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工作就變得很簡單了,等雨過天晴直接去接收俘虜就好。
勝負已分的情況下,呂布甚至沒等到劉勛的降書就直接擺慶功宴了。
慶功宴的規模一般是有講究的,勝仗過后,校尉以上和直接參與作戰的部曲是一等宴,都尉下、屯長擺二等宴,其余人視軍功貢獻程度參與三等宴。
這一回,因為林墨的設計,破敵兩萬的戰斗真正參戰的僅千人騎兵而已,堪稱是有史以來的慶功宴里最少人參加的。
不過呂布很大度,聲稱因林墨之計,將士們憋了勁也沒機會使,這規格要變上一變,一等宴規格不動,其余人皆按二等宴進行慶功,這是變相的讓他們都記林墨的好。
“允文,直到昨日掘開河堤大水把劉勛營寨沖了我才反應過來,干的漂亮啊,先前是我愚昧了,這杯就算向你賠罪了!”
中軍大帳的宴席上,魏越一手抱著酒壇一手拿著酒碗來到了林墨面前,大咧咧笑道:“說實話,我從來沒想過原來打仗還可以這么算計人心,不愧是溫侯佳婿啊。”
林墨端起酒碗站了起來,沒等他開口,臧霸和孫觀幾人也涌了過來,“姑爺好本領,深通兵法,令我等大開眼界啊,今日借著你的慶功酒,敬你一杯,往后但有軍令,我等不敢有疑!”
我還年輕,以后還要靠你們多多指導,這是謙虛的說法。
林墨當然沒想著要在他們面前擲地有聲的大喊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的話,但今日確實是個敲打立威的機會。
隨著地盤的擴張,自己以后是遲早要獨當一面的,沒點手腕還真是未必壓制的下這群人。
要論裝逼,亮子的逼格還是挺高的,當即決定學上一番:“深通兵法不敢言,可兵者有可見之兵,亦有不可見之兵。
可見之兵者,荷戟之戈、肉身之士;不可見之兵者,日月星辰、風云水火、山川之靈氣,萬物萬象均可為兵。
此番借這不可見之兵以破劉勛,卻還談不上深通二字。”
可見之兵,這是他們所能理解的。
而這不可見之兵,卻是初次聽聞,日月星辰,風云水火…
這番言論聞所未聞,細品之下又覺得這不就是林墨所運用的呀。
當真是高深莫測啊。
幾人面帶肅色,眼神中流露出敬仰、欽佩。
想不到溫侯武藝天下無雙,找了個女婿偏偏是謀略驚人,如此一文一武,當真難逢敵手。
人吶,就是這樣,當你成功了,你說什么都是對的。
幾人一飲而盡后,呂布從帥椅上站起,走了過來,一手壓著林墨的肩頭,鄭重其事道:
“允文于我非今日之功,若無他輔佐,我退不得曹軍,進不了壽春,同時他還是玲兒的如意郎君,我的乘龍快婿,今后我軍執牛耳者,還望伱們記住我的話。”
“末將等自當遵從。”
俯瞰大局、算計人心,呂布或許是個外行,可論在這軍營里怎么給林墨立威,他是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的。
幾人回座后,一直默不作聲的高順終于緩步迎了上來,他拿著的是茶杯,舉在林墨面前,“允文,我生平僅服一人,便是在戰場上出入萬軍叢中來去自如的溫侯;現在看來,你算是第二個,以茶代酒,敬你。”
高順一直不服林墨的點就在于兩次沖陣折損了騎兵卻沒能將收益最大化,那些騎兵死的太不值得了。
現在回過頭來看,這一切的布局,讓整個軍隊少死了多少人?
他劉勛再弱也是兩萬軍啊,想突破不死個兩三千人辦得到?
