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子風啊,給你說個事哈。”左慈有些不好意思,不只是因為自己騙了秦峰,還是因為自己剛剛的狼狽。
“元放先生請講。”剛剛知道表字,秦峰就用上了。
“子風啊,不要叫我先生了。擔不起啊。”左慈更不好意思了。
秦峰一接觸這個左慈,就有一種感覺,可是究竟是什么自己卻說不清楚。現在左慈這摸樣更加讓秦峰迷惑,難道他有什么秘密不成。或者說和我秦氏有瓜葛,亦或是敵人?
秦峰心里漸漸升起一股重視,自己好像一直以來都太順風順水了,沒有了剛來這世界時的謹慎。現在才驚得一頭冷汗,大意了啊。
當左慈重新審視秦峰的時候,發現這師弟眼里沒有了以前的棱角,變得圓滑了。而且自己還感覺到這師弟比之前,多了種異樣的感覺。尤其是他的站姿都發生了改變,看似千穿百孔,可是又好似無處下手。這好像是師門的秘笈啊,這師弟修成了?
“元放先生請講。”語氣淡淡。
雖說發現了異樣,可是左慈沒有說什么,畢竟自己不對在先,而且這才是師門弟子該有的姿態。
“其實我知道你,你是南華仙人的弟子。”
“什么?”秦峰震驚了,這等秘事可是無人可知的,除了師父和自己。
秦峰身上慢慢散發一股氣息,鎖定了左慈,隨時可以進攻。他心里也在疑惑,左慈是怎么知道的,他真的也是仙人不成?
“子風勿急,這是師傅告訴我的。我是你師兄啊。”左慈一見這陣勢,就急了,他已經肯定自己不是這師弟的對手,可不想交手。
潁川江水上,游蕩著一條條巨龍。
秦峰站在船頭,看著遼闊的長江,不過現在該叫它江水。
那日與左慈相持之后,慢慢才解釋完,最后肯定了左慈的確是師拜南華。兩人都是開心的不已,一路交談甚歡。經過數日的潁水,淮水前進,在經過陸路輾轉,幾番下來,現在秦氏的船隊已經到達長江,并且已經走了很久了。江波浩淼,一艘艘大船連成一條巨龍,在江水中肆意。
在這里,他心里很安靜,就像前世一樣,喜歡看著水流,心神在水中遨游,上善若水。秦峰一直喜歡那個境界,就算達不到,也可以和水一樣自由自在,無憂無慮。和他一條船的是左慈,左慈很明顯地感覺到秦峰的變化,那是一種自己師父說過的境界,沒想到眼前這個才十來歲的師弟居然達到了,心里的震驚不言而喻。
這時,突然聞到秦峰開口:
“火性何如水性柔,西來東出幾時休。
莫言通海能通漢,雖解浮舟也覆舟。
湘浦暮沈堯女怨,潁水秋泛漢皇愁。
洪波激湍歸何處,二月桃花滿眼流。”
左慈更加震撼,傳言逍遙公子小時候就自創了一種詩體,名傳一時,被當時大家也就是秦峰的老師鄭玄稱贊。現在一看,果然天才就是天才,自己是不如啊。
隨即才想到,若是把自己都不能說服,自己又能么會甘做這師弟的家臣呢?這幾日間,他儼然已經把自己擺在秦家家臣的位置上,秦峰幾番勸諫無果后也就默然了。
這會兒,又聽見師弟傳來的詩句,再想想詩中的意境和詞句,不由有些感嘆其才。不由自主伸手鼓掌,以表自己的佩服。
秦峰聽見聲響,轉身看到左慈,拱手道:“讓師兄見笑了。”
“哎,不是說了嗎?我現在是你的家臣,就叫名字就好了。實在不行就叫表字即可。”左慈也是拿秦峰沒辦法,無奈道。
“呵呵,那你就不做家臣啊。”
“好了,認輸,不和你爭了。”雖然自己說自己是家臣,可是對秦峰的好意心里還是很感動的。
秦峰對著師兄也是如此,說說笑笑,沒有以家主自居。
可是想不到,左慈依舊如故。
“公子錯矣,若是公子之作都不能算好的話,那天下誰人可以說自己能做出好詩句?更何況這種體裁的詩可是只此一家啊。”
“哈哈哈,本公子就承受先生之稱贊啦。”秦峰見勸他無果就打趣道。
“這,隨你了。”左慈雖然和秦峰相處了一些時日,可還是沒有想到這大名鼎鼎的逍遙公子會耍無賴。
也只能揣著明白裝糊涂,和他一起打趣。
“理當如此,可是公子正值少年,怎會做這樣的詩?”左慈有些迷惑。
在他想來,秦峰應該是那種指點江山,笑傲群雄的人物,所作的詩句當氣勢雄渾,鋒芒畢露才對啊。
秦峰怎么不知道左慈所想,于是又把說服父親的一番言論說與左慈,左慈聽后連道受教。
接著秦峰又說師兄是不是覺得我毫無斗志,詩詞盡是那種喪氣感覺。被秦峰明著說穿,左慈有點臉紅,不過還是點點頭。秦峰很高興師兄能這樣做,這說明他不是那種溜須拍馬之輩,直言不諱,正是所有人欠缺的,若是有疑惑而不求解,以后難有作為。
“那秦峰就再為師兄作一首如何?”
