是說你一直盯著嗎?”
金早功不知該如何解釋,知道怎么解釋都顯蒼白,但還是得硬著頭皮說,“是一直盯著的,不知什么時候溜走的。唯一的可能,我懷疑和紫云宗的勞長泰有關…”
他把之前勞長泰找他,說懷疑有內奸的事講了下。
呼延道聽得頭皮發麻,若真是這樣的話,勞長泰為何要配合?都不敢往下細想了,沉聲道:“勞長泰呢,還在不在?”
金早功:“不知道,沒顧上過去看。”
呼延道跺腳道:“那你還不去看看?”
“好。”金早功應聲而去,跑的飛快。
呼延道急得來回轉圈圈,事態真要往最糟的方向發展了,他都不知道該如何向木蘭青青交代了,還有那一系列后果,到時候該怎么面對?
金早功去的快,卻遲遲未回,令呼延道等得心中焦慮。
好久之后,金早功才閃身趕了回來,嗓音發干道:“師兄,勞長泰不見了,紫云宗上下都不見了,我在駐地到處找了找,都不見人影,怕是也跑了。”
“你怎么盯的…”呼延道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一時間未能控制住火氣。
金早功低著頭,無言以對。
就在這時,洞口閃現一道人影,白衣飄飄而入,正是法駕親臨的木蘭青青。
二人見到他,馬上放開了。
木蘭青青見狀,問:“怎么回事?”
金早功一臉慚愧,呼延道則滿臉苦澀道:“碧瀾宗五人跑了,有人暗中打配合,助他們在我眼皮子底下溜了。”
倒是自己把責任給擔了。
木蘭青青眼中頓浮現厭惡之色,心道,果然是該死之人!
表面上卻沒追究,深吸了口氣道:“好一個王勝,果然是不簡單,這是把牌全捏在了自己的手中。”
繼而又對二人道:“去查一下,看看他們逃走前有沒有把那事在各派之間傳開。”
呼延道嘆道:“這個不急,人跑都已經跑了,該傳開的也瞞不住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落在王勝手上的人,我師弟都成了他手上的人質,晁兄情況如何?”
什么情況?金早功大驚,他還不知道趕去滅口王勝的人已經出事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木蘭青青驟然凝視著呼延道的雙眼,心頭真正是厭蠢。
卻又不得不耐著性子解釋道:“先確定事情有沒有傳開,才知道該怎么和王勝談下去。如果知情者逃走前,已經把事情傳開了,那這事就沒了談的必要,該怎么辦就怎么辦,無非是一個你死我活,大家手底下見真章。
若知情者逃走前,并未把消息傳開,只是悄悄逃走了,那就說明王勝只是想把牌捏在自己手上,說明他跟我們之間還想留有余地,才說明他手上的人質有活著的可能,那這事就還有挽回的余地,這事就還可以談下去。二位,明白了嗎?”
已經說的這么明白了,哪能還不明白。
呼延道恍然大悟,看向這女人的眼神中越發透著欣賞和愛慕,當即回頭道:“金師弟,去查一下。”
“不是。”金早功并不急,問:“師兄,你剛才說茅仲他們落在王勝手上成了人質是怎么回事?”
呼延道想叫他先去辦事,誰知木蘭青青也道:“我來,也正想問這件事,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一堆人,怎么會反落到了對方的手上?”
呼延道苦笑,“那邊到底發生了什么,我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晁兄跟我們來后,我當時是想讓金師弟在內的四位師弟一起陪他去的…”
他把當時的情況算是詳細說了遍,主要責任自然是往晁芝林身上推的。
然后就是王勝那邊聯系這里的經過,他稍作了些有利于自己的更改。
金早功聽后震驚了,這怎么可能?
木蘭青青則陷入了沉默,倒也沒覺得晁芝林有太過自大,多兩個人少兩個人也許很關鍵,但那不是多兩個人少兩個人的事,按理說,三對三也不算小看,完全足以應付,何況還是四對三。
勝神洲第一大派暨玄洲第一大派和第二大派,一起對付玄洲一個不入流的門派,而且還是以多欺少,怎么看都不該輸的,這陣容能是自大輕敵嗎?
無論如何都算不上的。
良久后,她發出一聲自責,“不全是晁師弟他們的問題,最大的責任在我身上,對手的實力和底細幾乎毫不知情,就敢冒然動手,是我自詡名門大派高高在上慣了,小看了天下英雄。”
呼延道忙安慰道:“言重了,論實力,晁兄他們不可能不是那三個的對手,鬼知道那幾個雜碎使了什么陰招。”
雙方也不是什么多親近的關系,既然人家不愿反省,木蘭青青也懶得跟他辯論什么,話回前提,“先查那事有沒有擴散開。”
呼延道忙對金早功道:“師弟,還不快去?”
