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宮的話音一落,滿座震驚。就是袁渙,看向孫觀的眼神也透出一絲濃濃的懷疑之色。
“沒錯,我與那孫康,卻是親兄弟!但他是他,我是我,陳軍師當我孫觀是何等人?”
孫觀黝黑的臉膛漲紅成豬肝色,很干脆的就承認了陳宮的話。語氣也有憤憤然。
陳宮嗆了一下,雙目疑惑的打量了孫觀好幾眼,并不在言語。
“我相信孫將軍!”呂義略微沉吟了一番。朝著孫觀點了點頭,“泰山軍中,臧將軍守義,孫將軍重諾!素來為我所欽佩。只是,我從下邳過來時曾言,進入莒城,府庫錢糧,全部分給眾將士,我說出去的話,絕不會收回!諸位覺得呢?”
“戰!”高順冷漠的道。雙眸之中,透出一股森冷的寒氣。
“叛主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張遼點頭附和,威儀的臉上,多了一份猙獰。
“臧將軍,孫將軍,你們以為呢?”呂義點了點頭。下邳失守,除了呂布自身的原因,泰山軍失約不至,也是一個誘因。
對于這群叛徒,他是絕對恨不能殺之而后快的。但呂義又不得不顧及臧霸的感受。畢竟,此人與泰山軍,淵源實在太深。
見到呂義望過來。臧霸的臉色很差。猶豫了很長時間,方才咬牙道:“在下聽從主公調遣!”
“孫將軍,你呢?”
呂義滿意一笑。臧霸這人,還算是識時務。目光很自然的就看向了唯一沒有開口的孫觀。、
對于孫觀,他還是比較欣賞的,此人性情耿直,膽氣武藝皆是不錯。雖算不得良將,也是一員難得戰將。更重要的是,他與臧霸,是泰山軍中,唯一沒有洗劫的府庫錢糧的人。
光是這一點,就值得呂義看重。
“我聽大哥的!”孫觀倒是沒怎么猶豫,似乎有些唯臧霸馬首是瞻。只是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一絲黯然。
泰山諸將,可都是曾經結義的兄弟,如今眼看著兵戎相見,孫觀怎能不傷心。臧霸的心中,也是復雜的很。五味雜陳,吶吶的說不出的頹然。
呂義望見兩人的樣子,微微搖了搖頭。他可不希望,因為剿滅泰山軍,而讓兩人心中對自己產生了芥蒂。他揉了揉腦袋,仔細的梳理了一下的頭緒,半晌,嘴角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我倒是有個法子,既可以讓臧將軍與孫將軍不失了兄弟的情誼,又能夠顯示我并州軍優容大度的胸襟。就是不知道兩位將軍,誰肯冒一個險?”
“主公但有吩咐,我等義不容辭!”臧霸孫觀對視一眼,慌忙拱手道。態度很是誠懇。他們之所以悶悶不樂,就是因為顧忌兄弟情誼,若能有兩全齊美的法子,自然求之不得。
“很簡單!”呂義也不拐彎抹角,直來直去的道:“古語云,先禮后兵,仁者之師!我的法子,就是派一個人,前去說服諸將,令他們交出錢糧,若是他們同意,泰山諸將中途背棄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若不同意,那時候,在兵戎相見,猶為未晚!臧將軍,你覺得此法可好?”
“主公好計!臧霸敢不從命!”臧霸大喜。很是感激的看了呂義一眼。可以說,呂義作出如此舉動,已經給足了臧霸面子。他的心中,怎能不感動。
孫觀也是頻頻點頭。咧著嘴大笑。他感覺到了呂義的誠意。再說,莒城的錢糧,本就該歸并州軍所有。呂義討要,天經地義。若是他們不給,那時候舉兵攻打,就不是自己不講兄弟情誼,而是諸將利欲熏心,先不講多年的交情。
“此法倒是不錯。堂堂正正,頗有仁者之風!”罕見的,死板著臉的袁渙,臉上竟然微微的露出深為贊同之色,覺得呂義雖然粗魯了點兒,到底還是心慕圣人之道的。只要自己多多勸諫,此子,未必不能成為一個仁君。
呂義可不知道,自己一時的舉動,竟然引發了袁渙強烈的勸諫之心。若是知道,非要一口血噴出來。
呂布在時,最怕的就是袁渙諫言。更何況現在的他,還不如呂布。,
此時的呂義,一門心思都撲在了收服泰山軍的身上,見到臧霸兩人重新振作起來,其余眾人也沒有意見。于是徐徐道 “那事情就這么定了。只是,兩位將軍,你們之中,誰可為使,向泰山諸將,傳達我的意思?”
眾人都沒有意見。這件事就算是定下來了。呂義雷厲風行,立刻問臧霸與孫觀道。一般來說,若是派遣使者,文人最為合適,也顯得尊重。
但目前的并州軍,文官不過兩員,皆是當世大才,呂義可舍不得讓他們去冒險。武將的脾氣又是火爆的很,三言兩語,就能夠拔刀相向,也唯有臧霸與孫觀,原本就是泰山軍的一員,倒是作為使者的最好人選。
“主公,讓我去吧!”
