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深谷是由一條水花四濺、喧囂而下的溪流蝕刻而出的裂谷,在狹窄的裂隙中有一條崎嶇下行的小路,那是一條陡峭的樓梯那樣降到草原上,追蹤者們可以順利地沿著這條路走到草原,只要不摔倒就行。
一下到谷地,他們就意想不到地踏入了綠色的海洋,洛汗草原在他們眼前延伸,不停地隨著微風翻涌知道埃敏穆伊的山腳下,那條從山上飛落而下的溪流隱入了一片濃密生長的水芹和水生植物中,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小溪就在這些綠色的隧道中順著綿長平緩的山坡,緩緩向著遠方恩特沛河谷的沼澤流去。
到了此地,冬天已經被追蹤者們遠遠地甩在了身后,寒冷的空氣被高聳的山脈阻攔。這里的空氣更加溫暖,也更加柔和,還有淡淡的青草香氣,仿佛春天在這里提前蘇醒,活力再次在牧草和綠葉中奔涌。萊戈拉斯深吸了一口氣,之前那片不毛之地對一位精靈來說簡直是種折磨。
“啊,綠意盎然的氣息!”精靈顯得無比精神,他說,“遮蔽睡一大覺還管用,我們這就拔足飛奔吧!”
“步履輕盈的人在這地上能跑得飛快。”阿拉貢說,“或許能勝過穿鐵底鞋的奧克。現在,我們有機會縮短與他們的距離。”
“等等,等等!”費恩趕緊組織了他們盲目追擊的行徑,他說,“這里適合使用一個魔法。這個魔法在之前的崎嶇之地行不通,但這里卻可以。阿拉貢,記得我在蚊水澤的那個魔法嗎?”
“你的意思是…我們會有馬可以騎?”游俠說,“那還等什么,四條腿的總比兩條腿的跑得快。”
“我在幽谷的時候就準備了幾張卷軸。”小法師拿出一張羊皮紙,紙上不滿了黑色的符文與幾何圖形,他念出咒語撕開卷軸,六匹馬出現在了追蹤者面前。游俠趕緊招呼追蹤者們騎上馬匹。
“這次能有多長時間?”阿拉貢問道。在蚊水澤的時候,小法師就已經跟他說明了,這個魔法是有時效的。
“差不多一整天。”費恩騎上了馬,但是他召喚的坐騎卻多出了一匹,因為矮人與精靈共乘一匹馬,一個太短,一個太輕,兩個湊在一起剛剛好。這一次他召喚的坐騎可以延續更長時間,完全是因為他的施法等級提升,他的魔力可以更好的維持這個魔法。
奧克的鐵底鞋留在草地上的痕跡遠比馬蹄印更加明顯,他們幾乎是直奔正西方向,他們所經之處,豐美的草原皆是傷痕累累,狼藉一片。阿拉貢帶領著他們如同獵犬一般跟隨著腳印向前追蹤,與護戒遠征時的情形截然相反,不是奧克追蹤他們,而是他們追蹤奧克。
游俠叫了一聲ꓹ突然轉向一邊ꓹ奔離了主路,迅速騎著馬跑向右邊,其他人只能勒住馬匹ꓹ等待游俠的解釋。“等等!”他高喊道,“先別跟著我。”
阿拉貢看見有沒穿鞋的小腳印偏離了其他印跡朝著右邊去了ꓹ不過那些小腳印沒走多遠,即被從主路前后分出的奧克腳印踏過,重新掩蓋了起來。而那些腳印急轉彎后ꓹ又回到了原路ꓹ和那些紛雜的腳印混合在一起。在那些小腳印所到的最遠處ꓹ阿拉貢看到了什么閃光的東西ꓹ他跳下馬,彎腰將那東西從草地上撿了起來ꓹ然后重新跳上馬返回了隊伍。
“那是霍比特人的腳印。我想,那可能是皮平的,他的個頭比別人都要小。還有,看看這個!”游俠舉起了那件閃閃發光的東西,看起來像是一片新舒展開來的山毛櫸樹葉,在這片無樹的草原上,顯得既美麗又突兀。
這枚樹葉護戒遠征的每個人都有,大部分人都將其別在斗篷上,小法師則別在了胸口上。這是精靈斗篷的別針,是加拉德瑞爾夫人贈與他們的斗篷上的別針。
“羅瑞恩的樹葉可不會無謂掉落。”阿拉貢說,“這不是偶然掉在這里的,而是被刻意拋下的,給任何可能追來的人做記號的。我認為皮平從主路上跑開,就是為了這個。”
“至少他還活著。”矮人說,“而且還用了急智以及腿腳。看來我們這一番追逐沒有白費!”
