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遙遙在望,可后面的曹軍依然是緊追不舍,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大量的百姓導倒在了虎豹騎沖鋒的路上,很多人都是尸骨無存,當場被鐵蹄踐踏成肉泥。
雙方的距離在快速拉近!
“主公,敵騎已經距離我們不到五百步了!”
呂義身邊,馬超臉色極度凝重,看著肆無忌憚,一路沖鋒而來的虎豹騎,大聲的向呂義吼道。
比起訓練有素的軍卒,一群混亂的百姓,根本就阻擋不了虎豹騎的沖鋒。甚至呂義扭頭,都能看清遠處虎豹騎將士猙獰的臉。
可是現在,陷陣士距離進入山中,還足足有著千余步的距離。這點距離看似很短,可是不要忘了,陷陣士的前面還有大量的百姓攔路。這無疑極大的阻礙了大家前進的速度。
“主公,我們干脆也開殺吧,這樣下去,我們進不了山中,就要被追上了!”馬超的臉色漸漸的開始猙獰,恰好此時一個慌亂的百姓沒頭蒼蠅般的竄到了前面,剛好擋住了呂義過去的路。
馬超當即大怒,暴吼一聲,黃金盤龍槍呼嘯著,就要把那個百姓抽打到一邊。可馬超的力量何等巨大,盡管沒有殺心,這要是真的抽在人身上,足以把一個人的全身骨頭都是抽的粉碎。
那個攔路的百姓完全懵了,只是看到一道金光砸向自己,慘白著臉,竟然是嚇得完全無法動彈。
一把蜀刀后發先至,轟然砸在了馬超的黃金盤龍槍上,令的他的槍身歪了歪,銳利的槍頭幾乎是擦著那個百姓的身體而過。
“主公?”
馬超大惑不解,看著面色冷漠的呂義。
“本將寧死,決不傷及無辜百姓!”
懷抱著蜀刀,呂義冷冷的看了馬超一眼。馬超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最后卻是一聲長嘆。
“主公,敵騎距離我們還有三百步了!”
就在這時,負責觀察追兵動向的陷陣士傳來了更加危險的信息。
馬超咬了咬牙,大聲說道:“主公,容某死戰。為你爭取時間!”
“要戰一起戰!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就殺上去也沒用!”呂義一把拉住就要轉身的馬超,心中卻是感覺熱血沸騰,越是危險,他的戰意越是高昂。
說到底,他的骨子里,就是極度好戰,他首先是一個奮戰的將軍,其次,才是一個割據一方的諸侯!沒有經過長時間的沉淀,絕不會轉變!
現在,他就要以一個將軍的身份,再奮戰一次!
“大家繼續前進,敵騎距離一百步再說!”
呂義大聲對將士吼道,前面的陷陣士都是開始加速,拼命的往前面奔跑,而附近混亂的百姓,很多人都是看到了剛才呂義阻住馬超抽打百姓的舉動。不知道誰呼喊了一聲。
前方還很混亂的百姓,突然都是開始配合的朝著兩面散開,就是實在無法及時避開,也是開始往前面跑,這樣空出一段可以讓人通行的距離。
“這,這是…..”
馬超不可思議的看著百姓的舉動,手中緊握的盤龍槍也開始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絕處逢生,這真是絕處逢生啊!將士們,我們還等什么,加快速度,我們快要進山了!”
呂義也感覺眼眶微微有些濕潤,但他強忍住了這種感動,身為一軍之主,即使明知必死,他也要奮戰到底,絕不能給人留下一絲一毫的軟弱,這樣動搖軍心。
“該死,你們都該死!所有人加快速度,我們沖上去,絕不能讓他們進山!”
看到前面的百姓竟然不顧自己的私財,丟棄細軟,主動為陷陣士讓路,后方追擊的曹純看的暴怒不已,語氣也越發的兇戾起來。
追擊的虎豹騎也是紛紛怒吼,下手越發的無情,大量的百姓被他們斬殺,鮮血與慘叫布滿了戰場。
沒有了任何顧忌的虎豹騎,速度變得更加的快!
