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卿原本的藏書量便已經讓這些讀書人吃驚了,明明只是一個剛出現在京城的人,又不是哪個傳承下來的世家,這藏書之豐居然不比世家的少,這又加上這么多箱,實在是…
“柳公子,在下多嘴問一句,您趕時間嗎?”
柳卿看向那個說話的讀書人,平時話并不多,但是對書的狂熱卻表現得淋漓盡至,“有什么高見只管說。”
“若是公子趕時間,在下可以再多叫幾個友人一起來,他們的字不比在下的差,而且,同是愛書之人,絕不會毀壞公子的書冊。”
暗暗數了數箱子,在山上時的那個書房雖然不大,但是裝得很滿,她當時帶走的也只有幾箱子而已,她確實不想再耗廢時間在這上面了,能加快速度那是最好不過。
“本公子允了,你們之中若有人再想薦人過來,直接告訴全叔即可,不過,希望你們薦過來的人不會丟你們的臉面。”
天氣一暖,柳卿扇子又上了手,輕輕敲擊著掌心說出的話帶上了幾分凌厲,她不想給人太過軟弱善良的感覺,那樣的人,只會被人欺負。
“喏,請柳公子放心。”
柳卿微微點頭,這些人人品上來說都還行,在這里幾個月時間都沒有做任何出格越軌的事,若是以后書局辦起來了,這些人將是她的第一批顧客,或者應該稱之為受惠者。
“讓全叔來見我。”進書房前,柳卿吩咐道,顏青應了喏,小跑著往外奔去,每次公子以這樣的口氣找全叔都必然是有重要的事,他已經看出來了。
“公子,您找我。”
柳卿把自己面前的絲帛遞過去,這上面是她剛畫好的格局示意圖,“這房子買得很好,當路的地方很大,在最左邊那里剛好是個路口,雖然現在的行人并不是特別多,但是很適合我要做的事,以后就算來往的人多了,也不會造成很大的不便,你去找工匠把最邊上那個院子改造一下,就按照這上面畫的去做。”
話說得很明白,全叔聽懂了,低下頭看著絲帛上畫的圖,他是識字的,可以說從柳家出來的人都識得幾個字,至少自己的名字和重要的人的名字不成問題,何況是被精挑細選來照顧小姐的他。
圖并不難看懂,如果照這么改造的話,那就是變成了一個前后兩居的格局,多余的房間和裝飾會要全部去掉,做起來不難,毀的地方比要建的地方多太多了。
“小的冒昧,想請問公子這是做什么用,小的好心里有底,做相應的對策。”
全叔在想什么一點都不難猜,柳卿也不為難他,直接給了他答案,“我打算開個書局,在那個位置開個門很合適。”
公子,咱們不差錢,全叔很想這么說,但是他也明白公子這么做根本不是為了謀生,而是另有作為,看公子讓人謄抄了那么多書,他多少就有些明白了。
“喏,小的會著人辦妥。”
“恩,在那之前你先備幾份禮去附近的幾戶人家,動土的那幾天噪音大,會影響到別人,不管如何,把姿態做足了多少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喏。”
全叔是個行動派,吩咐下去的當天便備了禮去敲附近幾家的門,第二天便找來了匠人,大肆整改那個角落。
院落之間相通的門全部封上了,全叔還派了陶石負責看住那邊,不讓等閑人等有機會傷到公子,雖然公子給他的改造圖上有決定在另一個方向開個相通的門,他還是決定得等到其他地方全部弄好了再開這張門,若是可以,他都想自己來。
逐漸滿上的書房讓柳卿心底異常充實,就像心被填滿了一般,她不求揚名立萬,流芳百世,就想在這個始終給她陌生感的地方留下屬于她的印記,別人無法復制的印記,讓人抹滅不了她曾經存在過的證據。
要達到這個目的有許多種方法可以選擇,她選擇了最適合她的,只有和書本打交道她才覺得心安,若說玩政治還是其他,術業有專精,超越她的大有人在,她不見得就能占到便宜,只有她腦子里那些書,是別人所無法比擬的,幾千年文化的總結,這便是她的底牌。
她也只打算開這么一家書局,若是地方小了,以后可以擴大,但是絕對不會再增設第二處,用心做一件事,她相信自己能做好。
一個月后,“公子,那邊已經按您的要求弄好了,您去看看是否還有需要整改的地方。”
小房間全部沒了,變成了一眼就能看得通透的前后兩間大屋,后面比前面要大上許多,但是就算如此,這前面也有兩百平左右。
四處看了看,這真的沒什么滿意不滿意可言,若是這么簡單的整改都做不到,那只能說古人的智慧在這方面有些欠缺了,顯然,眼前所見并沒有給她這么想的機會。
不過柳卿開始擔心了,她的那些書填得滿這地方嗎?看樣子以后還得想辦法去弄些這里沒有的書了。
“很好,我想要的就是這樣,對了全叔,我讓你做的那些書架和書案全部做好了嗎?”
“喏,全部好了,隨時可以移過來。”
“恩,書架你按照我給你說的擺好,記得間隙不要太小了,至少需要留出兩個人平行的寬度,書案先不要拿過來,后面先讓他空著,以后自有用得著的時候。”
“喏。”
再一個月,在又增加了十來人后,所有的書冊終于謄抄好了,堆滿一房間的竹簡讓他們覺得充實無比,心底又隱隱有些失落,以后,就沒有這樣飽覽群書的機會了。
柳卿直到這時候才露面,身后跟著小書童顏青,外管家全叔,護院陶石四人,“原本諸位的差事到今天就該結束了,只是書冊實在有些多,我整理時需要幫手,若是家里有事的從全叔這領了工錢后便可離開,若是愿意留下幫忙的,公子我會額外感謝。”
一人上前執禮,語氣清朗,看神情竟似是滿足至極,“柳公子說的哪里話,只是謄抄便給了我們如此豐厚的工錢,每天好吃好喝的供著,更不用說公子還允許我們自由閱讀書冊,是我們該多謝公子才是,若是有我們能幫得上的地方,公子盡管說就是。”
“就是,請公子明言。”
柳卿也不推脫,這本就是她今天來的目的,若是不讓這些人知道謄抄這些書的目的,她這個書局名聲怎么傳播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