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軻看到示好的云豹,知道他與這些禽獸之間的關系已經和好,就坦然降落在樹冠之上。不過還是帶有一點戒心,沒有太靠近它,依然保持了兩丈的距離。云豹見麥軻落下,卻沒有近前,不屑地晃了一下碩大的腦袋,低聲哼叫了一聲,似乎是說:“這位人類主人也太膽小了吧!”
于是自己站起身來,緩步向麥軻走了過來,沒敢太快,唯恐嚇著了他。
麥軻眼力多好啊,他當然注意到了云豹的神情,不禁自嘲道:“得!被這個伙計藐視了。”又給自己找借口:“我那里是膽小怕你呀!我不是怕你受到驚嚇嘛。你見到過飛鷹,見到過飛人嗎?”
且不說這二位心里的嘀咕,只見云豹幾步來到麥軻面前,挨著他的雙腳橫著臥倒,還故意蹭了麥軻的雙腿一下。也不看他,眼睛看著別處。
麥軻稍微一想,明白了云豹的意思。想必是讓我騎上它,去取那個他需要的東西。難道這個云豹知道上山的路經,也知道那個東西在什么地方?
麥軻不再猶豫,當即一步跨上云豹寬闊的脊背,還客氣了一句:“受累了,朋友!”雖然為主人服務是它的責任,云豹有這個覺悟,聽了麥軻這句話,心里還是很受用,決心從此以后,把麥軻當主人的同時,也當作朋友。它還從來沒有經歷朋友的感覺如何呢。
云豹緩緩地起身,又晃了兩晃,覺得自己的主人坐得穩如泰山,“嗖”的一聲就躥了出去,方向就是鎖在云霧中的高峰。
麥軻坐在云豹身上,看自己的坐騎足點樹冠,凌空飛度,追云趕月一般劃過這片林海,心里非常愜意。這要是在兩軍交戰時有這樣一匹戰馬,那該多么震撼。
其實麥軻自己憑自身的條件也可以跑得這樣快,上那座高峰也沒有問題。既然云豹自告奮勇,他也就趁勢而位,也正好看看這位屬下的忠誠度和能力。
跑路的過程中,麥軻也留意觀看四周的情況,主要是林木當中的景況。只見所過之處,各種飛禽走獸都竟然有序,對空中飛過這人獸組合行注目禮。
它們也許還不知道麥軻已經成為了它們的新主人;但是看到老主人甘當這個人類的坐騎,聰明一些的已經猜測到事情的變化。愚笨的呢?當然是唯那些聰明的馬首是瞻了。轉眼之間,一人一獸已經來到了高峰腳下。面前就是那萬丈瀑布,遠觀如同一匹白練,近看則更加寬闊,隱約一道巨大的幕布,從無際的高空降下,把幕后的無盡奧秘盡數隱藏。
令麥軻萬分奇怪的是,這樣的高度,這樣的激流,理應造成巨大的轟鳴。可事實恰恰相反,麥軻卻沒有聽到預期的噪音。不但沒有巨響,連小聲音也沒有,好像什么都沒有發生,四周一片安詳靜謐。
如果不是可見看到那數以萬噸計的流水宣泄而下,麥軻幾乎就認為這瀑布是畫出來的。
看著眼前這神奇莫測的瀑布,瞭望這一望無際筆直聳立的高峰,麥軻疑惑地看了云豹一樣,就是這上面?這家伙能上去嗎?
云豹感知了麥軻的懷疑,不高興地哼了一聲:“竟敢懷疑我的能力?我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是云豹的無雙絕技!”
接著,麥軻感覺座下的云豹渾身毛發一炸,陡然一種以前沒有的大力沛然涌出。然后前腿伸出,后腿猛然等地,“轟!”云豹直升而起。
也幸虧麥軻的下盤功夫非同小可,別說常人了,就是武功高手遇到這樣的垂直上升,也要被甩下來。
麥軻的雙腿一叫力,如同強力膠一樣,粘在了云豹的腰間,前身俯伏在云豹的背上,盡量減少上升的阻力。
麥軻的腦袋正好和云豹的腦袋看齊,見這伙計奮力登攀,無暇他顧,他還在它耳邊沒心沒肺地說風涼話:“伙計,干得好!速度還可以,還可以再快點嗎?我看好你。”
云豹正在全力以赴,聽到這個無良主人騎驢的不知道趕腳的累,氣得一顫,差點沒差了氣。氣如果接不上,結果就是掉下去。趕緊穩住心神,不跟這個無良主人一般見識;先完成攀越,再跟他算賬。
麥軻看到云豹迅速地克服了干擾,也就不再搗亂,而是欣賞周圍新奇的環境,同時也在難度不斷加大的上升過程中,感受云豹如何表現。
突然,麥軻覺得眼前一暗!抬頭一看,哎呀,不好!上面是一個探頭崖!
