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納特伸了個懶腰,抻得皮革外套嘎吱作響。他緩緩戴上一副麋皮手套,又仔細調整了一下手套的位置。“哦,怎么著?”賞金獵人皺起眉頭,“你們想殺我?為啥?”
“我們是要殺你。為了‘毒蘑菇’。”凱雷回答。
“也為了找樂子。”伊思克菈補充道。
“這樣,我們也能過上安生日子。”瑞夫插嘴道。
“啊哈,”邦納特慢吞吞地說,“原來如此!如果我答應不再打擾你們,你們會放過我嗎?”
“不會,你這條老灰狗,我們不會。”米希爾露出迷人的微笑,“我們了解你,知道你做事向來不擇手段。你會偷偷跟在我們身后,找機會朝我們背后捅刀子。下來受死吧!”
“別急,別急嘛。”邦納特冷笑著咧開嘴,他的嘴角幾乎扯到跟他兇狠的灰髭須一樣寬,“跳舞的時間有的是,不用這么激動。首先,耗子們,我有個提議:我會指給你們兩條路,至于怎么選,看你們自己嘍。”
“老家伙,你說什么呢?”凱雷大喊一聲,身子有些繃緊,“把話講清楚!”
邦納特點點頭,活動一下大腿。“你們的頭上頂著賞金,相當可觀的賞金。沒錯,我也得討生活嘛。”
伊思克菈發出山貓一樣的嘶嘶聲,用山貓般的雙眼怒視著他。
邦納特將雙臂抱到胸前,同時把長劍挪到肘邊。
“相當可觀的賞金。”他重復道,“要是活捉,賞金還能再加點兒。但說實話,在我看來沒太大分別。我跟你們也沒啥私人恩怨,就在昨天,我還打算把你們都殺了,也是為了找點樂子嘛。可今天你們自己送上門來了,省去了我的麻煩,也打動了我的心。所以我會把選擇權留給你們。你們希望我怎么對付你們,活捉,還是殺掉?”
凱雷的下巴抖了抖,米希爾身子前傾,做好發難的準備,但被吉賽爾赫抓住了肩膀。
“他想激怒我們。”吉賽爾赫低聲道,“讓這雜種接著說。”
邦納特哼了一聲。“怎樣?”他問道,“活捉,還是殺掉?我建議前者。原因你們也懂的,痛苦會少很多。”
像是收到指令一般,耗子們全都拔出了武器。吉賽爾赫抽劍出鞘,擺好架勢。米希爾吐了口唾沫。“來啊,你這瘦竹竿。”她讓語氣盡量保持冷靜,“過來啊,你這狗雜種。看我們怎么捅死你,就像捅死一條老灰狗。”
“也就是說,你們選擇了被殺。”邦納特的目光越過屋頂,像在注視遠方的什么東西。他緩緩拔出長劍,丟掉劍鞘,不緊不慢走下門廊,靴子上的馬刺叮當作響。
耗子們迅速散開。凱雷在最左邊,幾乎貼上一家酒坊的墻壁。他旁邊是伊思克菈,女精靈纖薄的嘴唇露出平時那種可怕的笑。米希爾、埃瑟和瑞夫繞到右側,吉賽爾赫留在中央,他瞇起雙眼,審視著賞金獵人。
“很好,耗子們。”邦納特掃視街道,再次抬頭望向天空。他舉起劍,往劍刃上吐了口唾沫。“既然你們想跳舞,那就跳吧,奏樂!”
雙方像野狼一樣撲向彼此,動作快如閃電又悄無聲息,更沒有半點預警。利刃劃破空氣,金鐵交擊的哀鳴聲在窄街上回響。一開始,周圍只能聽到刀劍聲、呼氣聲、悶哼聲,以及粗重的喘息聲。
緊接著,耗子們出人意料地發出尖叫聲。
最先落敗的是瑞夫,他的身體狠狠地撞上了墻壁,隨即反彈回來,鮮血灑上骯臟的灰泥墻。然后是埃瑟,他步履蹣跚地退出戰圈,彎著腰,朝側面栽倒,雙腿在地上不停抽搐。
邦納特像陀螺一樣旋轉、躍動,他被刀光劍影和利刃破空聲包圍其中,但是卻游刃有余。耗子們向后退開,躲避鋒芒,隨即又向前撲去,發起攻擊,然后再次退后。他們憤怒而頑強,出手殘忍無情,卻都徒勞無功。
邦納特不慌不忙地招架,劈砍,招架,再劈砍,不停地重復,冷血的進攻不給對方絲毫喘息之機,但始終保持自己的節奏。
伊思克菈頸部被劃開,她倒在泥地上,像小貓一樣蜷成一團,鮮血從大動脈一直噴上邦納特的小腿和膝蓋。賞金獵人跨過伊思克菈,同時擋開米希爾和吉賽爾赫的橫掃,驟然轉身,閃電般揮出一劍,用劍尖破開凱雷的身體,長長的傷口從鎖骨一直延伸到腹股溝。凱雷甚至沒注意到自己已長劍脫手,他只是蹲下身子,用雙手捂住胸口和腹部,鮮血自手下泉涌而出。邦納特再次轉身,避開吉賽爾赫的劍,又架住米希爾的進攻,朝凱雷揮出致命一擊。凱雷的側腦一片狼藉,金發被血肉染紅,他的顱骨被斬開,白色的腦漿流了出來。他倒向地面,只在泥地上留下了一片紅白色的淤泥。。
米希爾和吉賽爾赫猶豫了一下。但他們沒有逃跑,而是發出猶如野獸的怒吼,一同撲向邦納特。
結果,他們也死了。
“跑啊,凱爾比!跑啊,美人兒!能跑多快跑多快!”
