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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0章 袁尚營前對呂嫻

  袁尚見之失色,道:“固防的各路人馬何在?!”

  入眼望去,竟是兵敗如山倒,他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到這般地步?!毫無抵擋能力?怎么可能!

  心腹謀士見之,臉色也是驚變莫名,這,完全就是決堤之勢啊。

  現在這就是被動的,混亂的,亂七八糟的被挨打的局面!

  有戰將來報與袁尚道:“徐州兵攻我不備,我軍又全集中精力在趙云身上,因此不防身后,竟不成勢,因此被徐州兵馬從各個方向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將軍請稍安,各部人馬已經緊急去調整戰態,必能集中反擊,還請將軍稍退后候著,以免軍中混亂被流矢所傷!”

  說罷護著袁尚向后撤。

  袁尚見之一言不發,只命斥侯繼續去打探戰場動靜,以便能隨時掌握戰場動態,作出調整!

  袁尚問左右道:“徐州兵馬,人約有多少?!”

  斥侯支支唔唔的道:“…因戰場混亂,還未來得及統計清楚,還請將軍稍候,必能匯整稟上!”

  這竟是一無所知了?!

  袁尚是真的既羞又憤,憤是肯定的,這么多的袁兵在此,斥侯營連身后跟了多少人都探不出,跟著人都無所覺,怎么能不憤。又怎么能不羞?!

  這是恥辱,這是羞恨,還有不如徐州兵馬的臉上無光的火辣辣。像一記耳光扇在自己臉上!

  這場戰事不在自己的地盤上,可是也沒有在徐州的地盤上。既都不是在別人的地盤上,徐州兵馬卻將他的行蹤和一切掌握的一清二楚。而他袁兵所為,竟是對敵情一無所知,這怎么能不叫他憤怒和羞恥。

  袁尚的臉色,說不清的尷尬,這不就是被人扒下臉皮,被迫認清自己斤兩的羞憤嗎?!

  更因如此,袁尚心中更恨了,咬牙切齒的道:“…徐州幾次三番與尚過不去!上次呂嫻在冀州所為之事,今次又有此恨。若能僥幸而勝歸冀州去,必與徐州不死不休!”

  雖還沒見到呂嫻的面,袁尚已經將她恨之入骨了。

  人一旦到了所謂尊貴的地位,扒下臉皮這件事情,是最令人痛恨的深仇大恨。

  而此時的呂嫻人已經進了主要的作戰地,有戰將遍尋回來,道:“暫且并未尋到趙將軍!”

  呂嫻道:“無妨!我軍拖住袁尚,子龍自能脫身!”

  諸將道:“交戰途中再繼續尋找一番便是!”

  呂嫻畫了一下這一帶的地形圖,道:“中間一條小道,連接這頭到兗州腹地,正是子龍避來的要道。而在這兩邊,一處是茂密山林,一處則是崇山峻嶺,雖然這處地形范圍不大,然而內里地勢十分復雜,袁尚想要從此繞出去,只怕一時尋不到路。”

  “女公子的意思是,圍死他?!”有戰將道。

  呂嫻道:“你帶人將這要道給堵死!若遇袁兵要從此路回,擊退便可!”

  那將領應了,笑道:“就叫這袁尚有來無回!末將這就去!”

  呂嫻命斥侯道:“去與臧將軍報信,讓他先駐扎在要道以外,見機行事,暫不必進入這里!”

  斥侯應命去了。

  算算腳程,臧霸離她的距離也不遠了!

  在沒有臧霸的大軍到來支應的時候,呂嫻作戰,只能急攻,而不能打大戰和消耗戰!

  她是拖不起的!

  因為袁尚的人馬,依舊眾多。

  現在他不過是吃了對地形不熟的虧!

  “擊鼓!”呂嫻道:“趁機廝殺一番,先挫挫袁尚的銳氣!”

  諸將從命,帶著人四出,袁軍不敵,被打了個落山流水。等袁兵反應過來反攻時,呂嫻又急令鳴金收兵!

  一時徐州兵像覆水之收一般的收了回來,收覆自如。

  “為何撤兵?!”左右問呂嫻道。

  “一步將袁尚打怕了,他必要跑!”呂嫻道:“不如先吊著,慢慢的打!”