可以說,林墨一計救了幾千弟兄的命,沖這一點,他就服氣了。
呂布笑著點頭,補充道:“這話是真的,他連文遠都不服。”
高順一直是林墨穿越前最喜歡的武將之一。
忠心,會帶兵,不喝酒,軍紀嚴明,這任何的一條都足夠讓一名武將深受人主喜愛了,更何況他一人兼四樣。
他也收起剛才的嬉戲,肅色道:“岳丈大人時常跟我說起,高將軍帶兵有方,為大軍陷陣斷后,濮陽大戰的時候,若非將軍拼死擋住追兵,只恐大軍危矣。”
面癱的高順少見的嘴角上揚,點了點頭,眼神中對林墨的欣賞絲毫不掩飾,旋即將茶杯一飲而盡。
這一夜,中軍帳處,除了高順,都是被抬著回去的。
林墨醉的一塌糊涂,
兩日后,終于收到了劉勛的降書。
在林墨的提醒下,呂布在劉勛的面前并沒有顯得趾高氣揚,反倒是拿出了一副相逢恨晚的態度拉著他進帳喝酒。
甚至還畢恭畢敬的表示,打你真不是我個人的想法,沒法子啊,朝廷有圣旨說你附和袁術稱帝,是逆黨,其實我怎么會不知道你劉太守是個仁德君子呢。
這倒是把劉勛給整懵了,不都說邊陲流民不懂禮節嗎,怎么打了勝仗像是在求和一樣,當即也很上道的表示早就想親眼一度威震十八路諸侯的人中呂布了。
二人喝到了深夜才讓人攙扶著劉勛下去休息。
“用得著這樣對他嗎?”呂布覺得剛才說的話還是太肉麻了,想想覺得不舒服。
“岳丈大人不是一直都好奇為什么別人更愿意投奔曹操和劉備嗎?”
林墨笑著說道:“除了他們的名聲顯赫外,面上功夫也是一流的。你今日如此厚待于劉勛,他麾下的兩萬軍就會想啊,溫侯能這般善待劉太守就能這般善待我們,值得我們拼命。”
呂布挑了挑眉,這倒是自己沒想到的。
過去招降俘虜的時候,有時候會擔心降而不服,只能棄之不用,用劉勛來做戲給他們看,高明啊。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要給劉曄看,給天下人看。”
“劉曄...”
呂布目光凝聚看著他:“劉勛的幕僚?”
他可不是幕僚這么簡單呀,林墨干笑了兩聲,道:“劉備自詡中山靖王之后,當今圣上皇叔,就令天下士人側目。岳丈大人可知劉曄是何人,他可是光武帝之后,論起地位比劉備尊貴多了。”
還有這種事,呂布挑了挑劍眉,頓時就來了興致。
各路諸侯招攬士人的時候,能做到哪個程度主要看兩個方面,第一是影響力,比如荀彧在潁川就算是頗有影響力的人物;第二是才華,這一點大多是聽說回來的。
劉曄擁有著光武之后的金字招牌,那是很吃香的,呂布清楚,把他握在手里,就等同于為呂字大纛鍍上了金邊。
得他一人,相當于得了朝廷的金牌令箭。
“那我陪劉勛作甚,應該去陪劉曄啊。”呂布有些焦躁。
“那倒不必,子敬已經去了。”
林墨抬手擋住了要出帳的呂布,從容道:“他與劉曄是故友,把握會更大一些的。”
聞言,呂布總算是長舒了一口氣。
這么看來,自己今晚陪劉勛其實有一半是為了拉攏劉曄了,直接去見他,反而給人一種目的性太強的觀感。
允文的安排還是妥當的。
“若是子敬不成,我就算是親自上門去請,也要把他請出山來。”
呂布流露出事不成不罷休的堅定,“今九江在手,廬江亦得,可袁術未亡,揚州世家豪族都在觀望,太需要一個可以凝聚人心的人站出來了。”
林墨很贊同呂布的看法。
得劉曄一人,就等同于等到了半數淮南地域的世家子弟的支持。
當然,他也算是頗有謀略之人,但跟郭嘉、荀攸、徐庶這些級別的比,還是有點差距的。
至少,相比于他的才華而言,林墨確實也更看重他光武之后的影響力。
呂布麾下,太缺一個像他這樣可以扛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