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紅眉到底是真梟雄在玩忍辱負重唬王氏,還是天性遇到困難變廢物這個艱難的判斷,王景怡有她特殊的解法。
“上魅術,他修的就是魅術,你們居然想不到用魅術反向控制他么?”
王景怡輕松就找到了破局的方法。
族長的房間中,玉樓也在,他見老族長尷尬的回答。
“魅術是小道,咱王氏沒有傳承,因而我一時間沒想到。”
面對大姐,哪怕是成熟穩重的老族長,也有尷尬的時候,玉樓心里微微偷笑。
這樣的族長,實在是有趣,平時可見不到。
“說起來,你們有所不知。
十宗里,修魅術的只有兩家,天蛇宗和月華宗。
天蛇宗養了很多靈獸,那些靈獸知道自己生了幼獸,幼獸長大后也要被天蛇宗刮骨剝皮,因而就不愿生育。
故此,天蛇宗的人修魅術,是為了幫天蛇宗的靈獸們配種。”
玉樓聽得瞠目結舌,他看了看地上的紅眉,想到紅眉幫靈獸配種的樣子,心里一陣惡寒。
修仙大世界,無奇不有啊!
“老祖,那月華宗為什么修魅術?”
玉樓想要繼續長見識,機靈的問道。
“月華宗喜歡招外門弟子,然后送出去做妓女掙靈石,魅術的上限也就這么些了。”
原來如此,也對,魅術是通過影響人的意識,從而實現對敵的優勢效果。
但斗法中,太多的手段都比魅術更直接、更快見效、更好用、更具有廣泛的適用性。
比如劍修,善于使用飛劍。
當一個劍修和修魅術的修士遇上時,修魅術的修士還沒把魅術用起來,人家劍修的飛劍就飛了過來,修魅術的修士自然要遭重。
“但師姐,咱們王家沒人懂魅術啊.”
王顯茂表示,發現了問題的關鍵不等于解決問題。
不過,作為紅燈照的真傳,王景怡自然是有手段的。
“我有魅術符箓,不過威力很小,可能對練氣高階修士無用。
不過削弱一下他的抵抗意志,應該就差不多了。”
她坐在原地,一邊喝著茶,一邊控制飛劍開始給紅眉減肥。
一劍、兩劍、三劍.
其實,聽到王景怡的話時,紅眉已經想坦白了。
這老妖婆實在是狠。
王景怡的狠和高見不同,高見屬于叫來叫去只敢對弱者裝狠,王景怡則是能動手就不扯淡。
紅眉想坦白,但神識被綠色的大蟒限制,嘴被藤蔓堵住,想坦白卻沒辦法。
這玩意就跟堵著嘴刑訊還問被施刑者為何不說似得,豈止是一個慘字了得。
“老祖,等等,我師父似乎想招了!”
三人中,玉樓是對紅眉最關心的,他實在不希望紅眉直接涼,哪怕紅眉筑基不了,也不能死。
玉安那小子對檸瑤師姐情根深種,作為哥哥,他想撮合玉安與檸瑤。
這事兒太小,可能族長和景怡老祖不在意玉安的感情,但作為大哥,玉樓在意啊。
飛劍停下,大蟒消失,紅眉顫抖著開口,恐懼道。
“你們想問什么?”
王景怡詫異的看了眼王顯茂。
顯茂,合著你什么都沒問?
“咳,安檸真的坐化了嗎?”王顯茂紅著臉清了清嗓子,開口道。
族長:幸好我的臉是青色的,哪怕臉紅也沒人看的出來。
“坐化了,坐化了,但她的洞天有封鎖,她告訴我,只有等我筑基后才能打開。
如果我不能靠自己筑基,就把小洞天的事情傳給檸瑤,讓檸瑤未來筑基后去打開。
之所以有這種安排,是怕我們修為不足,因洞天而遭禍患。”
王顯茂和王景怡對視一眼,繼續開始詢問。
問了一圈,紅眉知無不言,但他知道的確實也不多。
不過,到最后,兩人還是不太信紅眉的話。
但事到如今,只能去小洞天所在處看看了。
哪怕是毒餌,王景怡也有信心舔一口再扔回去!
“我回家接榮時,你帶紅眉去小洞天所在地處布設陣法。
如此,哪怕安檸還活著,我們兩個也能與她斗一斗!”
族長精修木法,布設陣法方面,非常有優勢,景怡老祖的安排還是很合理的。
王顯茂看了看玉樓,道。
“大姐,你帶著玉樓一起吧,我怕他再遭逢意外.”