  況且她的人手也不足,只能打磨嘰車輪戰。

  袁尚跑了,或是把袁尚逼急了來與她死戰,都是她不愿意看到的。只要把袁尚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子龍有機會脫身,足也。

  徐州兵馬一撤,袁兵中的諸將也蒙了,急了一陣,沒能追得上,只能氣喘吁吁的回來稟報,道:“將軍,他們撤兵了!”

  “撤兵了?!”袁尚略有些不可思議的擰了眉,反而有些不真實的預感,道:“為何尚連是何人帶兵都未見到,他們就撤兵了?!”

  “敵方是何人帶兵,汝等可探明?!”袁尚發出質問。

  “這…”諸將面面相覷道:“許是對方懼將軍之威,末將等都未見到究竟是何人帶兵!”

  “連敵方主將都不知是何人,這一仗還怎么打?!”袁尚大怒。

  “將軍息怒!”諸將道:“已遣人前去探明,必能得知!”

  袁尚心內惱怒不堪,卻忍著不發作,只道:“敵軍必要扎營,去探清后,去襲營!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去攻打,尚親自率兵去,倒要知道是何人,敢挑釁尚,竟尾隨于我軍之后,行鬼崇之事!見不得人!”

  “是!”諸將也知失職,連忙應命去了。

  袁尚心里不得勁,坐立不安,直到有人來稟明說對方在林中扎下了大營,袁尚便迫不及待的親自帶兵前去攻打。

  呂嫻早有防備,林中怕火攻,然而這個冬日里,是難著火的。除非袁尚也有火油等物。然而呂嫻早已經摸清楚,袁尚急行軍是來不及帶這么多輜重的,就算有,也沒幾車,都用了生火取暖用了,哪里還能用來火攻?!

  他出冀州出的急,又是急行軍,自然是能簡行便簡行,是不可能準備周全的。

  因此便分開扎營于林中,并且是設立了十六個營地,分為多角,若不攻入大營還好,若攻入,立即便成為了營中腹心之地,想出去,也不可能!

  十六連營多設弓箭手,就在等著袁尚進來呢。

  袁尚到了草草設立的營地柵欄前,卻沒有貿然發布進攻的命令,反而止住不行,只罵道:“…藏頭露尾的鼠輩!為何不敢露面?!鬼鬼崇崇的躲在我身后,是欲何為?!冀州袁尚在此,還不出來相見?!”

  袁尚親自來罵陣,是呂嫻沒有料到的。

  聽到營前叫罵,呂嫻都聽樂了,這山林之間極寂,不像春日鳥鳴聲聲很吵,現在哪怕離的遠,她也聽的一清二楚。

  這罵聲,隨著風吹來的林濤之聲,混合在一起,還真是渾厚。

  “袁尚急了!”呂嫻不禁樂了,道:“我且去會他一會!”

  “女公子!”左右諸將道:“女公子此時不宜露面!”

  “無妨!”呂嫻道:“他遲早都是要知道的。就算不知,曹軍也會想方設法的告知于他。既是如此,見一面也無妨!看一看這深厚袁紹寵溺的兒子,長相是有多偏人愛。”

  眾將止之不住,便只能隨護左右,隨著呂嫻騎著馬來到了柵欄前。

  徐州兵馬人人精神振奮,敬意之中帶著一點緊張,戒備的盯著袁兵,仿佛隨時能撲上來就殺!

  袁尚明顯的感覺到人一來后,徐州兵的氣勢都變了,變得更有殺氣了。

  他看向馬上小小的個子,勁瘦的人,看不出有什么特別,只有一雙清俊的眼神,雌雄莫辯的戲謔的看向自己。而左右的人都以此人為尊,護的很緊張。

  他眉頭一皺。

  這人…

  突然想到了什么,心中不禁一跳!

  袁尚馬上牢牢的盯緊了呂嫻。就是這樣的一個小個子,卻很難從人群中忽略她。如果她就是呂嫻,這就能解釋了,為何人群都擁護她。又為何她能領袖人群。

  她一看就是天生的領導者,那雙眼睛與氣度,還有從容不迫,有令人服從的力量。

  難以言喻的感覺。

  不止是袁尚震驚,就連他身邊的諸將以及謀士等人也都是如此,驚愕的看著信步由韁而來的呂嫻,心砰砰直跳。

  這個人…他們也猜到了一種不可能的可能!如果真是她。一切就能通了。

  說實話,在之前,他們設想過任何一種可能。就是沒想到她會是這樣子的。

  女子引領力量,這在袁氏陣營中是無法想象的事情。所以他們想象到的別扭與眼前的事實,差了十萬八千里。

  “顯甫,”呂嫻也直直的看著袁尚,笑道:“袁氏三公子的風華,果真不凡!卓而不群也!既使未曾身著華服,也是如此的俊美無儔,難怪獨得袁冀州的偏愛!”

