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暴發戶蕭遠帶了王二請了劉鐵匠一家,還有劉德吃了一頓散伙飯。
孫策送來的戰利品里面居然有一頭肥豬,蕭遠和王二在院里奮戰了一個下午才把豬捉住殺了,弄得一身腌臜,還壞了鐵匠家一顆正開花,價值十五錢的桃樹,笑得一旁看熱鬧的劉家姐妹抱作一團。蕭遠又給了錢請鐵匠老婆去集市買了新鮮青菜,打了酒。傍晚時分,劉德來了,居然還帶了個婦人,蕭遠也不認識,愣了一會才恍然悟到這便是劉德擁軍愛民幫扶對象的王寡婦,便笑嘻嘻的打了招呼,那王寡婦也大方的回了禮,便熟絡的去幫忙洗菜燒飯。
飯菜收拾停當,四個男人坐了一桌喝酒,鐵匠老婆和一雙女兒陪了王寡婦在邊上小桌吃菜。劉德不住的給蕭遠敬酒,還拉了王寡婦陪了好幾杯,要謝當日解圍之恩。蕭遠不肯受,只說:“劉大哥哪里話,跟著烏程侯討伐董卓,必定飛黃騰達,劉大哥素來知道我熱心此道,把這么好的機會讓與我,說起來倒是我要謝劉大哥了。”又打趣劉德什么時候辦喜事,說是自己怕是趕不上,先把這禮送了。劉德摸了摸腦袋,腆著臉說:“過了中秋就辦。”眾人又是齊聲道喜,喝了許多酒。
酒到酣處,連兩位大小姐都齊齊端了酒來敬蕭遠和王二,感謝多日來的冰糖葫蘆,頭花,木釵子,風箏,燒餅,對了,還有海綿寶寶的故事。蕭遠嘿嘿的笑了,又有些感傷,這個時候倒開始有點不舍得這兩個粉雕玉琢的小蘿莉了。
劉家二小姐又要鬧著跟蕭遠一起出門,又被母親捏了臉拖回去,不甘心又鄭重問起蕭遠此去離家千里,將來如何打算。蕭遠一聽,頭也大了一倍,酒都醒了幾分,想起了著名的哲學終極三連:我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往哪里去。蕭遠端了酒杯,略作思考,現場剽竊了一下太史慈:“大丈夫生于亂世,當提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說罷便仰頭灌了一杯。誰知道二小姐接著追問了一句:“便立了這不世之功,又當如何?”蕭遠沒想到這二小姐平時大大咧咧的,今天喝了酒卻變成小杠精,問的這么深奧,正想怎么回答,一旁王二大聲說道:“當然是衣錦還鄉,買幾幢宅子,百十畝水地,光宗耀祖”一旁眾人一聽哄堂大笑,蕭遠到了喉嚨里的酒都差點biu出來,嗆了個滿臉通紅。連一向莊重的大小姐都忍不住掩口狂笑。二小姐又欲再問,早被母親雙手揪了回座位吃菜,蕭遠方逃了此劫。
烏程侯送的東西,蕭遠翻撿了好幾遍,劉德那邊,蕭遠送了一千個錢和一頭劣馬當賀禮,剩余兩頭驢,一些衣物綢緞留給了鐵匠家。還余些錢,在劉德的幫助下,募了幾個鄉勇,蕭遠又從柴桑軍中帶走了幾個無家無靠,愿意追隨的得力步刀兵,劉德也只當不知。
三日后,蕭遠帶著王二和自己募來的十個兵,到了烏程侯軍營。孫堅得了通報見了蕭遠,大笑道:“蕭遠你果然是信人”又看了看蕭遠帶來的幾個歪瓜裂棗,也不以為意。“蕭遠,你即來我處,我必不薄待,我看你在柴桑一戰中指揮的也算頗有章法,是塊領軍的料,先到德謀處為一軍侯吧”德謀是程普的字,蕭遠愣了一下,看了孫堅所指才明白,連忙向程普見禮,程普微微點頭。