當時,王顯茂甚至打算直接帶玉樓去滴水洞拜山,可以說,族長對玉樓無比重視。
“好!”
王景怡是個干脆的性子,當即以靈力裹上玉樓,瞬移到了空中。
她駕馭著小無相靈劍,單手提住玉樓,直接向王氏族地飛去。
等主持清溪坊大陣的牧春澤發現有高修來過時,王景怡早已離去。
牧春澤今天幾次受驚,這次又被嚇了一跳,還以為又有大修士來了一趟。
他猜測,可能是王氏背后的莽象一脈派紫府來查看了,不過人家既然已經離開,他自然不會再生事。
這,就是王景怡的實力。
在紅燈照設下的大陣中,來去自如,牧春澤連她的尾巴都看不到!
兩天后,深夜,清溪坊以東三百多里處的一個無名山峽下。
被族長時刻看在身邊的玉樓也來到了此地,不過他只能遠遠的看著族長與景怡老祖的行動。
王顯茂坐于陣法中央,他布設了三重陣法,第一重遮掩法陣涵蓋了方圓三里的范圍,內里是兩重殺陣,玉樓就站在殺陣之中,很安全。
景怡老祖是金靈根的劍修,她把手按在一塊巨大的七品陽起石上,已經站了整整兩天一夜了,突然,她睜開眼,道。
“差不多了,開始吧。”
聞言,王顯茂控木藤,把紅眉托舉到了安檸小洞天與此方天地的交界處——萬一有變,也能用來擋一下。
見兩位老祖終于動了,玉樓趕忙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他們的術法。
王景怡從小就有王氏的培養打基礎,后來入紅燈照,成為懸篆真人的弟子,是位極厲害的劍修。
尋常修士唯一能見到這種大宗劍修出手的情景,只在其去往地府報道之前。
然而,景怡老祖喊了開始。
但兩人根本不急,而是不斷地用各種符箓、術法,來增加接下來可能存在的斗法中的優勢。
王顯茂自然也開了神通,靈機無限開啟后,綠色的靈機擋住了其周遭的一切,玉樓什么都看不見了。
紅眉更是被兩人的威勢嚇得魂不守舍,他甚至在心中祈求。
安檸啊安檸,我的愛人,你一定一定一定要坐化了,千萬別坑我。
這是兩個準備了兩天一夜的殺神!
“好了沒?”景怡老祖的聲音永遠那么平靜,就好像是一塊冰冷的金屬。
“馬上,再來張金雕落,萬一打不過,我們還可以跑好了。”
王顯茂在兩人使用了一堆增幅術法、符箓后,又上了一張極其珍稀的金雕落符箓。
這是以金雕的飛羽制成的筑基符箓,取名金雕落,指的是,失去了飛羽,金雕就要落于地再也飛不起來。
但修士有了金雕落的加持,遁法會再快一截,而且金雕落這種稀有筑基符箓的效果是作用于外的——不會對使用者有任何副作用,這點也很重要。
牛馬小修士用千里符,需要貼到腿上使用,用多了會傷腿。
王顯茂正要給他姐姐也加持一張金雕落,但王景怡搖頭道。
“我不用了,茂弟,要死我先死。”
用了金雕落后,王顯茂速度比王景怡快,所以王景怡拒絕了他給自己再加持一張金雕落的行為。
族長愣了一下,默默收起了金雕落——不是他冷漠,是王景怡性格就是這樣。
可收到一半,族長又催動靈氣,把金雕落送到了玉樓面前。
‘如有意外,百里逍遙符加金雕落,你有機會走,玉樓,好好活下去,你才能成為你想成為的。’
族長的聲音通過神識傳來,玉樓看著那濃密的綠色靈機,心中有些沉重。
這無疑是安北國王氏的千年以來最重要的機會,兩位老祖已經賭上了一切,會成功嗎?
會成功吧!
一定會成功的!
說起來,兩人戰前加持輔助、增幅法術的行為似乎持續了很久,但也就不到片刻而已。
“顯茂,那我開始了?”景怡老祖最終確認道。
“嗯,我也準備好了!”
玉樓忽而見到,那綠色的靈機中爆發出了奪目的金光,一個人型的金色輪廓如一盞金燈,在綠色的靈機中出現。
王景怡開啟了自己的神通——顯化金相!
她那只在七品陽起石上,按了兩天一夜的手,輕輕帶起了那把擁有九十七重禁制的小無相靈劍。
靈劍出石瞬間,巨大的陽起石瞬間化做齏粉,竟是靈性全無,隨風飄揚!
