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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三章 彳言

  第七百六十三章彳言(第1/3頁)

  通向七盤嶺的軌道車廂里,關平愁顏不展。

  在過河時,他親自攙扶諸葛喬下車登船,與五天前他們經過時不同,這里突然多了一支工程營,正在兩岸設立營地、架設施工場地。

  工部少卿、北府少將羅蒙正在工地檢查施工進度,現在正是夏季燥熱之時,灞水、浐水流量較低且平緩,方便勘探河床。

  修好這座藍田橋,足以積累豐富的大型橋梁修建經驗。

  先讓河東太守趙儼過幾天安穩日子,等河水秋汛過去后,就著手在風陵渡修橋。

  入秋后,關隴有大量的人力可以投入工程、戰爭里,能游刃有余的跟趙儼、曹真玩玩游戲。

  關平等人渡河時,作為昔日的袍澤、同僚,羅蒙聞訊后來見關平。

  關平情緒不高悶悶不樂,特意找茬說:“我聽周圍吏士言語,不提藍田縣,也無藍田橋,只有藍縣?藍橋?”

  羅蒙多看了幾眼遠處夏侯獻攙扶離去的諸葛喬,神態自然回答:“此藍田士民申請倡議之事,我等也深以為然,遂改了地名。”

  關平更是皺眉,羅蒙又解釋:“原因有二,一是藍田、京兆士民不愿日常口語中冒犯公上;二者,公上有意更易姓名,我等以為不妥,這才促成藍縣更改地名。”

  姓名,隱隱中呼應著天命…哪能輕易改動?

  可田信的姓氏、名、字都是常見的字,更是公文里常見的字。

  這么說吧,如果有張廢紙、竹簡落在地上,上面有藍田二字、或信義、孝順、先后等字跡,若是被某人踩一腳…這可是不得了的禍事。

  田信不在意,可在意這個事情的人太多了,比踩了他們家靈牌還要刺激。

  這該怎么辦?

  田信只能小范圍的更改,不改不行。

  整個北府治下的四州之地,統計田畝時已經不用這個字了,有的郡縣對各種田地有了專有的字,以避免統一使用的田字。

  比如官田、公田、軍田使用‘佃’,旱田用‘畑’,鹽堿略重的地用‘畠’,能引水灌溉的田則是‘沺’…形式主義很強,求生欲望也很強。

田信本人都不習慣,只好在公文、信件里使用新的私  第七百六十三章彳言(第2/3頁)

  印,以陳信自稱,以避田字。

  而信又是常見的字,所以田信私印的信字的結構不同,是雙人旁的‘彳言’,以此免除信字的避諱。如果還有人不長眼要撞這個生僻、專指他本人的字,那就是自尋死路的碰瓷行為。

  至于孝先這個字,田信也只是命令宗人府,今后自己這一脈的田氏子弟不能連著使用‘孝先’二字;若是更改姓氏,則不在此列…禁的也只是后代中不許人使用‘田孝先’,不禁其他田氏家族的田孝先。

  就避諱來說,藍田縣士民、官吏真的是真心實意的想要改掉地名。

  不然以后戶帖不小心丟了,被水泡了,或被火少了,難免有些不近人情的人跳出來擴大事端。

  關平自然聽過類似的流言,對這種勞民又無實際意義的事情持負面看法。

  一個田字,有什么好避諱的?

  難道還要避諱申、甲、由這些字?

  關平見羅蒙始終一副謙和神態,雖有一肚子無名火,也無法借故向羅蒙作色。

  終究彼此是襄樊戰役期間一起出生入死的同僚,更是漢口慘敗的經歷者,關平壓下無名火,露出疲態:“待我送諸葛伯松一程后,再來叨擾,討一杯水酒。”

  “嗯,今夜掃榻相待。”

  羅蒙也鄭重施禮,目送關平離去,見關平登上最后一截直通七盤嶺的軌車,才長舒一口濁氣。

  趙累、陳雷、詹晏、鄧賢這些昔日水軍同僚都已不在,除了詹晏守衛夷陵時被吳軍陣斬外,余下都戰死在漢口。

  很多敗仗都是想不明白的敗仗,仿佛天命一樣。

  比如漢口慘敗,就那么巧合,讓吳軍乘著夜間東南風強勁時一舉縱火取得重大成功;然后就是滿寵一把手燒掉吳軍屯于巢湖的全部軍資。

  羅蒙見三節車廂消失在遠處,才轉身走向藍橋,有軌車運輸石料、木料,可以加大石料的使用量,以保證橋基穩固。橋基穩固,余下木橋從容拼湊就行了。

  現在關隴百廢俱興,田信連一座像樣的館舍、宮室都無,長安新城目前只動工一個樣板街坊…這種十分節省人力、物力的大環境下,誰敢一開始就修石橋?

  修好這些普通的木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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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能將八水繞長安格局內許多渡口的船夫解放出來,讓他們去做別的事情。

  修橋過程中積累大型木工技術,方便以后修筑宮室。

  但凡有點規模、氣勢的宮殿,必然有巨型木材的加入,一座座宮殿、臺閣、復道天橋,可都是大型木料拼接而成。而修橋,與宮殿修筑有許多互通之處。

  田信規劃了一個風陵渡修橋,督促魏國向太行山以西遷移人力的計劃;北府官吏的反響重點不是與魏軍可能的摩擦,而是修橋的過程中為今后的宮殿修筑積攢經驗。

  如同田信以身作則住在簡陋的營房里,那關隴四州各處官吏,誰敢入住好一點的屋舍?

  七盤嶺,諸葛喬等人下車,他又不放心重新檢查了箱子里的顯微鏡,整個顯微鏡分成部件裹著防震羽絨儲放。

  有這種神器,仿造后,北府能研究的,朝廷也就能研究。

  不像年初,關姬呈送了一卷水中微生物的圖冊,結果滿朝公卿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皆引為驚奇,而不覺得羞恥。

  雖不清楚贈送兩臺顯微鏡背后包含著怎樣的深層次考慮,但絕對是好處大于壞處,對朝廷來說這是有跟冇的區別。至于明顯的壞處,諸葛喬暫時想不到。

  確認顯微鏡完好后,他才與關平道別。

  輕微發燒導致他面容憔悴,注意力渙散:“定國兄,出使河套冊封竇氏彰顯朝廷威儀天子恩德之事,就托付與定國兄了。”

  “必不辱使命。”

  關平理解話語中的深意,說話間頗有些有心無力,格外囑咐:“伯松務必要照料好身體,天子左右難免有幸進邀寵之人。無伯松在,我深恐此類敗壞國事。”

  諸葛喬微微頷首,感嘆說:“其身正,無令自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又不敢不從。”

  神態疲倦,有痛苦之色:“唉,待天子親政,或可知本色如何。”

  關平理解他的痛苦,又無法開口安慰,只能去囑咐夏侯獻夫婦,讓他們好好照料諸葛喬。

  對此,夏侯獻自是欣然承諾,武關道沿途亭驛補給充足,不愁物資、歇腳及護衛問題。

  張姬倒是很不舍,臨分別也格外囑咐關平照顧好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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