左慈心里很感動,拱手道:“請公子賜教。”
“哈哈,賜教不敢,師兄且聽著。
弱冠弄柔翰,卓犖觀群書。
著論準過秦,作賦擬子虛。
邊城苦鳴鏑,羽檄飛京都。
雖非甲胄士,疇昔覽穰苴。
長嘯激清風,志若無越吳。
鉛刀貴一割,夢想騁良圖。
左眄澄江湘,右盼定羌胡。
功成不受爵,長揖歸田廬。”
他的詞句時而氣吞山河,豪氣滿天,可見公子凌云之志。時而又是那種云淡風輕,熱衷田園,可見他入仕之心不重。
詩中氣勢變化多重,可這師弟臉上卻依舊是那樣平平淡淡,不起半絲波瀾。
左慈現在真的是看不清秦峰的真實面目,越和他接觸就越感覺到他的神秘,好像有一層什么東西把他遮住,虛無縹緲,讓他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也越發佩服自己的師傅,教出這么個妖孽徒弟。
秦峰沒有管左慈在想什么,因為他看見了一岸邊的一行人,為首者相貌不凡,渾身霸氣十足,龍行虎步間有霸氣。秦峰很是詫異,他以前不信有人會有這種氣質,現在看來雖不像傳說那樣夸張,但也是有據可道的。
而那中年人后面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孩童,但是那個孩子眼神炯炯有神,眉宇間散發著一絲英氣,長大后定是一個好男兒。在秦峰盯著那中年人看的時候,岸邊的人也在看他。
中年人本來只是帶著兒子來看看天下人民的生活,讓他明白蒼生之苦,不想在回去的途中看見江水上一個翩翩少年,氣度不凡。很明顯是一個世家子弟,長長的船隊更顯示出其家族的不凡。
他家也算是一望族,可是和眼前人一比就知道有所不及。當即停下來,看著那船隊,對著年輕公子拱了拱手離開了。
馬上就要到曲阿城,秦峰準備在此補給一下,所以命船隊靠岸休整。那中年人也是要進曲阿城,看見船靠岸了,沒有什么表示,拉著那小孩就進了城。
秦峰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時他還在想那人到底是誰,是不是又是一個三國猛將啊。要是這樣,那可就值得高興了,隨即帶著幾個隨從進了城,其余人各有任務。
進了城,秦峰帶著書童祁陽和左慈準備在街上逛逛。還是那樣的裝扮,白衣飄飄,紙扇輕搖,面帶微笑,儼然一副逍遙的世家公子模樣,街上那些少女少婦們不禁紛紛側目而望。
三人一起不知不覺間來到了一所酒樓,抬頭一看,秦峰笑了。這間酒樓叫逍遙樓,很明顯就是他的那家。折扇一收,帶著兩人走了進去,尋了一個靠窗的位子坐下,一個小廝連忙上來,神情恭敬,請問道:
“三位客官,要點什么?我們逍遙醉有大漢最好的酒,要不要嘗嘗?那可是絕世佳釀啊。”
旁邊的左慈一聽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眼睛都放光了,他也聽說過逍遙醉可是當今最好的酒,出世不到幾年,舉世聞名,甚至可以和自己的師弟逍遙公子一起被稱為“當世兩逍遙,一詩一酒笑”。
自己在洛陽時,也在這逍遙樓喝過,可是以前自己沒錢。只能望著別人喝那頂尖的逍遙醉,自己就只能聞聞酒香,喝喝劣酒,現在和公子一起應該可以嘗嘗了吧。
卻沒看見書童祁陽看著他那般表情在偷笑,小廝依舊等著沒有絲毫不滿,他清楚地記著老板給他說過的客人就是上帝,雖然不知道上帝是什么人,但一聽就知道那是一個地位很高的人。
所以他一直等著,沒有說話,秦峰看了點點頭,很滿意。說道:“來兩壺最好的仙品逍遙醉,去吧。”
小廝一聽,樂道:“好勒,客官稍后,馬上到。”
左慈原本以為會是好的逍遙醉,卻沒有想到會是仙品,那可是千金才能買到的啊。以為是看到自己的模樣公子才買的,不禁臉紅說道:“公子,這好像太奢侈了吧。”
祁陽和秦峰一起長大,沒有什么拘束,看到左慈那般姿態終于笑了,秦峰也是一笑,左慈不知為何他們會發笑。祁陽解釋道:“難道先生猜不到,逍遙酒樓的名字?”
左慈恍然大悟:“難道是…”祁陽點點頭。左慈實在是服氣了,公子之能不可猜度啊。
隨即三人都不再言語,等待著美酒。這時,酒樓門口又來了幾人,正是那幾個江邊的人。
秦峰心道,真是有緣啊,看著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