三百步兩百步一百步 “主公,已經一百步了!”負責觀察的陷陣士有些驚慌的叫到。
呂義聞言扭頭,看著后面越來越近的虎豹騎,又看看前方近在咫尺的山林,冷靜的說道:“五十步再報!所有陷陣士聽令,迅速進入山中,誰敢回頭,軍法處置!”
附近奔跑的陷陣士臉色都是一變,又看到漸漸落在后面的呂義,不知道該不該聽軍令。
“走吧,我們留在這里,對主公只會是拖累,山中才是我們的戰場!”
難得的,前面幾乎殺紅了眼睛的孫觀還保留著一絲理智,他知道呂義的武藝,更不說還有一個威名赫赫的馬超跟隨在一旁。
周圍的陷陣士神情都是一變,知道呂義是要親自掩護他們撤退進山中,這些鐵血的漢子,他們可以好不眨眼的殺死每一個人,可是此時卻是人人眼角含淚,只是低了頭,默不作聲的飛速朝著山林跑去 這是,虎豹騎已經沖到了五十步了!一根根沾滿了鮮血的鐵戟開始端平,恐怖的殺機,足以令人窒息!
可是這個時候,呂義卻笑了,面對數千恐怖騎兵的沖擊,他并沒有急著出手,而是問身旁的馬超道:“孟起,你怕嗎?”
“不過區區數千騎,某有何懼!主公若是不信,我這就過去,取了那曹純人頭!”
難得的,聽了呂義的話,一向酷酷的馬超也是笑了起來,更是舉起了手中的盤龍槍,對著遠處的曹純比劃了一下。
“沖上去倒是不用,我們換個方向走,先把曹純引開!”
呂義笑了笑,他固然相信馬超有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的本事,可那樣畢竟太冒險,一擊不成,就是身死。
可是想要引開,卻不是什么難事。扭頭看了看前面,一個陷陣士正背著法正大步朝著山中趕去,距離已經很近了。
呂義點點頭,突然一撥馬韁,烏云駒咆哮了一聲,突然從斜次里跑了過去,馬超愣了一下,然后毫不猶豫,馬上追了上去。
“將軍,不好了,呂義往外面跑去了!”
后面追擊的虎豹騎看到呂義突然朝著側面跑開,似乎要舍棄陷陣士,獨自突圍的樣子,都是吃了一驚。
曹純也是氣的破口大罵,猶豫了一下,咬著牙吼道:“別管那些疲兵,我們繼續追那呂義!”
“殺!”
虎豹騎忠實的執行了曹純的命令,突然改變方向,朝著斜次里的追去,這又是讓一群百姓大亂。
他們已經盡量的朝著兩邊避讓了,可曹仁突然的轉向,又是造成了無數的腥風血雨,大量的百姓慘叫著被踐踏成肉泥。
呂義自然也聽到了身后的慘叫聲,雖然心中不忍,可他無法回頭,只是與馬超兩人靈巧的在人群中穿梭,盡量往空曠的地方跑去。
后面追擊的曹純卻是沒有那么多顧忌,直接橫沖直撞,凡是攔路的只有一個后果,死!
終于,雙方的距離又是快速拉近,緊緊跟隨的馬超也是馬力到了盡頭,大宛馬哀鳴一聲,突然前蹄跪倒,趴在了地上,差點把馬超給掀翻。
好在馬超一個挺身,及時跳到了地上,又沖著呂義大叫道:“主公,別管我,速速進山!記得照顧好我小妹!”
“混賬,你若敢死,回頭老子就休了你妹妹!”
前面的呂義一看馬超落馬,急忙回轉,就在馬上伸出自己的手。
“你才是混賬啊!”
見呂義竟然這樣威脅自己,馬超心中感動,臉色卻是黑如鍋底,還是一把抓住呂義的手,一翻身,躍到了烏云駒的背上。
烏云駒不愧是寶馬,盡管長途奔馳,累的不輕,如今又是加上兩個人的重量,它只是身體略微遲緩了一下,隨即大聲嘶鳴,速度竟然只比剛才慢了一絲!
不過現在在進行搏斗那根本是不可能了,好在引開了虎豹騎,前面的陷陣士都是進入了山中,呂義再不敢耽誤,趕忙策馬,也朝著山中跑去。
“那黑馬,被某捉住,定把你扒皮抽筋!”