  她這聲一出,左右都忍俊不禁。

  本來是贊美人的話,可是從女公子的口中說出來,就是有一種莫名的味道。像極了調侃。當然,對于親近的人來說,這種是調侃,對于不熟的人,就是嘲諷,而對于仇人,這一種,就是結仇!

  袁尚一聽,已是勃然大怒,咬牙切齒道:“呂嫻!”

  呂嫻笑道:“正是在下!不知袁三公子有何指教!”

  這呂嫻一看就是個不正經的樣子,一開口就能惡心到人,在冀州,只有那種家里家教不好的世家,才會出這種混帳,這樣的人,一輩子也沒什么出息,只是啃老一生的德性。袁尚從小禮教森嚴,教導出來的,哪里看得上呂嫻這種性格?!這一開口已然令他十分厭惡,不由的心里已有了巨大的偏見,冷笑道:“三姓家奴果然家教不嚴,無兒由女來代行父權便罷了,只是從白身到諸侯位上,家里師父也請不起嗎?!怎么不好好請個師父好好教一教女兒最基本的禮儀,便是不教女經,也該學些最基本的相遇之道!如此外出與人相遇,讓人笑掉大牙…”

  咦?!

  呂嫻大為驚奇,聽完也不怒,竟是嘖了一聲,看著袁尚。

  左右諸將卻是不高興了,道:“這廝不過仗著袁紹的威勢,竟向女公子顯擺起家教來!兩軍對陣,用得著家教嗎?!”說罷都要請戰,竟要去與袁尚一戰。

  還有一戰氣不過,道:“…長相倒是好看!也不知是否是繡花枕頭,他既嫌女公子粗俗,不若末將請去擒來與他請教些道理!”

  “稍安!”呂嫻卻是大度的笑了笑,對袁尚道:“袁三公子出身禮義世家,自然禮法不缺,我父出身行伍之間,在雅俗之中,但卻也談不上粗鄙。辱人不辱人父,袁三公子這般說辭,豈非過耶?!”

  袁尚冷笑道:“引人齒笑的刁鉆說辭,今日尚倒是見識到了,有其父必有其女。呂布如此,其女更蓋如是!”

  呂嫻覺得袁尚這波人身攻擊,實在是沒有理智,可能是氣過了頭,她摸了摸下巴,也許夸他好看才被其父所喜,一直是他忌諱的事?!所以才惱羞成怒?!

  一想到這,不由的樂了。

  這人的性格,就是板板正正,規規矩矩教出來的。與她還真不同。若是她,哪怕別人對她說,是因為她夠諂媚,才讓呂布讓其女帶兵,她肯定能笑嘻嘻的應和,還能嘲笑別人未必有這個本事,她就是得呂布的喜歡,咋地?!

  可能她說出來就不算是好話?!

  但是她若是不反唇相譏,就不是她了。哪怕說的是人的心病,或是有刻薄的嫌疑!反正不是有交情的盟友,得罪了完全無妨!

  呂嫻笑道:“袁公子本是意氣風發的袁公之子,不料來了兗州竟也棄了尊貴的華蓋,反而只以普通將士服裝示人,何故!?”

  袁尚冷笑道:“你不也是如此嗎?!藏頭露尾,心懷不軌!”

  “我行簡裝,是為了隱藏不假。然袁三公子行簡裝,是為了逃命去也!”呂嫻哈哈大笑,揮鞭一指,道:“我必叫袁三公子為吾階下之囚!”

  袁軍上下聞言大怒,咬牙道:“大言不慚的女流之輩,也敢口出豪言!”

  袁尚被戳中心事,氣惱的幾乎失了理智,正要下令攻殺。卻不料身邊心腹謀士放聲道:“…聞女公子極高義,莫非棄那趙云為棋子而不顧耶?!趙云被我營所擒,是生是死,全看女公子是何尊意。袁氏與呂氏非故仇也,更非世仇也,女公子卻追入兗州而隨我軍之后,究竟是何意?!不管女公子與曹操有何圖謀,女公子若非要戰,我軍立提趙云之首級來見于軍前,以壯我軍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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