孫觀拍了拍自己胸脯,站起身來,控背拱手的道。他本就生的雄壯,此時雖然行禮,依然給人一種煞氣撲面的感覺。
“還是我去吧,你性子直,若是有了差池,豈不是壞了主公的大事。”臧霸搖了搖頭,起身阻攔道。
呂義的心中,也偏向臧霸一些,畢竟臧霸是泰山軍的統帥,威信極高。他出使,那群人多少要賣些面子。
正要點頭同意。誰知道孫觀卻是惱了,大聲道:“大哥,休要小瞧人。你不讓我去,我偏要去,我也不要一個人,就自己一個,說了他們來降!若是他們敢饒舌,老孫我大刀子過去,挨個砍了他們的狗頭,獻于主公帳下!”
“兄弟,你….”臧霸苦心勸說。
孫觀卻是大惱。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自己畢竟也背棄過并州軍,雖然呂義不追究,他的心中卻是他忐忑。總覺得有些對不住呂義信任。若是此次能夠勸說了其余幾位兄弟同來歸順,既立了功勞,又顯示了自己的能耐,何樂不為。
主意既定,任憑臧霸如何勸說,孫觀哪里肯聽,震天的嗓門叫到了天上去,只是要去。卻是犯了渾了。
在場的眾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跟著勸了幾句,奈何孫觀不聽,鐵了心要去,只能把目光看向呂義,等待他的決斷。
呂義也是哭笑不得。早知道如此,他直接點名臧霸得了。但孫觀執意要去,他也不能寒了部下的心,只能點頭道:“既然孫將軍要去,可約定時日,我們也要靜等消息。”
一聽呂義同意了,孫觀大喜,翻身就是拜倒下去,喜滋滋的道:“還是主公重視我,我也不要多,只三日,定勸說諸將來降,他們要是不從,不消主公動手。老孫親點本部人馬,抄了他們老窩!”
“那好,就三日為期!”
呂義點了點頭。雖然歡喜孫觀的耿直,但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妥。不過好歹事情理出了結果。
未免軍心騷動,呂義一邊打發孫觀下去準備馬匹,干糧,一邊傳令全軍,通知了這件事情。
隨即,又跟臧霸商議了一下,要抽空整編城中的泰山軍。
忙忙碌碌下來,轉眼就到了晌午。用過午飯。孫觀忙著趕回泰山去,飯也不吃,只帶了一塊麥餅,牽了戰馬就走。
呂義帶著眾將相送。一直看到孫觀的馬匹消失在眼前,依然沒有回城的意思。只是按劍立于城頭,臉上,若有所思。
陪同在一旁的陳宮,臉色露出遲疑之色,徐徐道:“主公,老夫恐怕,孫將軍此去未必能夠成功。”
“還望軍師教我!”呂義微微一笑。陳宮這是話中有話的啊,表面上是擔心孫觀,其實,是在委婉的指出,自己的先禮后兵之計,并不可行。
見呂義沒有生氣的意思。陳宮微微點頭,語調也高了一些,沉聲道:“我軍雖精,卻少。泰山諸將人眾,糧多。加之泰山諸軍,多是賊寇,所謂人為財死,要他們老老實實的交出吃下去的錢糧,我恐怕,他們未必肯!”
“公臺所言,深得我心!”呂義微微的點了點頭,事實上,他壓根兒就不希望那群泰山軍投降。之所以先禮后兵,不過是為了安撫住臧霸與孫觀,這兩個新收大將的心罷了。
“主公明知如此,為何…..為何…..”陳宮大驚。說得話都有些結巴了起來。
張遼高順也是大惑不解,滿臉好奇的豎起了耳朵。
“很簡單,軍師可知,在我的老家,曾經有過一個名言:面帶微笑,不忘帶跟棒子!”呂義笑瞇瞇的道。手中的劍,卻是按的更緊了。
這是什么意思?
陳宮隱隱的覺得自己察覺了什么,卻是始終抓不住那絲頭緒.。
呂義卻不給陳宮深思的機會,眼看著城墻下亂糟糟的泰山軍漸漸的整編完畢,臉色一冷,沉聲道:“張遼,高順,聽令!速速召集眾將士,城外列陣!”
“諾!”
張遼高順渾身一激靈,略略拱手,飛速的奔下了城頭,不多一會兒,千余并州殘軍排著整齊的軍陣,殺氣騰騰的沖出了城門。
“主公,你這是….”陳宮震驚,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不夠用。
“備戰!殺敵!”
呂義冷漠一笑。楊劍出鞘,直指城外數千人馬。
“主公!”
“主公!”
“主公!”
城外,數千士卒刀劍高舉,發出震天的歡呼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