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操府上盤桓了大約一個多時辰,雷云便會合了曹纓、甄洛等人,而后乘坐鑾駕離開。
返回王府的途中,甄洛與馬云柔向他說起了曹植過人的文采,他聽了之后也并未覺得有任何的驚訝。
曹植的才華如何,他當然清楚,這可是一位可以七步成詩、落筆成文的文壇大家啊;只不過即便是其再有才,今后也只能關起門來吟風弄月了…
曹植的事也只是一笑而過,倒是臨別之時曹操最后所說的幾句話始終令他有些費解。
今日曹丕的舉動已經將曹氏舊部的事擺到了臺面上,如此便使得他不得不果斷處置此事;然而臨別之時曹操卻說會給他一個滿意的交代,這不禁令他有些摸不準其心思了。
曹操到底想做什么?
歸途之中,雷云的心中一直再考慮著這個問題。
苦思無果之后,他又略略地權衡了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先等一等再說…
不過,一想到曹操那須發皆白、滿面滄桑的模樣,雷云心中便不勝唏噓…
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這是曹操所寫的那首《龜雖壽》,也是雷云很喜歡的一首詩歌,其豪邁樂觀、不斷銳意進取的精神非常值得稱贊與學習;可以眼下的情況來看,而今的曹操或許真的是老了,這一點他在與曹操交談之時已有所察覺。
對此,他的心中有些復雜…
他這邊剛剛回到府中,兩則重要的消息便送到了他的面前!
第一件事是關于孫權的…
原來在不久之前,孫權趁著燕軍立足未穩之際,親率大軍十萬大舉進攻合肥,合肥戰事爆發!
合肥之戰,是東漢末年至三國時期,孫軍與曹軍以合肥為目標的爭奪戰。
東漢末年,軍閥混戰導致江淮地區殘破不堪。建安五年(公元200年),揚州刺史劉馥單人來到合肥這座空城,收容流民,廣泛屯田,修筑城防。合肥從此成為一座重要、堅固、繁榮的城市。
合肥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歷史上魏吳雙方在此地爆發過六次沖突,第一回便是在赤壁之戰后不久!
在初聞此訊之時,雷云不免有些擔心,因為此時鎮守合肥的張遼等人兵馬不多且擺明了是聽調不聽宣,能否抵擋得住孫權大軍的進攻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對于張遼的心態,他自然也能猜到一些。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當然是曹操,畢竟其跟了曹操多年,曹操對其也是十分的賞識與器重,驟然另投他人其心里必然有些難以接受,即便是有曹操的命令也是一樣。
其次,前番海上那場針對他的截殺,張遼也曾參與;縱然此事他不放在心上,而張遼心中恐怕難免會生出一些芥蒂,因此在拿不準他心思的時候其當然不會冒然前來…
然而,當他從前來送信的神機衛口中得知接下來的事情之后,面龐之上不禁浮出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當孫權帶領十萬大軍,以及呂蒙、甘寧、陳武、徐盛、宋謙、潘璋、賀齊、凌統、蔣欽等眾多的東吳名將一起至合肥戰線,但是張遼卻抓住時機親率八百精銳將士沖鋒陷陣,直接沖擊江東的十萬大軍,竟使得孫權以“走登高冢”的方式逃命。張遼突出重圍之后,為了救援那些身陷重圍的將士們而再次沖進入東吳十萬大軍。江東軍雖然猛將眾多,卻無法擋住張遼,最終被張遼擊破而敗走,江東猛將陳武于此戰之中陣亡,就連孫權本人也差點被活捉!
此外,在此之前孫權麾下大將太史慈曾使計派遣吳兵混入張遼軍中,打算結連張遼軍中的養馬后槽一起制造禍亂騷擾張遼軍,而張遼則冷靜悉破策略,號令全軍不反者皆靜坐,沒多久副將李典便抓住了吳兵及后槽,張遼更將計就計引太史慈入城,對其伏擊,最后令太史慈傷重身死。
經此一役,張遼威震江東。而今每當江東的小孩們啼哭不止之時,其父母就會以“張遼來了”來嚇唬小孩…
第二件事則是關于劉備的!
自從赤壁之戰后,作為兵家必爭的荊州七郡被劉備、曹操、孫權三家瓜分,曹操占據荊州北部最大的南陽郡和長江以北的江夏郡,孫權得到長江以南的江夏郡和大部分南郡,劉備得到長江以南的南郡…
此前,劉備一直與周瑜在南面聯手對付曹仁。然而自從燕軍接管襄陽、樊城等地的防務之后,劉備等人一時別無良策,遂率眾南征荊州南部四郡,武陵太守金旋、長沙太守韓玄、桂陽太守趙范、零陵太守劉度皆降;再加上不久之前劉表之子劉琦病逝,劉琦的部屬們便推舉劉備為荊州牧,治所設在公安縣。
至此,劉備已擁兵近十萬之眾,坐擁荊州大半城池土地,實力迅速壯大起來!
