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時分,費恩陷入了噩夢之中,他在夢中看到了火焰與高塔,看到了飛舞在空中的燕子鉆進漩渦之中,穿著猙獰盔甲的幽靈騎士從空中掠過。
“希瑞,肯定出事了!”費恩猛的坐了起來,“F*ck!”
“你醒了?發生了什么?”躺在他身邊的美狄亞揉了揉眼睛,睡眼朦朧地說道。
“可能出事了,我的血脈給我的預言天賦,有關希瑞的。”費恩急匆匆地爬起床,穿上衣服,把多個卷軸盒綁在身上,還把“謎之箱”和“李歐蒙的秘藏箱”結合品的,一個小小的箱子模型塞進口袋里,“美狄亞你也快起來,做好戰斗準備。”
不用魔術基盤的回應,美狄亞還是快速穿起男裝,發動術式召喚出兜帽披風還有錫杖,把自己全副武裝起來,還幫助費恩把幾根“活化鎖鏈”綁在腰上。
他們走出旅店,凌晨的時候還是有幾個醉漢在大廳喝酒,沒有人在意他們。費恩看到天邊出現的微光,轉頭看向籠罩在黑暗之中的浮空島嶼,仙尼德島。他拿出一個鑲嵌著寶石的玻璃眼球,憑借“千里眼”法術的觀察,那里已經有宮殿起火了。
“果然出事了。”費恩和美狄亞走進馬廄,從里面牽出馬匹,“我們要趕緊趕往那里,希瑞應該就在上面。”
“可是我們沒有通行證。”
“那就強闖,上面出事了,可能沒有人管我們。向我們攻擊的都直接殺死。”費恩的語言流露出血腥味,他實在是不想把自己帶進國王們的陰謀之中。在自身強大起來之前,國王們都把希瑞看到案板上的肉,說不定還會把希瑞做主嫁給某個小貴族以尋求最大的利益。
如果是這樣,費恩也不會吝嗇秘藏箱當中冷凍封存的病原體和卷軸中的死靈系法術,他對于這個世界沒有太多的感情,重活一世之后唯一的親人就是希瑞了,費恩也絕不允許有人把希瑞當成籌碼來實現自己骯臟的利益。
當他們趕到那如同從海中升起的石柱一般的仙尼德島的時候,與茍斯·威倫連接的橋梁上并沒有人看守。但是身后的碼頭處卻有士兵趕來,不過費恩并分不清楚他們的徽章 為了躲避士兵,他們急匆匆的策馬前行,在洛夏宮并沒有看到慌亂,住宿在這里的前來參加宴會的巫師們可能都還在沉睡之中。
“看來這次是有預謀的行動了。這里安靜過頭了。”費恩騎在馬上,幾根細長尖銳的鎖鏈已經伸了出來,隨時準備擊殺靠近的人,這讓他看起來像是騎在馬上的章魚。他們沿著螺旋形的道路和曲折的梯子緩緩前行,路過淹沒在花園當中的平臺。
突然之間,一支長箭迅疾地飛向費恩的頭。
“啪!”尖銳的鎖鏈頂端打斷了箭矢,費恩急忙回頭,只看到幾頂閃過的掛著松鼠尾巴的帽子。
“美狄亞,準備戰斗!”
