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澤南伏兵之處是黑風峽,歷來是強盜安置巢穴的上選,也是從三省交界處進入光西的必經之地。
峽谷的前端橫貫一條大河,河上一座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建造的石橋,名字是風雨橋。
只要過了這座橋,就沒有別的路可去,必須鉆入黑風峽谷;也只有走通黑風峽,才能進入光西內地。
小乜對這些一無所知,從云貴兩省過來的士兵也很少走這條路,加上追趕敵人心切,見到這座橋梁,是連通敵人逃路的唯一通道,立刻就展開奪橋戰斗。
敵人守橋的力量寥寥無幾,很快就抵擋不住,落荒而逃了。
小乜帶領下的一萬多官兵,見沒有人在橋上攔阻,全都奮力涌上橋區,唯恐落在別人的后面。
前一段時間干凈徹底地滅了六千湘兵、一千桂兵,誰在前面,誰搶最好的東西;在后面的,不但沒有肉吃,湯也喝不上。
現在這些急著過橋的官兵,已經把他們追趕的對象,看成是待宰的羔羊,他們身上的金銀財寶,都在等著他們去接收。
這群顧頭不顧腚的家伙最后一批剛剛過橋,不知道從哪里轉過來大隊人馬,至少不下一千人,呼啦一下就把風雨橋給占領了!
只聽十幾個嗓門最大的家伙,哈哈大笑,大聲叫嚷:“這次看你們這些王八蛋還往哪里跑!老子非剮了你們不可。替我的那些兄弟報仇!”
小乜就是再糊涂,也知道掉入敵人精心布置的陷阱,何況他還是非常聰明,所以,他當機立斷。把負責自己親衛的一個排全部派了出去,讓他們務必向麥軻報告敵情。
對外聯系,小乜覺得頂多也就到這一步了;到底結局如何,還得靠自己!于是他大吼一聲:“不是魚死就是網破!跟我沖過去!”
這些清兵也不阻攔,一直任小乜帶領隊伍橫沖直撞,不久,小乜等人就到了峽谷深處。
就近一看。果然峽如其名!
峽谷兩邊。都是陡峭的山崖,巖石都呈黑色;偶然有樹木雜草生長其上,也是黑色的;在山崖的最高處,有一群群的飛鳥,也是全身黑色,估計是烏鴉之屬。
山風“嗚嗚”地順著峽谷吹過,卷起一陣陣黑色的煙塵。那是巖石縫隙間殘存的塵埃土壤被搜刮而起;黑鳥也隨風在空中盤旋。
由于山高澗深,兩壁中間只有長許距離,只有一線天色可見,而陽光即使是白天也難以照射進來,致使整個峽谷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在這個環境中,別說一般將士了,就連小乜也不由心驚膽戰起來。
但是,他的這些負面情緒是絕對不能透露的,所以他大聲說話,鼓舞士氣;遠征軍過來的軍官也是一樣。說堅持下去,光明就在前面。
在大家的努力之下,士氣有所提高,情緒也穩定下來;可是,一直埋伏的敵人這時動了,他們按照下面的聲音,把堆積在山頂的大石紛紛推下!
一時間。整個峽谷到處都是石塊紛飛,石塊下落帶來的呼嘯聲,石塊互相碰撞和撞擊山崖的噼啪聲、被砸中的人發出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
飛落而下、由于撞擊沒有軌跡可尋的石塊絕難躲避,況且由于澗中黑暗,根本就看不到它們;即使有很好的聽聲辯器本事,嘈雜的聲音都混在一起,也沒法專注一種聲音。
只是第一輪,小乜就知道自己隊伍遭受了慘重的傷亡!聽到那些此起彼落的慘叫聲,就知道這些人遭了毒手。
小乜趕緊讓大家停止前進,貼靠巖壁戰好,同時不要出聲,避開敵人拋擲石塊的那一個路段。果然一開始的時候,這個方法很有效果,敵人投擲石塊的繼續往前移動,似乎在追著他們打。
大家正在慶幸,可惜很快就被敵人發覺了!
因為若有人在下面,肯定會有人被砸中;被砸中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發出慘叫;他們砸了半天,聽不到慘叫聲,當人就知道方向不對,結果掉過頭來,從剛才那個路段往回砸!
很快,慘叫聲又密集起來,那些走在后面的士兵也被波及,整個隊伍現在都被死亡石塊籠罩!
小乜一看這樣下去,死路一條!只要石塊夠多,所有人將無一幸免!而這里遍山都是巖石,最不缺乏的就是石塊!
只有沖過這一段路才有活路!
于是,小乜下令,別的一切不管,只管朝前沖!
當然,他沒有大聲下令,否則敵人決不會袖手旁觀;他用逐級傳令的方式,要求聽到命令的,繼續往下傳,讓所有人都知道。
凡是接到命令的,都不顧一切,超前跑去!
一直前進了有一公里,才到了一個比較寬闊的所在,這里從上面投石失去了效力,光線也大有改進,眾人四顧一看,大家盡皆帶傷!
這還是小事,人數連原來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了!
大家都盼望還會有人出來,可是又等了十多分鐘,只有幾十個身負重傷的人,走了出來!
其余的人,全部葬身黑風峽!
眾人都如同經歷了一個漫長的噩夢,實際從部隊上了風雨橋,到現在才僅僅一個小時!
大家集中在中間的空地,個個驚魂未定,不知前路如何,在這個相對安全的所在做一個調整。
可惜,這一點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實現,一聲梆子響,一陣密集的箭雨前方的山頂飛來,那里離眾人聚集處最近。
猝不及防之下,幾十個人身中數箭,翻倒在地,十幾個人被射中要害,當場氣絕!
眾人只好再退回剛剛出來的那段深谷,躲避箭雨,而對方顯然也是這個目的,就是不讓他們從這里通過!
問題是,這段深谷是更危險的地方!
剛才通過的時候,還沒有動靜,這次剛剛進去,懸崖頂端突然亂石翻飛,滾滾而下!由于能見度比較好,大家都看到了那些奪命滾石,發一聲喊,逃出了深谷地帶!
比起巨石壓頂,還是亂箭穿身好一些!
果然,那些弓箭手又是一聲梆子響,頃刻之間,箭雨將再次把他們覆蓋!
前有萬箭射,后有巨石砸,小乜和他的部隊陷入了滅頂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