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著藍光的水靈像是海水翻起的巨浪,氣勢洶涌撲向赤紅熱流,炸響傳開的同時激起無數靈氣漩渦,暴亂之后化作無形氣流,層層蕩開沖擊得擂臺陣法微微顫抖。
何淼淼腕上手釧散出的靈光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含光隱沒在氣流之中,繼續于暗處揮出無數利芒。
陸善以劍為攻,同樣以劍為防。兩柄巨劍早已化作殘影,遠遠看去像是一層厚重白光,將他牢牢擋在后方,任由余威沖擊,那白光中的劍意都能瞬間將攻勢攪散。
這方擂臺的動靜驚動了上方真人,更是引來廣場無數修士的目光,置身其中的二人卻毫無所覺,只一心想著要如何將對方擊敗。
何淼淼神識眼神調動到極致,身形移動的速度幾乎快過了對方的劍,操縱含光的速度同樣不慢,但陸善亦如水般無形,從這方流淌到另外一方,完全看不出行跡。
藍紅兩色光芒鋪滿整座擂臺,雙方劍意相撞時還不斷炸開刺目白光,頻頻顫抖的陣法中滿是殺機,稍不注意就會被氣流卷成齏粉。
兩股截然不同卻氣勢相當的劍意糾纏不休,水與火的爭斗似乎永遠都無法停歇,幽幽藍光無法澆滅絢麗耀眼的紅光,而火靈也無法將水靈焚毀。
兩人皆知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心神更加沉入的同時,幾乎在瞬間想到了同一處。
劍意是修士對劍的領悟,每個人劍意都有極大不同,他們如今一方主水一方主火,在斗劍難分勝負之時,何不以對五行的領悟來壓倒對方?
何淼淼心念急轉,卻在此時閉上雙眼,全靠神識捕捉那一縷縷殘余劍意。
她心神沉入含光,感悟它的興奮戰意,感悟它體內蘊含的暴烈火靈,在心中想象著夢境中朱雀焚天地的情形。
火乃光明之源,純粹而熾熱。它蘊含的能量可焚毀世間一切,唯有與之并肩或超越它的力量,才可輕易讓其臣服歸順。
她與生俱來的血脈中蘊含著對火的親近,自幼壓制、控制異火讓這親近發揮到極致,甚至讓她本身與火融合,就像她與劍、與每件心神相連的法寶融合一般,如臂使指,操縱自如。
她的劍意便是火的意志,暴烈卻不癲狂,一往無前毫無頹勢,哪怕面臨天生相克之物亦能爆發出驚人力量。
擂臺之上紅光乍現,不到眨眼之間就要鋪滿陣法圍出的空間。
正在此時,陸善周身藍光洶涌,猛地迸發而出,再一次與紅光狠狠對撞。水之劍意亦被他領悟到了極致,他與劍、劍與劍意,全部融為了一體,與何淼淼此刻的狀態一般無二!
兩人沉浸在自己對水火、對劍意的領悟中,幾乎忘記了身在何處,甚至忘記了對手,忘記了自身,只想讓劍發揮到極致,讓自己在這玄妙的領悟中體會得更深一些。
是以二人也就不知,擂臺陣基在不斷的沖擊下漸漸破裂,屏障再無法隔絕住劍意,若不是臺上凌云真人、陸真人齊齊出手,連臺下觀戰的修士都會防備不及受到重創。
兩方結界阻擋了劍意外散,而二位元嬰真人、以及他們身邊一眾真人,都被這臺上兩名小輩的實力所震驚。
凌云真人覷了覷陸云深神情,見他眼中隱有笑意,便知下方小劍修的表現令他有些滿意,或許還有些驕傲。
“陸道友高徒果然不凡,遇強敵則更強,爆發出的劍意已與道友有幾分相似了。”
陸云深聞言收斂了眼中笑意,客客氣氣地沖凌云笑了笑,“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道友實在謬贊了。何況他與那小女修難分勝負,稱不上‘更強’二字。”
凌云真人輕笑著贊道:“陸道友一向謙虛,令徒得你真傳,在玄清宗亦是精英弟子,擊敗這小女修是遲早的事。”
陸云深只笑笑不開口,看向擂臺的眼神中透著認真,過了一陣才又道:“勝敗都是常事,最緊要的是他另有心得體會。哪怕敵不過,那也是有極大收獲的。”
話已至此,凌云真人不好再夸,隨著轉眼看向紅藍光芒各占一方的擂臺,輕輕敲著手指等待二人靈力耗盡。
擂臺上,何淼淼與陸善早就從那玄妙的領悟狀態中清醒過來,再一次全心投入對戰,發現對手和自己都有了極大的進步。
可惜這進步又讓局勢膠著,哪怕換過劍招、換過攻擊方式,依然分不出個高低上下。
何淼淼靈力只余下四成,她看得出陸善也好不到哪里去,另外三十九對金丹高階早已戰出結果,只剩下他們兩人還在臺上。
含光與一雙巨劍嗡鳴作響,二人斷斷續續注入的靈力,已經無法支撐起強大的招式,擂臺之上靈光開始忽明忽暗,誰都看得出他們靈力快要枯竭。
陸善眼神堅定,寬袖隨著雙手隔空控劍的動作不住鼓動,劍意綿綿密密如細雨般無所不在。
何淼淼毫無退意,時而躍上半空時而身形化作虛影,含光四處游走靈動無比,交織成一片熾熱難耐的無形大網,讓對方無法突破屏障。
在何淼淼靈力只余下兩成之時,陸善雙眼微瞇,緊咬牙關似是做下重大決定,將最后近兩成靈力齊齊注入寬劍之中。
他神色再次平靜下來,雙眼輕輕閉上,竟是要破而后立,借這最后兩成靈力再入剛剛的玄妙狀態!
何淼淼心中一緊,卻又不愿就此認輸。
她一狠心,同樣將靈力注入含光,以清醒的狀態在瞬息之間揮出無數劍光,若說剛剛的劍意似網,此刻就如瘋狂燃燒的火海,朝著對面猛撲而去。
在揮出這一擊的瞬間,何淼淼神色大變,因為對方不僅進入了領悟狀態,而且似有進階元嬰之兆!
“不好!”她顧不得反噬,心念一動召回含光,硬生生將攻擊在半途止住。這一舉動讓經脈如逆行般劇痛,噴出一口濁血才好受了許多。
在她收回攻擊的瞬間,兩道柔和的力量已將陸善罩住,另外幾道神識牽著她,輕輕托到了擂臺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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