“小費恩,交給我好了。”美狄亞的披風張開,紫色的魔力光束沖進了花園之中。
艾瑞圖薩的宴會仍在進行,但形式已向傳統靠攏,氣氛也輕松了許多。有人搬開桌子,巫師和女術士從其他房間找來扶手椅、長椅和長凳,正坐在上面,以各種各樣的形式消遣,方式大多很低俗。許多人圍坐在一桶劣酒周圍,一邊暢飲一邊聊天,時不時爆出大笑。他們不久前還用小銀叉品嘗精美的食物,如今卻毫不客氣地用雙手抓起羊排,開懷大嚼。有好幾位在旁若無人地玩牌,其他人則在睡覺。一對男女在角落激烈擁吻,從那份熱情來看,光靠親吻肯定滿足不了他們。
“看看他們,狩魔獵人。”迪杰斯特拉靠向回廊欄桿,看著那些巫師,“玩得多開心啊。就像一群孩子。就在他們玩耍的同時,評議會幾乎拿下了整個巫師會,正以叛國和私通尼弗迦德人的罪名審判他們。看看那一對兒,他們很快會去找個隱蔽的角落,不等他們做完那檔子事,威戈佛特茲就會被絞死。哦,這世界真夠怪的…”
“安靜,迪杰斯特拉。”
通往洛夏宮的曲折小徑在山坡上開鑿。階地上覆蓋著無人照料的樹籬、花圃和正在花盆里發黃的龍舌蘭,階地之間則有梯道相連。他們經過時,迪杰斯特拉在一塊階地駐足,走到一堵飾有成排石制奇美拉頭像的墻壁邊。它們的嘴里在滴水,密探頭子彎下腰,長飲一口。
狩魔獵人走向欄桿。海面金光閃爍,天空的顏色甚至比光榮長廊的畫作更缺乏品味,下方遠處,他能看到受命離開艾瑞圖薩宮的瑞達尼亞士兵。他們排著整齊的隊列朝碼頭行進,剛剛穿過一座連接巖架裂口的橋梁。
他的注意力突然被一道色彩斑斕的影子吸引。它移動得飛快,因此格外顯眼,方向與瑞達尼亞士兵剛好相反——向著山上,向著艾瑞圖薩。
“好了,”迪杰斯特拉咳嗽一聲,催促道,“該走了。”
“這么著急,你就先回吧。”
“哦是啊,”密探頭子諷刺道,“而你要回去救你深愛的葉奈法,像喝醉的魔像一樣大鬧一場?我們要去洛夏宮,狩魔獵人。你在搞笑嗎?你以為我把你弄出艾瑞圖薩,是因為我從很久以前就暗戀你?哦,不是的。我把你弄出來,因為我要你幫忙。”
“要我干嗎?”
“你還裝糊涂?在艾瑞圖薩的學生中,有十二位來自瑞達尼亞大貴族家庭的年輕女士,所以我可不想跟可敬的校長瑪格麗塔·勞克斯-安蒂列起沖突。雖然女校長不會把辛特拉公主希瑞菈、也就是葉奈法帶到仙尼德島的女孩交給我,但她會交給你。只要你開口。”
“你怎么會有如此荒謬的想法,覺得我會開口?”
“因為我荒謬地認為你想確保希瑞菈的安全。在崔托格,我和維茲米爾王會保護好她。她在仙尼德島并不安全。省省你的諷刺吧。是啊,我知道,國王們一開始給她安排的未來不算美好。但情況起了變化。現在我們清楚,在即將到來的戰爭中,安全、健康且活生生的希瑞菈更有價值。如果死掉,她就一錢不值了。”
“菲麗芭·艾哈特知道你的計劃嗎?”
“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我已經曉得女孩就在洛夏宮。我親愛的菲可以裝出了不起的樣子,但維茲米爾始終是瑞達尼亞的國王。我執行的是他的命令,而我半點也不在乎巫師們的打算,希瑞菈可以登上斯帕達號,從海路前往諾維格瑞,再從那兒轉道崔托格。她會很安全,你相信我嗎?”