黑母馬發出響亮的嘶鳴,俯下腦袋,不要命似的撒腿狂奔。希瑞身后沙土飛揚,馬蹄卻像完全沒沾到地面。
希瑞沖進村子,在泥濘的街上飛奔,黑色母馬蹄下掀起大塊的爛泥。
邦納特用腳跟推了推背靠墻壁的吉賽爾赫。此時耗子幫首領已氣息全無,粉碎的顱骨也不再滲出血水。
米希爾雙膝跪地,尋找自己的劍。她用雙手在濕泥和尿液間摸索,卻沒發覺自己正跪在一攤迅速擴張的血泊里,她的眼前出現大量黑色的斑點,幾乎看不到什么東西了。而邦納特朝她緩緩走去。
“不!”
賞金獵人抬起頭。
希瑞跳下奔馬,搖晃了一下,但隨即單膝跪倒在地。
邦納特開懷大笑起來。
“哈,耗子。”他說,“第七只耗子,來得正好,這下就能湊齊了。”
米希爾找到了劍,卻無力抬起。她喘息著撲向邦納特的雙腳,用顫抖的手指抓住他的靴子。她張嘴想要尖叫,但從口中噴出的并非叫聲,而是鮮紅的液體。邦納特的腳狠狠踩下,讓她的身子陷進了泥地。米希爾捂住破開的肚腹,拼命又爬了起來。
“不!”希瑞喊道,“米希爾!”
賞金獵人沒有回頭,只用動作回應了她的呼喊。他用力地拍出一劍,米希爾的身體就離地飛起,撞上墻壁,仿佛一只癱軟的,被鮮血染紅的布娃娃。
希瑞的喊聲一下子就噎在喉嚨里,她用顫抖的雙手伸向佩劍。
“兇手!”她被自己陌生的語氣嚇了一跳,同時感到一陣口干舌燥,“兇手!雜種!”
邦納特好奇地盯著她,腦袋略微偏向一旁。
“你也想找死嗎?”他問道。
希瑞走上前去,小心地繞著他轉了半圈。她抬起劍身,晃了晃,猛然刺出,但這下只是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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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金獵人哈哈大笑。
“找死,”他重復道,“小耗子想找死!”
他在原地緩緩轉身,免得自己被逼進死角。但對希瑞來說,這都無所謂。她的心里洋溢著憤怒和憎恨,殺戮的欲望讓她全身發抖。她想殺死這個可怕的男人,想體驗一下劍刃刺穿人體的感受。她想劈開他的動脈,看著他的血液伴隨心臟跳動的節奏噴涌而出。
“小耗子,”邦納特抬起血跡斑斑的長劍,往劍刃上吐了口唾沫,“在你慘叫之前,讓我瞧瞧你有多大能耐!奏樂!”
灰色的巖壁上出現了一塊模糊的色塊,一只手伸了出來。費恩醒過來之后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自己被幻術困住了。他花了好一段時間才破解了這個幻術,甚至不能算是破解,只是幻術的生效時間到了。
費恩沒有找到希瑞,原本希瑞所在的位置現在只有雜草。
“神!”費恩的雙目赤紅,他不知道自己消失之后,希瑞所遇到的事情是她原本應該遇到的。自從帕薇塔死后,費恩不敢再相信有自己參與的“原劇情”了,他喘著粗氣,用說用力抓了抓自己灰白色的長發。
“不管你是誰,梅里泰莉,弗蕾雅,莉莉特,克里夫甚至是卓蘭·阿赫·特拉,不管你存不存在。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敵人。”費恩沒有浪費時間在咒罵上,他開始翻找自己的次元袋,準備施展法術,“生物定位術,生物定位術”
他拼命翻找著狼皮,最終找出一塊臟兮兮的,曾經用過的狼皮。費恩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在狼皮上寫寫畫畫起來。他用精靈語念誦著長長的咒語,用自己的血來描述希瑞,“與我有相同血液的人”
法術并沒有生效,可能是相互之間距離超過了1000尺,也有可能是有10尺寬的水流橫亙與兩人之間,但是無論是什么原因,生物定位術完完全全的浪費了。
“可惡!”費恩把手中的狼皮狠狠地摔在地上,他狠狠地揉了揉臉,“冷靜,冷靜,憤怒是最大的敵人。”
他所能施展的法術之中完全沒有現在可以用得上來尋找希瑞所在位置的,王車易位的話,也超出了施法范圍。
“只能看痕跡了”費恩惱怒自己沒有在凱爾·莫罕跟維瑟米爾學習怎么分辨馬蹄印,面前的亂糟糟的腳印之中,費恩只能看出一個人的腳印,遍布四周,但是沒有靠近費恩昏迷的位置,“這應該是希瑞在找我”
然后費恩彎下腰仔細查看,一道明顯的馬蹄印從這里延伸出去,他用馬蹄鐵的形狀分辨出馬匹前進的位置。
“就是那嗎?”費恩撕開卷軸,念出啟動語,一匹黑色半真實半虛幻的,燃燒著暗紅色火焰的馬出現再了費恩面前。這匹魅影駒的外形是費恩在卷軸上設計好的,因為外形太過羞恥,所以一直沒有拿出來用。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等我,希瑞。”費恩騎上了馬,朝著馬蹄印延伸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