原來,王景怡以秘法蓄劍,兩天一夜間,吸納了那陽起石中的所有精華!
在諸多輔助、增幅術法的作用下,在王顯茂靈機無限神通的配合下,在顯化金相神通的加持下,紅燈照真傳王景怡提著那把吸干了七品陽起石所有精華的小無相靈劍,直向小洞天與此方天地交界處斬去。
無相,無形也。
小無相,意思就是有點無形,但不太無形。
被藤蔓托舉著做備用擋箭牌的紅眉,眼睜睜的看著化作金相的王景怡持劍,從身邊略過。
那無相劍,看起來平平無奇,無劍氣、無靈韻,甚至連鋒芒感都沒有。
這不是無相劍不行,而是王景怡太行了。
在蓄劍而出的這一刻,她以神通顯化金相,實現了一種特殊的人劍合一狀態。
兩天的蓄劍,以七品靈物陽起石為代價,給這把無相劍帶來了巨大的增幅。
如果換一個拉胯點的劍修來,他們使用這無相劍時,一定是光芒萬丈、劍氣逼人、看起來威能無限的。
但那樣,好不容易耗費巨大代價蓄養的威能,就會快速消失。
紅眉曾教過玉樓靈氣蘊養法蘊養法器,王景怡的蓄養靈劍之法,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靈氣蘊養法的進階,但又不僅僅是單純的進階。
靈器威能本就巨大,蓄養出的威能,在筑基修士的斗法中,斬一劍、少一截!
因而,王景怡才會如此專注的控制著手中的小無相劍,以求不讓那可以決定斗法成敗的威能流逝哪怕一絲。
顯化金相的女修終于接近了那小洞天之處,看似平平無奇的無相劍,在于交界處發生碰撞時,忽而爆發出了巨大的靈韻與威勢。
藤蔓鎖住的紅眉直接被振飛了,王顯茂的藤蔓,在景怡老祖小無相劍的威能余波下,竟是如此的孱弱!
玉樓能感受到,那片靈機無限的天地正在發生變化。
這是劍修的一劍,是耗費上萬枚靈石之價值的符箓加持后的一劍,是吸干一整塊七品陽起石后蓄養的一劍。
更是,王景怡修行以來,斬出的最強一劍!
在此之劍下,天地都為之一震,就是安檸當面,接下這一劍后,也一定是身死道消。
洞天也是天!
王氏景怡,劍開天門!
筑基修士掌握地點后就能打開的安檸小洞天,在此之劍下,自然是藏不住了。
一個黑黑的破洞出現于半空,那是小洞天的入口。
獨立于此間天地的小洞天,就如依附于水面的氣泡,但它破損時不會炸開,而是會慢慢自我修復,再次形成獨立于天地的封閉空間。
看著那緩緩愈合的黑色破洞,王景怡懸于半空。.
她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她與族長最擔心的,伏龍觀女修安檸的攻擊。
可以說,他們的所有準備,都是為抵御這位知名的伏龍觀資深筑基而做的,但現在,她似乎真的坐化了。
“小時,到你了。”景怡老祖開口道。
聽到景怡老祖的話,不遠處,同樣等待了兩天一夜的王榮時鄭重點頭。
他起身,行至族長面前,停了下來。
白發蒼蒼的王榮時噗通跪下,拜了三拜,再起身,已經是淚眼婆娑。
“榮時無需獎勵,只望我安北國王氏綿延昌盛!”
看著快要一百二十歲的王榮時,沒有一絲猶豫,堅定走進了那黑色破洞中,王景怡和王顯茂皆有些悵然。
王顯茂長長一嘆,不忍的微微偏了偏頭。
是壓力?是責任?是榮譽?是慚愧?是無力?
王顯茂分不清是什么在操弄自己的心,明明沒有受傷,他的心卻格外的疼。
知道總要有人承擔風險,和親眼看著自己的后輩去涉險,是完全兩碼事。
王榮時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
榮時的小兒子玉流,資質不好,早早離家,死在了外面的劫修手中。
榮時一輩子沒有突破引氣,但他的大兒子玉明,卻是王氏第一個玉字輩的練氣修士。
現在,他踏入了安檸的洞天內。
王榮時修為不高,但他做的火燒很好吃,玉樓和玉安都喜歡吃。
榮時叔,我還想再吃上你做的那香噴噴的驢肉火燒。
玉樓有些期待,但他期待的不止是吃火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