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回到營地,正欲到營帳孫堅處交差,卻只見各部曲正忙作一團,軍士們正在收拾營帳行裝和一應輜重,竟是要拔營的架勢。沿途揪住一個軍士問了,只說是上頭有令,全軍即刻拔營,卻不知要去何處。在大營處尋見孫堅,卻仍在案頭悶坐,只孫策候在一旁,四大天王卻都不在,想是各自回營指揮去了。
“蕭遠你回來了!”孫策瞅見了蕭遠,迎上前來。
“將軍何故拔營?欲往何處?”
“父親與諸位將軍議定,此地不可久留,回荊州去”
“將軍,此處有手書一封,袁術已同意,三日之后,在南陽與我軍會盟!”
“什么?快拿來我看看!”孫堅慌忙站起,拿了袁術的手書,看了又看,先是大喜,卻又轉而面色沉重,一旁孫策早已不等不及:“父親,我且先去通知諸位將軍…”
“且慢…”孫堅急忙制止了正欲往帳外走的孫策。
“蕭遠,你此番確實見到了后將軍?”
“是!”
“后將軍果真的愿與我會盟?”
“是!將軍,某以利害說之,袁公路深以為然,已同意與將軍會盟,一應糧草,即刻發往我軍,足見誠意啊!”
“未知此是否袁公路緩兵之計也…”孫堅艱難的蹦出了這幾個字。
說話見,四大天王先后已趕到營帳,原是孫策自作主張,匆匆跑去把四人傳來。
“將軍,糧草只有不足月余之數,再拖幾日,袁公路調得各路軍馬,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速回荊州,徐徐圖之,方為良策啊!”程普上前抱拳道。
祖茂趕緊附和“此番一路北上,荊州初定,若在此地僵持不下,恐伯陽有失啊!”原來孫堅長沙出兵,借討伐董卓之名殺了荊州刺史王睿,借機拿下荊州大部分郡縣,只留了侄子孫賁(字伯陽)帶了一路兵馬鎮守。祖茂的擔心,倒并不是杞人憂天。
黃蓋和韓當聽了,也紛紛點頭稱是,一群人看了孫堅,孫堅卻是一言不發,只死盯著放在案頭的袁術手書。
蕭遠心里盤算了一下,歷史上,孫堅肯定是參加了十八路討董的,自己的到來,也并沒有做什么大動作,不應該這么快改變歷史進程,此刻孫堅的,一定不甘心就此鎩羽而歸。再者,無論如何,自己還是要跟著孫堅這條線,參與到十八路討董這樣的大事件中去,總不能就這樣跟著孫堅稀里糊涂的回長沙去吧。想到此節,蕭遠開口了:
“此番若是回師,烏程侯便是認了擅殺朝廷一方大員的帳,日后如何在天子面前,在各路諸侯面前自處?若回師荊州,能茍全于一州之地,還則罷了,若孫賁將軍有負烏程侯所托,失了荊州,那烏程侯又當如何?再者,回到荊州,若朝廷號令諸侯,揮師來討,將軍又當如何?”
——歷史上,孫堅辛辛苦苦搏命拿下來的荊州,還沒有來得及消化,在自己本部人馬還在洛陽酣戰的時候,卻被單騎入荊州的劉表撿了現成便宜,劉表進荊州之后,憑著自己漢室宗親的威望,與當地世家豪族合作,快速建立了自己的軍政勢力,掃清了孫堅的勢力,穩坐襄陽,荊南各地傳檄而定。孫堅不光剛到手荊州丟了,老家長沙也沒了,后來,只好委屈于袁術之下,被袁術當槍使,東征西討,最終還是死于和劉表的纏斗。
見孫堅仍是沉吟不定,不等程普等人反駁,蕭遠繼續大聲道:
“我孤身入宛城,以三寸不爛之舌說得袁公路與將軍會盟,然烏程侯已再無當日之勇,不敢再入宛城耶?”
“豎子,言行無狀!”程普一聽蕭遠又開始大放厥詞,起身作勢要揍蕭遠。蕭遠早已知道這老小子的套路,沒有孫堅發話,也就犬吠幾聲而已,索性背了雙手,側身不理會,只待孫堅抉擇。
“德謀…”孫堅擺了擺手,終于從案前站了起來,緩緩拿起案上的信札,卻有些手抖,倒似有千鈞之重,道:“替我回書,三日之后,我等再赴宛城,與袁公路會盟!”
“是!主公!”
此時的后將軍府,袁術迅速的控制住了局面。
昨天還大索全城,捉拿刺客反賊孫堅一干人等,今天居然變成了后將軍與烏程侯會盟,領密詔殺南陽太守吳咨為討董大業祭旗,轉眼間,南陽太守成了秘密勾連董賊的奸佞,顯然還是有很多人一時間轉不過彎來,甚至包括很多后將軍府的嫡系官員。
但在后將軍親衛拿了兩個不開眼的官員祭旗之后,眾官員紛紛見風使舵,拍手叫好,各自開始控訴吳咨在南陽倒行逆施,實施暴政的劣跡。
見大勢已定,袁術便毫不客氣的開始做人事調換安插工作。不一日,袁術便輕松控制了南陽守軍。手底下一下子從一千兵馬迅速膨脹到了近萬人,隨后,在抄了吳咨家勞軍之后,袁術的聲望和宛城軍士氣達到了一波小高潮。都不待等到會盟之日,袁術大手一揮,先讓屬下直接給孫堅軍先行撥去了兩千擔糧草,酒肉若干以示誠意。
三日后,宛城城外。
按雙方約定,孫堅只帶了黃蓋、韓當、蕭遠及近衛十余人入城,程普暫領全軍留守大營,韓當、孫策攜本部拔營至宛城外駐扎。孫策倒是吵了一通非要跟著一起進城,卻被孫堅一瞪眼嚇得縮了。
過了護城河,袁術從弟袁胤攜了一干文武,出城迎接。蕭遠仔細看了看,那日在袁術府上遇見的橋瑁也在其間。
“久聞烏程侯治軍有方,今觀之,果然名副其實。”袁胤笑吟吟的走上前,一邊指著遠處正在扎營的大軍,一邊與孫堅見禮。
“將軍謬贊,請!”
孫堅也不廢話,把韁繩扔給近衛,便隨著袁胤大踏步往宛城而去,黃蓋韓當緊跟了上去。倒是蕭遠,跟在后面,見了橋瑁,笑嘻嘻的打了招呼,便一起進了城,進城之后,便換了后將軍府的馬車,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將軍府去了。
宛城城頭。
“姑父,今日觀烏程侯之軍容,嚴肅整齊,一動一靜,頗有聲勢。又見烏程侯孤身入城會盟,真世之猛虎也,若后將軍能馭此猛虎,逐鹿中原,封王裂土可期。”
“黃口小兒,大言慚慚,哼!”
“你父親書信囑我,要你平日里多讀書,慎思少言,我看你志不在讀那圣賢之書,不若明日我帶你去后將軍府,做個幕下之賓,如何?”
“謝謝姑父!”
“只一條,你須得依我,做不到,你還是在家里讀書吧,哪里都不許去!”
“姑父請講。”
“今日之狂妄之語,再不可與他人言!”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