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絲毫不敢耽誤,鋪開的神識不住纏繞著幾個方位,腦海中開始了復雜的演算。
那道金系法術之光在黑暗中延伸得極遠,完全看不到盡頭。
一開始本有小指頭粗細,隨著演算的時間越長,光芒也越來越細,黑暗像是有生命一般,不住將光條吞噬,成為一道細細的光絲。
何淼淼臉色蒼白,繞住幾個方位的識海,已經微弱不堪。
演算卻只是進行到七成,且越到最后越難,久久沒有進益。
直到那一絲光芒連神識也無法探到,她的識海也瞬間被彈回,陣法像是毫無變化,何淼淼卻知道,隨著演算失敗,這里的方位已經徹底改變了。
她早知道以自己的修為和陣法造詣,不可能一次成功。是以再次陷入黑暗,她心中也不曾有半分波動。
再次就地坐下,恢復了識海與靈力,回憶起自己剛剛的一舉一動,不住分析挑出錯漏之處,以免下一次再犯。
五行迷陰陣是二階上品陣法,只有筑基期以上的修為才能夠布下。此陣可抵擋結丹初期修士,換而言之,只有結丹中期以上的修為才可強行破開。
何淼淼不過是煉氣十層,能夠解陣都是靠著玉簡一步步指引,換了旁人根本不可能做到。
她對自己的幸運已是滿足至極,若無這玉簡在手,只能再次從原路返回水潭,與噬魂魚群拼殺,是死是活更加難說。
兩條都是半生不死的路,對于此,她還是認為解陣逃生的希望更大一些。
休息了一陣,何淼淼再次站起身來,將識海換了一種方位鋪開,發現這回并未有那種若有若無的聯系,便知此方位與陣法的變幻并不相投。
換了好幾種方位,她才找回了第一次的微弱感覺。
再次凝起金系靈力,在身前炸開成圓四處推蕩開來,手指粗細的光條再次出現,只不過這一回是在她的左后方。
何淼淼剛剛經歷過一次,再次演算起來更加得心應手,這一回到了七成之時,光芒還未曾到絲線般細弱,而是堪堪減少了一半。
她心中欣喜,卻不敢有絲毫大意,腦海中演算不停,在最后緊要之處又一次陷入混亂。
眼看只剩下最后一成,光絲卻再一次被徹底吞噬,演算夏然而止,鋪開的識海也被彈回,快要接近的生路又一次隨之遠去。
不住的打坐恢復、起身演算,何淼淼卻總是在最后關頭失敗。直到第五次時,她才像是突然爆發了潛力,終于演算出第一條生路。
微弱的綠光在眼前一閃,她飛速跨入那道光芒之中,雙腳剛剛落地,靈覺便感到安全無憂。
不同于剛剛的黑暗,走出這一步,身上的防御護罩似乎亮了幾分,雖然還是一層薄薄的光膜,但看起來總是穩固了些。
何淼淼在玉簡中看到,五行迷陰陣本身沒有攻擊之效,她卻依然不敢掉以輕心。
萬一白靈當年一時興起,隨手弄了個攻擊陣法補在里面,沒有防御豈不是措手不及。
雖說以她的修為,不足以抵擋二階陣法的攻擊,但什么也不做也不符合她本性。小心謹慎慣了,多一層保護總是多一絲放心。
不過演算這一條生路,簡直耗盡她心神與靈力,整個人如同癱軟一般,連雙腳都覺站立不穩。
她干脆平平倒在地上,閉上眼拋開一切思緒,等待疲憊的身心慢慢恢復。
雖說手中有丹藥能夠當作助力,她卻不愿耗費在這種不算緊急的情況之下。
她被龍武抓住不過是兩日前的事,與李小江約定的正月前三日還早,她完全不擔心浪費時間。
在不斷的消耗與恢復中,識海也會得到鍛煉,雖說這種提升又累又微小,但積少成多也是一種修煉之法。
她如今有強于同階的神識,正是因為在提煉藥液時,不斷沖擊自己的極限。
只要走出五行迷陰陣,她的心力與神識也定會增強幾分。
何淼淼的身影與周圍融為一體,走出三道生路后,黑暗已經不再讓人心悸。
肉眼依然無法看到近在面前的雙手,識海卻已經能夠探測出微弱的形狀。
也正是此時,何淼淼才發現周圍并非只她一人,只不過陣法中靜靜躺著的,都是毫無生機的死人。
她想到白靈的儲物袋,正完好無損的在自己手中,那么說明這些隕落的修士,不可能是如她一樣從石室中出來,而是試圖從這里進入石室才對。
“原來這條路才是入口,來時的水潭,是出路才對...”
她感覺不到這些修士是何等修為,只能模模糊糊感覺到周圍躺著五六具尸首,連是男是女都無法探清。
白靈若是隕落前,在外界留下了此地線索,那么多半也只會流入到高階修士手中。
加上這里陣法高明,敢前來一探的,肯定也不會是煉氣期。
而結丹中期或以上的修士,哪里會將一處筑基傳承看在眼里?所以何淼淼猜測,這些前來尋寶隕落的修士,多半都是筑基期。
可就算是筑基期,甚至手頭緊的結丹初期,如果手上沒有白家陣法玉簡,也絕不可能從這里走出去。
“莫非...白靈正是想要得到白家傳承的修士進來?她若真心無私想要留下一切,設下幾個簡單陣法,不早就能夠找到‘有緣人’?”
“看來白家的傳承,是一環套著一環。得到白靈的遺澤,便會被引導著尋找山水畫中的關竅,待到神識能夠探到黑色玉簡的內容,不知又能得到什么。”
何淼淼演算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心知這是靠近陣法邊緣之兆。
果然再次走進兩條生路后,眼前出現了與石室后壁一模一樣的情景。
一塊看不到邊緣的石壁之上,有一道肉眼無法看到的門型縫隙,何淼淼再一次探出神識按住內部的凸起,果然傳來熟悉的震動。
只不過這一回,門是由上至下緩緩下陷。
門外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長滿各類靈草靈花,還有幾株結滿果子的靈樹,零零散散分布在遠處。
她卻知道這只是另一處陣法幻出的假象。
因為平原中,站著兩個‘何淼淼’,分別穿著紅衣和黑衣,各自占據左右兩方,睜著毫無情緒波瀾的眼,死死盯住她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