“哦,好。”金早功領命,帶著不安而去。
木蘭青青瞥了眼呼延道,想讓他也去,好快點得出結果,然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身為統領,不宜做的太過刻薄…
一處亂石山坳,清查一遍沒什么問題后,師春又回到了人質身邊,再次弄醒了荀凌印問話。
問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呼延道到底怎么回事,幫他計劃得好好的,讓伱們元劍宮躺著拿第一的美事,為何不要,反而要出賣我們。想請荀兄解惑,這應該不算什么秘密吧?”
他將心比心,確實有點不太明白,想知道自己到底輸在了哪。
原本多好的計劃呀,只需等到最后,關鍵時刻出手把桃子一摘跑人便可,被利用的元劍宮估計能傻在那,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結果元劍宮直接把他們給賣了,反過來和宿元宗一起對付上了他們,難道識破了他們的身份?
所以他急于確認這一點,如果真是識破了他們假冒游霞山弟子的身份,那后面就玩不下去了,得另換法子了。
吳斤兩也很好奇,象藍兒倒是略有些猜測,但也不敢確認。
荀凌印虛弱淡笑,“我說了你就能放過我不成?”
師春:“放不放你,決定權不在我手上,正在和呼延道談條件,愿不愿救你,就看你那些個同門師兄弟怎么想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保證,不管你師兄弟愿不愿救你,我都會讓你少受點罪,讓你保持體面。這應該不涉及你們宗門機密吧,我只是好奇。”
為了這一口,他相信前前后后針對這位的鋪墊已經夠多了。
荀凌印反問:“你跟我師兄談的什么條件?”
師春:“讓他揭發宿元宗的罪行,這是他出賣我的代價。”
“唉。”荀凌印輕輕嘆氣,“那他大概是不會同意的,宿元宗的名聲就算臭了,實力也還在,呼延師兄不敢得罪,元劍宗也得罪不起,這就是出賣你們的原因。”
師春還是不解,“又不讓你們元劍宮出面,頂雷的事有我游霞山擔著,宿元宗怪也是怪我們,你們躺著拿第一,有什么好擔心的?擔心我會拿著把柄要挾?有什么擔心都可以擺出來談吶,可以一樣樣解決,可以解決到你們滿意為止,為什么要直接出賣?”
荀凌印慢吞吞道:“宿元宗和元劍宮之間,不是玄洲第一和第二的差距那么簡單。呼延師兄說,來之前宗門有吩咐,不要和宿元宗爭第一。這可能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可能是木蘭青青的美貌和出身,呼延師兄可能有點想法吧。”
最后一句話,證明男女之間,有些小心思是瞞不住同伴的。
“就這?”師春將信將疑。
荀凌印微微點頭。
然后師春又把他弄暈了過去,接著又弄醒了茅仲,對這位就沒什么好客氣的,直接上刑先虐了一頓,然后才威脅,說荀凌印很痛恨你們見死不救,該招的都招了,同樣的問題逼問。
身為大派子弟的茅仲,骨頭并沒有那么硬。
招供出的答案和荀凌印大同小異。
結果讓師春坐在一旁很是深思了一陣,沒想到宿元宗的威懾力竟然能讓元劍宮連送上門的第一都不敢做,這有點顛覆了他在流放之地形成的觀念。
流放之地,只要利益夠大,都敢拼命去搶的。
吳斤兩同樣因此而思索,此事確實讓兩人消化了很久。
思考良久后的師春只能是一聲嘆息,不得不放棄了原有的最佳計劃,因為元劍宮的顧慮同樣可以套到其他門派身上去,連元劍宮都不敢,其他門派就可想而知了。
他算是深刻領悟到了,為什么宿元宗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拉起那么多人馬,而白術川那個生洲第一大派東奔西跑威逼利誘的也只能拉攏個百來人,這就是差距。
想搶那個第一,他不得不另想辦法,又陷入了沉思。
對于這個答案,象藍兒倒不覺得很意外,這就是觀念上的差距…
另一邊,金早功將自己查出的結果告知了呼延道和木蘭青青,各派反應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任何知情的跡象。
不過卻發現了另一件事,離開的門派不止碧瀾宗和紫云宗,共有十一個門派不見了,經過對各哨衛的盤查,確認了這些門派基本都是同一時間從各個方向離開的。
“哼。”一聲冷哼的呼延道握拳砸了石桌桌面,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木蘭青青什么都沒說,走開到了一旁,也算是當著二人的面摸出了子母符,直接向師春發出了消息,問:王兄想要的恐怕不止是呼延道的腦袋吧,敢與我面談否?
師春接到她消息時,剛好接到了褚競堂發來的消息,發來了落腳地點。
回了句知道了,又看了眼木蘭青青發來的消息,稍作思考,干凈利落地回了句:地方你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