東漢軍制,五人一伍、有伍長,十人一什、有什長,五十人一隊,有隊長,百人一屯,有屯長,二百人一曲,有軍侯,千人一部,有校尉。現在孫堅手頭也就五千兵馬,分為五部,四大天王程普,黃蓋,韓當,祖茂各領一部,另一部,居然是由才十五歲的孫策親領。蕭遠當了程普的直屬部下,招募來的十人,連同王二便一起編入了本部。
蕭遠到了自己的“本部”,才發現貌似自己被程普坑了。理論上孫堅給自己了個“軍侯”的軍職,應下轄一曲,有兩百人之多。而自己這一曲,只有區區一百人不到,關鍵是這一曲根本就不是什么戰兵,而是負責輜重的苦力以及馬夫、伙夫的后勤隊,整個部曲一把兵器都沒有。蕭遠心里暗道:“沒想到這程普居然是個小心眼的角色,只是劉德得罪了烏程侯,便輪到我倒霉”好在蕭遠本志不在此,也不以為意,當個后勤部長也好,不用上戰場拼命。倒是黃蓋聽了這個安排連連搖頭,大叫道:“程普這老小子就是小心眼,蕭兄弟,你有領軍打仗之才,豈可委屈,待我去烏程侯那說去,來我部,我把我的步刀兵精銳一曲給你帶。”蕭遠死活不肯,連連勸說,不愿多生事端。
翌日,大軍開拔,仍有富戶鄉紳組織了盛大送行隊伍,備了許多酒水干糧,一路吹吹打打把大軍送出城外。蕭遠見到了人群中的鐵匠夫婦,又停下來說了些話,便抱拳分別,只這次不見了兩位大小姐,心里空蕩蕩的。直到出了北門,蕭遠最后回頭看了看自己戰斗過的地方,嘆了口氣,隨大軍一路望北而去。
離了柴桑二里地,只見管道旁停了一輛驢車,站了一人。蕭遠一看,正是劉德,蕭遠大聲道:“劉大哥,這么客氣還送這么遠?”,劉德跑了過來也不說話,拖了蕭遠便走,蕭遠過去一看,愣了一下,車里居然坐了鐵匠家的二小姐。蕭遠一臉怪異的看了看劉德,心想這劉大哥沒這么不靠譜吧,把這二小姐給我拐來做甚?劉德把蕭遠推到馬車前,自己早已閃到一邊。這邊二小姐已經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蕭遠拱了拱手:“二小姐?”
又幾乎過了半柱香時間,二小姐鼓足了勇氣,顫巍巍的說道:“蕭遠,你那日尚未回答我,便是立了那不世之功,又當如何”
蕭遠楞了半晌,看了看眼前這虛歲十三,實則剛滿十一歲的小姑娘,心想感情你這背了父母,請劉大哥趕了驢車追到這城外來,還是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啊!哂笑道:“酒后狂妄之言,你這小姑娘家家的,別當真了。”便用手捏了捏小姑娘的臉。
二小姐慌忙攔開了蕭遠的爪子,又漲紅了臉,在車里站了起來,又踮了腳,剛剛碰到車棚,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長大了,大聲說道“我十三歲,不是小孩子了!”
蕭遠心想這哪跟哪呀,哪里就大了?“乖,快回去吧,過幾年蕭哥哥當了將軍,回來看你們”
“當真?”
“拉勾!”
“拉勾!”
“那我便等你回來!”
說罷兩人便拉了勾,這還是上月蕭遠教會兩位小姑娘的,原因是許了好幾次買糖葫蘆沒兌現,蕭遠被兩小姑娘逼了賭咒發誓,又教會她們拉勾。末了,為了避免天打雷劈,蕭遠忍痛花掉了口袋里最后一個大錢。
和二小姐拉完勾,蕭遠方才追了半里地跑回本部,又被程普尋見罵了個狗血噴頭,待蕭遠再回頭看時,驢車已與他南北背向而行,往柴桑去了,慢慢成了一個小黑點,直至消逝在滾滾塵土中,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