關于合肥之戰,雷云心里清楚孫權不過是想趁張遼尚未改弦易幟之時攻取淮南之地,然而其事先大概也沒料到會在此栽個大跟頭…
至于劉備,雷云不得不感慨此人的運氣真是好得出奇。
他現在剛剛吞下曹操的全部地盤兒,僅僅收拾內部之事便夠他忙活好一陣了,根本就顧不上此人,也只能任由其一步步壯大起來…
“罷了…便讓你先得些便宜罷。”
靜思了良久之后,雷云只得接受這一實事。
雖然歷史已經發生了極大的改變,然而事情發展的趨勢依然在朝著原來的大方向上靠攏,這也讓他不禁生感到有些無可奈何。
合肥。
同江東的戰事結束之后,江東各地上至孫權,下至尋常百姓均記住了一個人的名字,合肥一帶也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雖然取得了一場大勝,可張遼似乎也并不見多么高興…
原因也很簡單,此番合肥駐軍也傷亡頗重,足足折了四千余名將士;更為重要的是此戰己方的消耗也很大,幾乎將往日所囤積的糧草軍械消耗一空!
除此之外,在北面的壽春還駐有燕將齊周的數萬兵馬。雖然其還不至于刀兵相向,然有此人在后他總感覺很不舒服。
“張將軍…我軍糧草最多只能支用十日,朝廷又不發糧草,我等該如何是好?”
大堂之中,樂進望著不斷來回走動張遼,英朗的面龐之上充滿了憂慮之色。
“是啊…末將雖已封鎖消息,可也不濟大事;若不設法解決,將士們遲早會知道。屆時軍心大亂,難保孫權小兒不會卷土重來…”樂進言畢,李典也不禁憂心忡忡地開口道。
“我知道…”張遼聞言不禁嘆了一口氣,“軍中若起騷亂,只怕不等孫權殺來,燕軍便會先到了…”
從與江東軍交兵之初,他便向朝廷上表請求糧草軍械方面的支援,然而朝廷方面表面上答應,也確實陸陸續續地運來了諸如武器、盔甲、被服、藥物等很多急需的軍資,可自始至終唯獨不見一粒糧食到來,給出的理由是朝廷方定,糧草不足,所需糧草讓他們自行解決…
自行解決?怎么解決?
莫非還要私自向百姓征糧不成?再或者向孫權去借?
先不說能征到多少糧食、征來的糧食又能夠兩萬多將士支撐多久,單單私自征糧便是大罪一條。他若是真敢如此行事,那么雷云必定不會坐視不理,畢竟許昌那邊正愁沒有太拿得上臺面的理由收拾他們…
這一點他知道,李典、樂進二人不是不明白,因此才不敢輕舉妄動。
至于那雷云給出的理由,他是壓根兒半點也不相信!
向來富庶的燕國會缺糧嗎?這種拙劣的說法簡直能笑掉人的大牙…
他心里十分清楚,雷云此舉不過是在逼他早日表態而已。
正當他沉思之時,卻又聽李典不忿地道:“昨日末將派去外地購糧之人回來之時稟報,說壽春那邊的燕軍不久前接獲了一批糧草,足足有十萬石之多…除此之外還有火腿、臘肉兩千車,牛羊上千頭,美酒五百車,所賜之錢帛等物亦不在少數。他們在那邊喝酒吃肉,還有賞賜;而我們立下如此大功,卻要忍饑挨餓,這是何等的不公?”
“…恐怕他們是有意做給我們看的罷。”樂進聞言不禁嘆道。
聞得二人之言,張遼又略略地嘆了一口,繼而謂李典道:“曼成…許昌送來的燕軍衣甲可曾妥善保存?”
“將軍…莫非您…”李典雖為武將,卻并非純粹的武夫,聞言之后不禁微微一愕,當下便明白了張遼的心思。
“…前番魏王手書二位將軍也看過了。而今魏王已降,雷燕代漢已是大勢所趨,我們再堅持下去又有何意義?若是哪一日許昌方面失去耐心,合肥的兩萬多將士將死無葬身之地,他們可都是隨我等同生共死的弟兄啊…他們當中有很多人已隨我多年,家中還有妻兒老小,我至少得保住他們的性命…”張遼面色沉重地望了望二人,略帶感慨地道。
李典、樂進二人聽了有些無奈地相視了一眼,均是啞口無言。
這個道理他們不是不明白,只是感情上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罷了。
“盡快發下去罷,如此孫權也不敢再輕易進犯了…”張遼慢慢走到堂上坐下,淡淡地吩咐道。
駐守合肥的將士一旦易幟,那便算完完全全屬于燕國的兵馬,孫權再想攻取合肥那便不得不考慮燕國的反應了;而以眼下的形勢,孫權是不會輕易得罪雷云的…
“…諾。”
略略地遲疑了片刻,李典二人最終也不再堅持。
“曼成…自明日起,合肥重地便交予你與文謙了。你二人務必守好此地,絕不可給孫權任何可乘之機…”
“將軍!”
“將軍…”
“明日一早我便動身前往許昌面見燕王,此一去禍福難料…可你二人需謹記,自今日起你們便是燕國的臣子了,務必謹言慎行,一切聽候燕王之命,否則只能自取其禍…”張遼拍了拍李典的臂膀,神色鄭重地叮囑道。
不管怎樣,此番他與駐守合肥的將士也算立下了大功。為了兩萬多將士的性命,此時他只能抓住時機去賭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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