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靈界內,一片混亂。
限制于九階的法則崩塌,不僅讓界內一切都發生了質變,還讓一些渡劫圓滿巔峰的修士有了進階之兆。但此刻時空全然不按規律起伏,一旦突破,根本不可能順利飛升至世人向往之境。
要么隕落,要么成為高不成低不就的所謂“散仙”,所以這平日期待的進階之兆,反而讓人愁緒萬千。特別是當下界生靈全都混在一處,傷的傷死的死,失蹤的失蹤,這些作為鎮守的高階修士便更加頭疼了。
子家青雀一脈的族地里毫無平日的清凈,巍峨大氣的山脈本是修煉圣地,現如今擠滿了心中充滿恐懼的修士與妖獸。有金丹期在痛哭驚呼,有元嬰期在唉聲嘆氣。
除了一些陣法嚴密的禁地,整個族地滿滿當當都是修士、妖獸,但好在大難面前萬眾還算齊心,哪怕平日的天敵族群,在此刻亦能安坐一堂。
族地最深處的山巒半隱在淺青色的云霧之中,這霧氣中蘊含著極其濃郁的生機,木靈氣的精純自不必說,令人一觸之下便如經過了一場徹底的洗滌。
但坐在山巔廣場上的子律與子珺頗為不好受,一粒又一粒吞服著療傷丹藥,緩和著體內較為嚴重的傷勢。他們在跨過靈界通道時被法則攻擊,剛剛抵達,又經歷了一場法則崩塌引起的暴亂,煎熬過后實在是心力交瘁。
族中的長輩不僅要守護他們,還要顧及萬千生靈,活著堅持到東靈界的人族與妖獸不少,為了防止他們在暴亂中喪生,高階修士中有不少人付出了性命。就連子家青雀一脈,亦有一名渡劫期、兩名合體期隕落在動亂中。
“不知南靈界現下如何了還有小璇和若沖靈君,一直以來音訊全無,我真是一刻都無法靜心。”子珺坐在子律身邊,看著不遠處正在努力修煉的蘇緬梵,心中既有安慰,又有些悵然。
曲驚鵲壓制著身上的傷,祭出一粒粒丹藥渡入昏迷不醒的李小江、白木荷口中,直到兩人從氣若游絲到逐漸穩定,她才坐回子珺身邊,重重舒了口氣。
“她不會有事的,歷經萬千劫數,無論多危急的情況她都能化險為夷。我們要安心等待”曲驚鵲吞下一粒丹藥緩緩煉化著,與所有人一樣,她也不愿在此時此刻入定修整。“還有若沖靈君,他那么聰明,肯定也不會出事。”
曲驚鵲篤定的語氣讓子珺心中寬慰了一些,她其實沒有感應到近親隕落的心悸,知曉兩人肯定不曾遇上死劫。只是眼看著那么多煉虛期、出竅期隕落在大亂中,她難免會為子璇擔憂。
特別是子家兩名道君,一名道尊的死,帶給她太大的震撼。“唉,早知有這等意外,當初就不該讓她和若沖靈君去游歷。他們每回湊到一起都想不起返家,平日倒還好,這下可去哪里尋他們?”
“只能等等看法則會不會恢復一些,傳訊符與符寶我都試過了,毫無用處,想來還是因為前輩們所說的空間斷層導致。”曲驚鵲話音剛落,廣場上聚集的修士們便同時感覺到一陣震蕩。“怎么回事,怎么像是像是整個靈界都在動?”
曲驚鵲驚訝無比,她雖只是初至此處,但靈界的廣袤已經讓她震撼不已,此刻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在顫動,自然覺得難以置信。
“法則好像又有變化。”一旁默默打坐著的子律忽然睜開雙眼,由于不知這動靜是好是壞,神情便顯得有些嚴肅。“沒有恢復,可又不像是在繼續崩塌。”
他凝神仔細感應著周遭變化,哪怕子家族地的陣法結界嚴密無比,整個靈界的晃動還是能清晰地傳至每一個角落,讓本就驚惶不安的生靈更加恐懼。
正在此時,一名身著子家族服的合體期修士憑空現身,站在族地中心上空,溫和地安撫著族地以及整個青雀嶺的生靈。
“大家稍安勿躁,魔修一方祭祀陣法已被靈界道尊毀去近半,天魔分身亦暫時被牽制,請大家趁此機會靜心修養。”
“這場波動,正是魔修打開的巫靈界縫隙,被我方祭祀陣法動搖所致。萬界的融合雖已停止,但六大靈界仍在融合之中,這般動靜還會繼續甚至加重,請諸位不要驚慌。”
他說完便消失在高空之中,不知又去了哪里。但下方所有生靈聽了他的話,心頭不安稍微減弱了一些,大部分都安靜下來,盤坐在各方繼續恢復實力。
空間夾層是無邊無際的,沒有人知曉究竟會延伸到哪里,會不會從某一處特定的方向,能夠走到令人向往的仙界?子璇麻木地躲避著每一道襲來的空間裂縫,心中念頭飄遠,有好幾次都差點忘記了自己與澄心的處境。
她在想,仙界的仙人們為何不肯出手助他們一臂之力呢?雖說借助旁人的力量于渡劫無益,可這等毀滅之劫,難道就不能例外么?
不過這念頭很快被她甩出腦海。因為她想到,修士不可輕易隨便地插手凡俗國運、凡人命運,否則不但會對大勢造成不好的影響,自身也有可能受到天罰。
那么實力更強的仙人受到束縛說不定更大,他們根本不可主動插手靈界與下界的事,除非有某些特定的情況發生,譬如引仙祭。但最終引來的,也不過只是一只仙人的手,算不得逆天而行。
空間再次傳來強烈的震蕩,讓子璇與澄心停下腳步,以免撞入空間斷層去到更遠的地方。好在萬界沒有再朝同一方向飛旋,融合一停止,法則的波動就弱了許多。
“音希道友,你看那里是不是渡仙海的入口?”
兩人站在黑暗中分別朝不同方向探出神識,澄心靈君先一步發現了氣息熟悉的裂縫,只不過因動亂之故偏移了方位,還變得極為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