“我們快去解救那些小家伙吧。”波洛米爾說,“若是無法救出他們,我的心會被內疚所吞噬的,我也無法心安理得地返回剛鐸。”
“但愿他沒有為這個大膽的舉動付出過于昂貴的代價。”萊戈拉斯面露憂愁,他說,“一想到這些歡樂的小家伙被像是牲口一樣驅趕,我就心急如焚。”
費恩召喚出的輕型馬匹自帶馬具,并且不會勞累,也不需要休息。但直到夕陽西沉,暉將遠方的草地染成明亮的橙紅色,東方群山中的陰影慢慢伸出手臂試圖觸及旅人們。薄云從遠處南方的海上飄來的時候,追蹤者們仍然騎在馬背上辛苦地追尋著線索。
整整一天時間,追蹤者們的午餐都是在馬背上進行的。雖然馬匹不會勞累,但是馭馬者卻會,因此游俠并不讓這些馬匹全程奔襲,而是要時不時地小跑休息,讓其他人不止于在馬鞍上磨破了褲子。他們追蹤了整整一天,但奧克跑得卻比馬一樣快,他們仍舊遙遙領先,旅人們只短短休息了兩次,體質稍差的費恩和希瑞更是服用了藥物才得以上馬。
這讓游俠心急如焚。雖然皮平留下的標記說明他們并未遭遇太多危險,但時間拖得越久,霍比特人們面臨的危險也就越大,無論這個奧克效忠于誰都是如此。
在陰影徹底將草原籠罩之時,游俠停了下來。此時他們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若是天光大亮之時,萊戈拉斯還能估測距離,但現在就算是精靈也只能看到一片灰暗。
“這下我們面臨一個艱難的選擇了。”游俠說,“我們是該趁夜休息,還是該趁意志與體力尚存時一鼓作氣地趕路。我們的巫師已經在馬背上睡著了,我想我們可能無法驚醒他。”
“別擔心。”希瑞打了個哈欠,喝了一口她從費恩那拿到的魔藥,她說,“我會牽著他的馬的。我們繼續走。”
“是的,小女孩說得對。如果我們停下來睡覺,敵人卻不休息,那他們就會把我們遠遠甩在后面。”萊戈拉斯說,“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巫師可能無法再次用出這樣的魔法了,至少他不能在睡覺的時候還能詠唱咒語。”
“就算是奧克,行軍是肯定也得停下來休息吧?”吉姆利說。
“奧克介紹公然在大太陽底下趕路,這些奧克卻能這么做。”萊戈拉斯說,“他們肯定不會趁夜休息!”
“這些奧克非常反常,與魔多的奧克差別極大。”波洛米爾說,“我們不能用常識去判斷他們。但我們能夠在夜里追蹤他們嗎?”