眼看著烏云駒馱著兩個人,依然是極為靈活的在人群穿梭,間或還翹起尾巴,露出馬屁股,仿佛在譏誚一樣,追在后面的曹純差點吐血。
頭一次,曹純發現自己是如此的恨一匹馬,恨不得立刻捉住宰了吃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烏云駒馱著呂義馬超兩人,快速的進入了山中。
“將軍,怎么辦,他們進山了!”
所有人的虎豹騎將士都是臉色難看的望著逐漸消失在山中的呂義等人,紛紛看向曹純。
曹純這次沒有再猶豫,大怒著揮動鐵戟,厲聲道:“進山又如何,他們是疲兵,我們就是不用戰馬,也能殺的他們片甲不留,傳令下去,我們繼續追,不殺呂義,誓不罷休!”
“不殺呂義,誓不罷休!”
撲通!
馱著呂義馬超跑入山中沒有多遠,烏云駒的體力再強,也有些受不了,前蹄一軟,也是跪了下去。
“小黑,你沒事吧!”
看到烏云駒都被累倒了,呂義大吃一驚,趕忙湊到烏云駒身邊,仔細的察看,提前沖入山中的陷陣士這時候也都是圍攏過來。
有善于治馬的士卒已經跑到烏云駒身邊仔細檢查。然后對呂義說道:“主公放心,烏云駒只是脫力了,修養個十幾天就能夠恢復過來!”
“如此就好!”
進入山中,也算是暫時的安全了,又看到烏云駒沒有大礙,呂義才是松了口氣,就要命人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然而就在此時,山外突然又是有著大量的百姓涌入,隨即就是聽到陣陣喊殺聲傳來。呂義趕忙命人把烏云駒給抬到安全的地方休息,然后登高一看,就是見到一群群虎豹騎的將士的開始下馬,殺氣騰騰的朝著山中跑來。
有的人已經殺紅了眼,嫌前面的百姓礙事,舉起刀劍就是一通亂殺,不斷往山中推進,很多百姓走投無路,都是跑了進來,聚攏在呂義周圍,尋求保護。
“還真是陰魂不散啊!這曹純果然難纏!”
看著鍥而不舍,與自己不死不休的虎豹騎,呂義忽然有些明白了,曹操為什么會讓曹純統領虎豹騎。
實在是這廝認死理,一根筋,而且絕對的心狠手辣!
“主公,我們該怎么辦,曹純馬上就要攻過來了!”看到虎豹騎竟然下馬步戰,朝著山中殺來,所有人的陷陣士都是圍攏在呂義身邊,有些期待的看著呂義。
一味防守,絕不是并州軍的作風,更何況精銳中精銳的陷陣士!
在呂義的心中,只有一個戰法,那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
最主要的是,我們還有蜀刀!
看了眼手中蜀刀那雪亮的刀鋒,在與韓遂大戰的時候,它已經小試鋒芒。
“現在,就有這群虎豹騎的鮮血,來傳揚蜀刀的威名吧!”呂義冷冷的舉起手中是蜀刀,忽然朝著身上的鎧甲砍去,把鎧甲全部取出,就那么光著上身,露出布滿了傷疤的精壯身體,走到了最前面。
其余的陷陣士眼睛一亮,眼中都是冒出濃濃的殺氣,他們也是紛紛脫了甲胄,盡量的節省體力,然后簇擁到呂義身前。
至于法正,則是開始組織百姓后退,避免被雙方的大戰波及到,這些百姓也是聽話,雖然他們算不得并州軍治下,可曹軍的大開殺戒,無疑把百姓推向了并州軍一邊。
甚至還有人大聲為陷陣士加油,隨后,整個山谷中,都是響起了百姓的吶喊聲。
正大肆屠殺百姓,一步步向山谷逼近的虎豹騎很多人都是變了臉色,曹純也是目光一寒,隨即冷笑著道:“哼,困獸猶斗,將士們,他們連日奔波,體力已經耗盡,今日,就讓我們了結他們,成就我們不敗的威名!”
“殺!”
曹純的話無疑具有極大的感染力,虎豹騎每次出動,都是大勝,可左右戰局,定人生死,所有的虎豹騎相信,這一次,他們也不例外。
“呂義,本將看你也是個人物,放下武器,投降丞相大人,看呂布的面上,本將繞你不死!”