云豹的攀登能力超強,前面的都是坡度九十的垂直絕壁,它可以跨越;這探頭崖就不只九十度了,起碼有一百二十度,它如何過去?看樣子還不是短小一段,起碼有幾十米吧。
麥軻有點替云豹著急,云豹自己卻不慌不忙。麥軻可以感知云豹的心跳頻率,和以前一模一樣,絲毫沒有變化。
看這家伙怎么過!麥軻一邊看熱鬧,一邊準備采取緊急措施,以便云豹應付不了的時候,施以援手。
眼看就和那探頭崖迎面相撞了,麥軻有點焦慮地緊盯著那個接觸點。突然,令麥軻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云豹并沒有試圖攀越探頭崖,甚至沒有和探頭崖接觸,它只是輕輕地一個偏轉方向,一頭扎進了瀑布!
麥軻也陡然明白:這瀑布時沒有探頭的!在兩邊都是探頭崖的地段,唯獨瀑布流經之處,是一道歲月鑿刻的石槽,穿過探頭崖,使瀑布依然保持垂直的流姿。
不過,這也使得這段瀑布由明瀑變成了暗瀑,也就是說,這段瀑布等于穿過了探頭崖上的石洞,要想過去,必須鉆洞過去。
雖然沒有探頭崖了,可是這流速…?
即使可以克服流速,這呼吸…?
由于石洞的約束,這段瀑布的流速顯然更急。云豹正在與下沖的數以噸計的流水較量。這個時候才真正是關鍵!
以前還只是上升,它只需要克服地球的引力就行了;現在它不但要克服同樣的引力,那萬噸水從上往下的沖擊力,給它添加了加倍的難度。
好個云豹!陡然爆發最大的潛力,用高出以前二倍的速度往上潛行。不但使出最大的力氣,還要屏住呼吸,它以前也是這樣上去的,結果成功穿越這段瀑布。
它想故伎重演,卻忽略了一個區別:這次它背上還坐著一個累贅呢。起碼也有一百八十磅吧。
結果就是這樣一個區別,幾乎令云豹的這個冒險行動功虧一簣。
離盡頭還有十幾米的時候,云豹覺得頂不住了。同樣的距離,它用了同樣的時間,卻沒有完成同樣的跨越:這就是背上的累贅造成的后果了。
它感覺到不妙,就要放棄努力,盡最大努力保護背上的主人,這個可是它的天然責任,哪怕自己丟了性命,也決不能失職。
這是麥軻已經感到了云豹心跳忽然紊亂,他熟悉急救知識,知道這是屏氣時間太長,支持不住所出現的現象。
麥軻也沒有多想,這家伙已經夠變態了,雖然我可以幫助上升到更大空間,但是不是現在。現在我要助它一臂之力。
麥軻心想手到,一下開啟上升的按鈕,特殊服裝的飛翔功能馬上啟動。
“嘩!”
旗花火箭一般,云豹和麥軻沖天而起,帶有一片絢麗的水珠,如同天女散花,飄散在身后。
云豹擺脫了水的壓力,趕緊呼吸幾口空氣。感覺太好了!從來沒有感覺到每天的呼吸這樣可貴。
呼吸了幾口,腦袋開始清醒。
咦?不對!我不是頂不住勁了嗎?怎樣一下子擺脫了困境?難道是我的功力突然增大了?
它自我測驗了一下,確認和以前一樣,沒有變化。
這就奇了怪了!難道是我新主人幫了我一把?
它扭頭看了一眼。依然在自己背上夾緊自己腰身,唯恐掉下去的那個家伙,還和以前一樣,吊兒郎當的。
嗯,有古怪!
雖然云豹和其他禽獸一樣,沒有許多拐彎抹角的心術,也知道這種心態不完全是吊兒郎當,那是不動聲色。
遇到剛才那種事情,能夠不動聲色,別說是膽小怕事的人了,就是最不怕事的云豹家族成員也是罕見呀。我不也是差點心神失守?
想到這里,它不禁為自己臉紅了一下,什么差點,已經失守了!若不是緊急關頭得到援手,還不知道后果任何呢。
云豹在這里胡思亂想,麥軻依然悠閑自在,在更高之處欣賞自然風光。
這里的山勢已經恢復到以前那樣,依然是懸崖壁立,九十度上坡;瀑布也鉆出了石洞,重新成為山體的外掛。
麥軻心中奇怪,這么大的瀑布,每秒萬噸的流量,難道是從山頂發源而來?這要多大的壓力才能把這么多水擠壓到這樣的高度呀?果然是造物神奇,不可測度。
這時,離峰頂已經不遠。大概還有十幾米的距離。麥軻舉目看去,只見峰頂崖邊,開滿了紅彤彤的山花,在陡峭的怪石叢中,在強勁的山風里,俏麗綻放。
“阿嗚……”
云豹一聲長吼,縱身一躍,如同一股輕煙,飄逸地劃過了山花地帶,登上了這座奇幻高峰的頂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