“就我雙眼暖風看見的距離,他們走的路是筆直朝前,即未左轉也未右轉。”精靈說,“至少我們可以在馬背上閉會眼睛,讓這些馬自己趕路。”
“我也許可以領你們摸黑沿著猜測的路線走,不偏離主線。”游俠說,“但是,如果我們走岔了,或者他們中途轉向,那等天亮后,我們就可能要耽誤很久才能重新找到正路。”
“我想還有另外一點。”矮人說,“只有在白天,我們才能看見有沒有人離群另走別路。如果有俘虜逃脫了,或者如果有一個被帶走了——比如,往東朝大河走,向魔多去了——那我們就可能錯過跡象,卻一無所知。”
吉姆利說的話確實有道理,但如果阿拉貢的分析沒有出錯的話,目前是歸屬白手一方的奧克占了上風。而若是猜測沒錯,那些奧克應該是效忠于艾森加德而不是魔多,他們所走的路也是朝著艾森加德去的。并且,既然已經發生了逃脫事件,奧克們肯定會加強看守,俘虜們應該不會再有機會逃脫。
這是件好事,也是件壞事。好處在于追蹤者們不用擔心他們錯過了逃脫的霍比特人,壞處則是那兩個霍比特人們現在的情形可能不容樂觀。
并且,不止是霍比特人們的情形不好,其他人的狀況很糟糕。即便是最有耐力的矮人,此時也需要休息,他們需要一次充足的睡眠之后,才能再次打起精神趕路。并且,這個夜晚月亮落下得極早,而且還是輪新月,幾乎沒有多少月光。追蹤者們無法摸黑趕路,因為那將會偏離正道,錯失可能會出現的偏離跡象,這樣的話,他們要花的時間遠比休息一晚上所花的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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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唯一能照亮前路的人,費恩維迪恩,在沒有經過充分休息的情況下也只能放出一個小光球,僅僅能照亮一個馬身那么大的距離,并且也無法堅持太久。這并不能怪他,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睡過覺了,即便被叫醒,幾秒之后他就又睡著了。
作為領隊的游俠決定立刻休息,他們身上蓋著精靈的斗篷與托爾布蘭德的陰影,費恩也從馬上下來,在周圍撒了一些藥粉之后才安然入睡。天亮之前,阿拉貢就已然醒來,起此時都還在沉眠之中,而萊戈拉斯卻已經站在了那里。他凝視著北方的黑暗,像是一棵年輕的樹站立在無風的夜里。
精靈一天只需要睡四個小時就能徹底清醒,這是常人難以企及的優勢。
“他們走得很遠。”萊戈拉斯悲傷地說,“他們這一晚肯定沒有歇息,現在,只有鷹可以追上他們了。”
“不一定。”阿拉貢說,“雖然那些召喚來的馬已經消失不見,但巫師肯定還有些別的辦法。如果沒有,我們還能盡力追趕他們。”
游俠一一叫醒了其他人,“起來了,我們得上路了,獵物的氣味正在消散。”
“可是天還沒亮!”吉姆利不滿地嘟囔著,“太陽不出來,哪怕是萊戈拉斯站在山頂上也看不見他們。”
“站在山頂上也好,平原上也罷,無論是月亮出來還是太陽出來,恐怕他們都已經出了我眼力可及的范圍。”精靈說,“我們只能追逐他們的痕跡了。”
游俠趴在地上,將耳朵貼在大地上,他一動不動地趴了好一陣,讓小法師和希瑞又重新倒在了斗篷上。天際露出魚肚白之時,阿拉貢才起身,他臉色蒼白,神色憂慮。
“大地傳來的聲音很模糊,有混亂不堪。”他說,“我們方圓幾里之內都渺無人跡,敵人的腳步聲微弱又遙遠,馬蹄的聲音卻很大。這讓我想起了,這聲音就連我躺在地上睡覺時都聽過,還打擾了我的夢境——馬蹄聲從西邊經過,但他們現在卻是朝北騎行,離我們越來越遠。我真想知道這片土地上出了什么事!”
游俠再次將陷入混沌之中的同伴們叫醒。但這一次,費恩卻沒有了“皇家車隊”這個魔法的卷軸了,抄錄這樣一張卷軸要花費許多時間,他待在幽谷的時候還有其他事要做,并不能將全部的時間都花在這上面。
因此,追蹤者們要依靠自己的腿腳去追趕奧克了。不過這也有點好處,因為他們離草地很近,不至于漏掉任何一點蹤跡。
這是多云的一天,他們有時大步疾行,有時奔跑,當他們感覺自己的肺要燒起來的時候,就會服用那些奇奇怪怪地魔藥,那些藥水消除肌肉之中的酸痛,讓他們身體靈活。但這堅持不了多久,若不是游俠心中那把無法被疲憊撲滅的火焰支撐著他,他早已被那疲倦所拖垮了。
羅瑞恩的斗篷讓追蹤者們與草原融為一體,在灰綠色的草原上,穿著斗篷得他們絲毫不起眼,除非近在咫尺,不然只有精靈的眼睛才能注意到他們。還有那些蘭巴斯,這一天他們消耗的蘭巴斯比前一天多得多,這種食物可以邊跑邊吃,隨時補充他們的體力,讓他們繼續奔馳下去。
敵人的蹤跡始終徑直朝向西北方向前進,沒有轉彎,也沒有中斷。當天下午,他們來到了一處長斜坡,平坦的地勢在此上升,向前方連綿一線的低矮山崗隆起。
在這里,奧克的蹤跡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