一進入山谷,曹純沒有馬上展開進攻,而是先用言語來瓦解對方的斗志。
呂義一聽,頓時就笑了,昂然道:“投降可以,只要你跪下來向本將磕頭,沒準我心情好,會考慮考慮的!”
“呂義,若被我捉住,定把你與那黑馬一起煮了!”曹純一向木訥少言,論斗嘴,如何是呂義的對手,當場被氣的臉色鐵青,一聲令下,五千虎豹騎都是怒吼著殺了過來。
“我們退!”
呂義沒有首先進攻,而是領著陷陣士不斷的后退,好逐步引誘虎豹騎深入山谷,他并不怕虎豹騎人數眾多。
比起平原,山地道路狹窄,可以容納的人數并不多,也能夠最大限度的削弱對方的人數優勢。
曹純自然明白呂義的意圖,但他毫不在乎,更是輕蔑的看向呂義,冷笑道:“呂義,你以為這樣有用嗎,就憑借你們這群疲兵,本將一個沖鋒,就能把你們全滅!”
“有用沒用,你等一會就知道了!”
呂義同樣冷笑,并沒有被曹純話動搖信心,反而帶著人馬繼續后退。
五十步,一百步。雙方一進一退,很快的,五千虎豹騎統統進入了山谷之中,只是到地勢狹窄,越往后,越是難走,前方的道路更是只能供三五十人聚攏廝殺!
而此時,呂義的陷陣士也退到了山谷的盡頭,在往前,就是絕壁,而兩邊的山頭,又是站滿了避難的百姓!
已經是退無可退了!
前方的虎豹騎都是露出了猙獰的神色,眼神戲謔,就如同老虎看著一群虛弱的群狼一般。
全盛的群狼,可以令老虎忌憚,可是虛弱的狼群,跟綿羊又有什么不同?
“殺,一個不留,呂義,本將送你歸西!”
曹純的臉上也是露出一抹驚人的殺氣,瞬間鎖定了呂義所在的位置,大吼一聲,率先往前沖。
他這一動,前方的虎豹騎都是怒吼起來,開始沖鋒。
“將士們,狹路相逢,勇者勝!隨我殺啊!”
看到曹軍動了,呂義知道無法后退了,于是振臂一呼,與馬超孫觀站在了最前排,如同三把尖刀,狠狠的朝著虎豹騎扎了過去。
周圍的陷陣士也是血紅了眼睛,盡管很多人疲憊的要死,可是深入山谷,已經沒有了后路,陷入絕境的他們,都是被激發了無窮的潛力,咆哮著,揮舞著蜀刀就是迎了上去。
兩股大漢最強的兵馬,精銳中的精銳,就這么爭鋒相對,吶喊著剿殺在一起。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就憑你們,也想掙扎!”曹純冷笑著,并沒有第一時間沖上去,而是命人重點圍攻呂義。
他甚至已經想象,殺掉呂義,并州軍群龍無首,然后土崩瓦解,曹軍不戰而得到關隴,益州的不世功業!嘴角也掛起了勝利的微笑;
可是就在此時,就在雙方的軍卒開始接觸的一剎那,廝殺的人群中,忽然響起了陣陣輕微的咔嚓聲,然后越來越響,聲音也是越來越大。
就見到怒吼著沖上去的陷陣士將士,揮舞著蜀刀在虎豹騎中亂殺亂砍,很多虎豹騎的將士都是下意識的舉起刀劍準備對砍。;
可是很快的,這些與陷陣士對抗的虎豹騎就是發現,往往只是三兩下的功夫,他們的刀劍就是莫名其妙的被蜀刀斬斷,還來不及反應,又是一道道雪亮的刀光閃爍。
只是一個照面,第一排的虎豹騎將士就是慘叫著倒下去一大片,而陷陣士,不過是幾個倒霉的家伙被砍傷罷了。
中間正要沖鋒的曹純頓時大驚,如同見了鬼一般的看著前面不斷倒下的己方士卒,臉色變得極為的難看。
那一陣陣咔嚓咔嚓的兵器斷裂聲,更是讓曹純忽然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