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抬頭一看,這穿著古裝版小白鞋的正是那自己日日念想的小仙女。
只見王青仍是那身男裝打扮,頭上發髻換了一塊暗紅色綸巾,腰間還是郎當幾塊玉石香囊,背后卻換了一把三尺長劍。
“蕭兄好興致啊。”王青背著手看著蕭遠,臉上卻是看不出什么表情。
蕭遠直起了身,又摸了摸后腦勺,道:“青姑娘,嘿嘿,好久不見,好久不見,這個…那個…”蕭遠指了指身后還在罵街的老鴇,卻開始結巴起來。
王青白了蕭遠一眼,道:“我正要去秋娘家,你幫我搬些東西吧。”
好好,聽得此言,蕭遠如釋重負,便跟著王青往街市走去。
“我的上官右軍校尉流連攬月樓,多日不返,我今日去尋他回去料理公事。”走了幾步,蕭遠終于能組織起語言撒謊了,把鍋一股腦兒扔給了淳于瓊。
“哦。”王青淡淡的回了一句,面色倒是稍微好看了一些,再回頭細細地看了一眼攬月樓,也不多說,只顧自己往前走。在街市上左看看,又看看。
“我曾往秋娘處送過兩次米糧,想是應該夠用了。”蕭遠見王青在一家糧店門口停下,便趕緊說道。
“我知道,秋娘有孕在身,要吃些精糧。”
“哦…”
“掌柜的,這黃色的面粉怎么賣?王青指著店門口擺的一袋黃色粉末問道。
“小姐…呃,公子,哪有什么黃色的面粉,我這是米糠,你還要嗎?”
半個時辰后,蕭遠就像陪女朋友逛街一樣,雙手提了五六樣東西,跟在王青后面,來到了卞夫人的小屋。
“來了啊。”卞夫人這回見兩人一同前來,倒是頗有些驚訝。
“姐姐你又干重活。”王青見卞夫人手里還拿著鋤頭,便急了。“蕭遠,你不是有個叫魏延的兄弟嗎?讓他常來做些重活啊。”
“魏延?啊,青姑娘怎么知道他。”蕭遠楞了一下,才明白過來定是卞夫人說的,蕭遠哪里還敢讓魏延再來,連忙說道:“這小子山野粗人,我怕沖撞了卞夫人,所以不再讓他來了。”
卞夫人也連忙說:“我是自己閑不住,種點菜吃,不用麻煩蕭遠你了,前次的救命之恩,我都還未報答,怎敢再讓你做這粗活,今日里你們都在,就留下來吃飯吧,你們先坐著,我去洗菜。”
蕭遠一聽能留下來吃飯自是高興不已,忙去幫著挑水。青青見他用左手打水,說道:“蕭遠,仔細你的傷口。”
蕭遠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手受過傷的事,道:“早好了呀。”說罷,還一只左手手拎了滿桶水上下擺動,像極了學校里幫女生提開水壺的男生。
“好了好了,別把水灑了。”王青嘟囔了兩句,“果真是山野村夫,皮實。”
“那是,不比得青青公子,不識五谷,還不會爬墻。”蕭遠忍不住回懟了一句。
王青倒沒有想到平時憨憨的蕭遠盡然會回嘴,竟是一時想不到什么話來反駁。
那一旁摘菜的卞夫人倒是笑了,還補了個刀:“青青爬墻還是會的,小時候常有的事。”
一旁蕭遠聽了立時感興趣了,湊上前道:“卞夫人,我不信,那日她站我肩膀上,腿像篩子一樣抖,你倒與我說說,青姑娘小時候是怎么爬墻的。”
“不許說不許說。”王青急了。
卞夫人卻說道:“不說不說,許多年的事了,提它作甚,眼里卻滿是落寞蕭瑟之意。”
三人吃著午飯,卞夫人思夫心切,又問蕭遠在軍中是否有前線的消息,蕭遠這幾日天天專心練兵,哪里有什么前線的消息,只能敷衍兩句。
“夫人勿憂,董賊已經技窮,不日便有消息了,到時兵荒馬亂,夫人切記只在此屋內,不要出去走動。”
王青也說道,“前日董賊抄了袁槐及許多當朝文武官員的家,竟是一個不留,斬盡殺絕,此事已惹得眾怒,聽說董賊有意逃離洛陽的打算。”
“若是如此,那是最好。”卞夫人聽了頗為歡欣,“董賊逃離洛陽,夫君便可回洛陽做官了,蕭遠你怕是有所不知,孟德去年便在西園當差,要是能回來,還算得上是你蕭遠的同僚呢。”
蕭遠心想,原來董卓要撤的消息今日這么快就放出來了,看來火燒洛陽的日子已經迫在眉睫了,看來自己的行動要加快。想及此事,蕭遠鄭重地說道:“董賊要逃,不會是一個人逃走,也不只是帶著他的西涼軍逃走,必然是挾天子及一應文武官員逃往長安,屆時洛陽將會有一場大兵災,你們切記不要在鬧市人多處。”
“什么,你說那董賊會如此大膽?敢挾天子和文武官員一起逃走?”王青急問道。去年洛陽兵亂,天子和陳留王流落北邙山,已是城內一場大亂,而現在董卓如果再挾持著整個朝廷搬往長安,可想而自洛陽會是怎樣一場亂局。
蕭遠嘆了口氣,又說道:“青青,搬到卞夫人這里來住吧,這里偏僻,安全些。”
那邊王青卻喪氣地說道:“每日出門都千辛萬苦,若是搬到這里來,除非那個家都不要了。”
蕭遠本就對王青的情況知之甚少,今日聽她說及,又第一次見平日里陽光開心的小仙女竟然眉宇間也帶了一絲愁緒,不由得壯了膽子問道:“青姑娘家中怎么了?可有我蕭遠能幫得上忙的?”
那王青也不吃飯了,雙手托了腮,悶悶不樂的說道:“你能怎么幫忙,有幾斤力氣,要不你把幫我把我大娘打一頓。”
“好啊,你大娘?不是親娘吧,對青姑娘你不好?你只需帶我去認人,我帶上麻袋一套便打,青姑娘你也可以打幾拳,打完我們就跑,好不好?”蕭遠提了一個方案。
“噗…”王青倒是被這個方案逗樂了。
卞夫人忙說道:“蕭遠你也太魯莽了,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怎么隨便就去打人。”
蕭遠嘆道:“人生一世,如白駒過隙當快意恩仇,怎可委屈自己。”
話題及此,三人便各自沉默起來。王青竟是連飯都沒有吃完便起身道別。
蕭遠也匆匆跟卞夫人告辭,便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