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坊,鎮守修士府。
周映曦大概是最后一個知道自己的裁判位置被親爹替代的人。
對玉樓而言,能省則省,煉氣前期周映曦要六百枚靈石,但牧春澤筑基有成,卻免費出場。
這還需要選嗎?
可愛的少女需要六伯,成熟的老登可以免費,選老登!
猶豫的人可以放棄修仙的打算了——道心不堅~
“曦兒,為父也不想去,但王顯茂那老賊鬼的很,逼得我都沒法子拒絕。”
見女兒面色不愉,牧春澤小心翼翼的說道。
入贅,是這樣的。
他又不姓周,周映曦資質絕頂,深得周家老祖的寵愛。
相比于周映曦,牧春澤的地位在周氏內,類似于一個長工——還不如鐵擒鶴在王氏呢。
“父親去,我當然沒有什么意見,只是王氏憑什么一枚靈石都不給你?”
周映曦不好意思提王玉樓涮了自己的一把,于是就扯了個借口,應付了下便宜父親。
周氏貴女,周氏貴女,喊牧春澤一聲父親是她的禮數,但要說多看得起這位入贅的父親,那自然是談不上。
王顯周看不上,周映曦也看不上!
“這作為清溪坊鎮守修士,鎮守一方平安,清溪坊的繁榮興盛也是我的職責。
什么靈石不靈石的,都無所謂,無所謂。”
往水里兌水的牧春澤道貌岸然的裝了起來,周映曦沒有說話,起身離開。
女兒走后,牧春澤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他長長的嘆了口氣,便繼續修煉了起來。
又能怎么辦呢?
贅婿、贅婿,這就是贅婿。
所有的選擇都有代價。
既然想借周氏的庇護,就要承擔周家人的冷眼。
周映曦對他的態度他當然知道,現在看著女兒愈發的瞧不起自己,牧春澤心中其實沒有一絲后悔。
一絲都沒有!
做龜孫就做龜孫吧,值了!
只是,想起女兒小時候扒著自己的褲腳喊爹爹的樣子,牧春澤的心中還是會有些悵然。
化鋒居,翠果找到了正在看《如何應對劍修——十八般反制飛劍之法》的玉樓。
劍修這種東西,往往斗法水平一流,擅使各類飛劍。
而飛劍這玩意兒,從法器級到法寶級,又有許多煉道大師精研。
因此,如何應對劍修,就成為了修仙者必須掌握的法門。
“王玉樓,小姐喚你過去。”
對于玉安,翠果重拳出擊。
對于玉樓,翠果唯唯諾諾。
“哪?”
玉樓起身,周映曦的面子還是要給的,她是紫府仙族周家無可置疑的核心弟子,而且和自己同齡。
為了方便她修行,牧春澤直接被派到了清溪坊做鎮守修士,琴韻清溪的靈韻大部分都被周映曦用了。
這位女修的修行不是修行,而是燒靈石。
這樣的人,哪怕成為不了道侶,相處好了,未來也是個人脈。
“知味坊,小姐好像有點生氣,你警醒些。”
一路上,翠果嘰嘰喳喳的叮囑道。
上了樓,玉樓發現周映曦坐在窗邊,正看著外面的街道發呆。
透過面紗的側面,能看到周映曦完美側臉,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下面,是只玲瓏的瓊鼻,她的嘴唇有些薄,正微微用力的抿在一起。
“映曦道友”
玉樓坐在她對面,問道。
“要不要叫菜?今天有水元靈鴨,正好讓后廚做道王氏秘制烤鴨吃。”
王氏秘制烤鴨,也是玉樓搞出來的新菜,不過知名度不大,畢竟能消費起九品鴨子的修士不多。
收回了投向外面的目光,周映曦看向王玉樓,眼睛中有些忿忿。
“你連六百枚靈石都不愿意給我,王玉樓,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然而,令周映曦詫異的是,自己說完后,王玉樓突然笑了。
就是那種沒繃住的笑,這讓周映曦心中更加窩火。
玉樓也無奈。
實在是映曦道友的笑點太大,玉樓一時之間涌上來的笑意沒忍下。
映曦道友今天穿了身紅色法衣,頭上帶了只紅色的絲帶,束了個漂亮的飛環髻——看起來就像戴了個紅帽子似得。
配合她那句你連六百枚靈石都不給我的臺詞,實在令人難繃。
“這樣,映曦道友,符箓大師賽的流程與規格確實有些小小的變化。
我家老祖和春澤前輩會出任裁判,現在讓你做裁判不合適了,所以.”
沒有聽完王玉樓的話,周映曦選擇當機立斷的激情開麥。
“那您通知我一聲啊,您都不和我提,父親告訴我時我才知道。
哦原來我被您解雇了!
王玉樓,您王氏這保密工作做的好啊,非常好的那種好。
所有人都知道我被解雇了,我周映曦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要是我父親不和我提,等比賽那天,我傻傻的過去做笑料嗎?”
映曦道友還是很有涵養的,明明很生氣,明明很憤怒,明明也是在表達情緒,但完全沒有羞辱性。
這點而言,她實實在在配得上小仙女的稱呼——那種正向意義上的小仙女。
“哈哈哈,是這樣的,我最近比較忙,您如果不來,我也會擇日拜訪,把相應的變動告知。
另外”
周映曦又一次打斷了王玉樓的施法。
“好,你告知完了,那咱們就談到這里,以后沒有必要的話,就不用做朋友了。
你們安北國王氏驕傲啊,不愿意媚上——雖然我也沒有把自己當做什么上,但我理解你們的驕傲。
莽象祖師要證金丹,他養的雞啊狗啊當然和以前不同了,就這樣吧!”
映曦道友抬了抬下巴,她對自己的攻擊性非常滿意。
沒有指名道姓的罵,但在陰陽怪氣方面實現了大成功。
莽象養的雞啊狗啊當然和以前不同了——我周映曦真厲害。
“楊氏和我們合作,在符箓大師賽上投入了三萬枚靈石的籌備經費。
很多之前我自己訂立的計劃都被修改了,映曦道友確實不適合繼續做裁判。
但我也和族長爭取了一下,映曦道友擅長音道,到時候可以在比賽開始前,做熱場的表演。
您畢竟是周家的貴女,這種表演,我們愿意支付一千枚靈石做酬勞,不知您意下如何?”
寵辱不驚是基本,王玉樓不會打臉,更不會主動得罪類似于周映曦這樣的大族子弟,因而,他準備了一個新的位置給周映曦。
王玉樓看的明白,這姑娘缺的不是靈石,而是一種參與新奇事物的體驗。
從小在族中和洞天長大,長大后又到清溪坊這種窮鄉僻壤修行,周映曦已經無聊到看著街道上的人流當賞景了,還能指望她什么呢?
“啊這?”周映曦爽噴一番后,發現事情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王氏和楊家已經投了三萬枚靈石到比賽上,自然不可能找練氣初期的自己的做裁判。
而王玉樓也給了她一個其他的任務做補償,而且報酬顯而易見的高。
王玉樓如此的敞亮,就顯得她剛剛的行為有些無理取鬧和小丑了。
這時,老唐殷勤的提著茶壺上來了,見席間的兩人都不說話,氣氛疑似有點尷尬,他就默默的倒了兩杯茶,麻溜的下了樓。
周映曦低頭,看到茶湯的表面映出了個人。
這人是誰?
噢,原來是小丑一樣的自己。
將心比心,王玉樓這朋友確實夠意思,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