狩魔獵人朝一只奇美拉雕像的腦袋彎下腰,從它的大嘴里喝了些水。
“你相信我嗎?”迪杰斯特拉站在他面前,重復了一遍。
杰洛特站直身子,擦擦嘴巴,突然用上全身的力氣,一拳打中他的下巴。密探頭子搖晃起來,但沒倒下。離得最近的瑞達尼亞士兵沖上來,想抓住狩魔獵人,但卻撲了個空。迪杰斯特拉隨之坐倒在地,吐出鮮血和一顆牙齒。緊接著,其他人也撲了過來。然后場面一片混亂,而這正是狩魔獵人所期待的。
一個壯漢撞上了怪獸滴水嘴,血液染紅了滴水,另一個被狩魔獵人用掌根打中氣管,彎腰捂住喉嚨發出“嘶嘶”的聲音,第三個眼睛上挨了一拳,呻吟著往后退去,迪杰斯特拉用野熊般的動作攔腰抱住狩魔獵人,杰洛特卻用腳跟狠狠踢中他的腳踝,密探頭子哀號一聲,滑稽地單腿蹦跳起來。
另一名壯漢企圖用短劍攻向狩魔獵人,但只砍到空氣,杰洛特單手抓住對方的手肘,另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拽著他轉了一圈,順便砸翻兩個逼近的對手。但是被他抓住的惡棍十分強壯,且絲毫沒有丟掉武器的意思。于是杰洛特手上加力,對方的手肘應聲而斷,彎成了一個奇怪的形狀。
迪杰斯特拉之前還在單腳蹦跳,這時從地上抄起一把三尖戟,打算用它的三股刃將狩魔獵人釘在墻上。杰洛特側身避開,雙手抓住戟桿,用上一招學者們熟知的“杠桿原理”。
當密探頭子發現墻壁上的磚塊和灰泥越來越近,趕緊松手,但為時已晚,他的腹股溝已經重重撞上奇美拉的腦袋。
杰洛特搶過三尖戟,將另一個惡棍掃倒在地,隨后將戟桿抵上地面,一腳踢斷,只留下一把劍的長度。他抄起木棒,先是打中跨坐在奇美拉頭上呻吟的迪杰斯特拉,又讓抱著胳膊慘叫的壯漢閉了嘴,在剛才的打斗中,他這件緊身上衣腋下的線崩開了,這讓狩魔獵人感覺自在多了。
最后一個還沒倒下的惡棍也用三尖戟攻來,想靠它的長度挽回優勢,但是杰洛特一拳砸中他兩眼之間,讓他一屁股坐到龍舌蘭花盆上。另一個頑固得出奇的瑞達尼亞人抱住狩魔獵人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這讓狩魔獵人羞憤難當,他用力踢出一腳,踹掉了那家伙滿口的牙。
丹德里恩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臺階。待他看清眼前的情景,頓時臉色慘白。
“杰洛特!”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大聲喊道,“希瑞失蹤了!她不見了!”
“已經料到了。”狩魔獵人用木棒狠揍一個不肯乖乖躺倒的瑞達尼亞士兵,“不過啊,你可真讓我一陣好等,丹德里恩。我昨天就告訴過你,如果發生什么事,你要立刻趕來艾瑞圖薩!我的劍帶來沒?”
“兩把都帶了!”
“有一把是希瑞的,你這白癡。”那個大漢試圖爬出花盆,杰洛特又賞了他一棍。
“我對劍了解不多。”詩人喘著氣說,“看在諸神的分上,別再打了!你看不到瑞達尼亞的鷹形紋章嗎?他們是維茲米爾王的手下!這是叛國,是造反,你會因此被關進地牢…”
“是上絞架。”迪杰斯特拉糾正道,手上拔出一把匕首,搖搖晃晃地走近些,“你們兩個都會上絞架…”
他還沒說完,他就被三尖戟桿砸中側腦,四肢攤開,倒在地上。
“先是燒紅的鐵鉗,”丹德里恩沮喪地描述道,“接著是車輪之刑…”
狩魔獵人踢踢密探頭子的肋下。迪杰斯特拉像死掉的麋鹿一樣翻過身。
“…然后再被分尸。”詩人續道。
“夠了,丹德里恩,兩把劍都給我,然后你趕緊走,逃出島去。越快越好!”
“你呢?”
“我要回去。我得救出希瑞…還有葉奈法。迪杰斯特拉,老老實實躺好,別碰那把匕首!”
“你別想就這么脫身。”密探頭子大口喘氣,唾沫飛濺,“我會派手下追捕你…我會抓住你…”
“不,你不會的。”
“我會的,斯帕達號上有五十人…”
“你船上有剃頭匠嗎?”
“什么?”
杰洛特走到密探頭子身后,彎下腰,抓住他的雙腳,飛快而有力地一擰。只聽一聲清脆的響聲,迪杰斯特拉慘號著昏了過去。丹德里恩也尖叫起來,好像斷掉的是他自己的腳踝。
“反正我也要被分尸了。”狩魔獵人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