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扶風太守是把這幫少年當成暗通西涼馬家的奸細來對待。
甚至他覺得那叫馬鈞的少年,很有可能就是馬氏遺落在扶風的重要人物。
所以太守押送他們的時候也毫無客氣,把數十人擠在一個大木籠囚車里,那就是標準押解囚犯的待遇。
畢竟西涼馬家與曹氏所代表的朝廷并不相睦,劉平作為曹氏嫡系,既然下令抓捕,驗明正身之后就“咔嚓”一刀了,也沒必要優待他們。
如此的境遇,自然讓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少年驚恐不已,在路上便一直在胡思亂想,既然有比太守還大的人物想要他們的命,他們斷然沒有生還的道理。
此時在地牢里,他們半數以上都在低聲哭泣,剩下的則表情呆滯,癱坐在地下,一副早已嚇傻了的樣子。
突然,地牢的門從上面打開,一束明亮的光線透過木籠照射在他們破衣爛衫上。
固然強烈的光線照射的他們睜不開眼,但是他們依然擋著眼睛,急速的撲倒木籠旁邊高聲喊道:“使君,我冤枉啊。
我本來不行馬,是被馬姓人家收養才改名做馬鈞的,跟你們找的馬氏子弟毫無關系。”
“我雖然姓馬,但是我們是躲避戰亂才從中原遷入扶風的,與西涼馬家十桿子也打不著啊。”
“使君,我冤枉!”
一幫少年忙不迭的分辨,以證明自己根本就不是官府所要抓捕的那個馬鈞。
“瞎嚷嚷什么?”
進來的只是兩個衙役,自然不明白這幫少年在說什么。
有個衙役呵斥道:“都聽好了,如今是平公子要見你們,平公子身份何等高貴,你們可知道?”
眾少年搖頭像撥浪鼓一樣。
他們長時間生活在社會最底層,能知道自己村子里發生的事就不錯了,自然沒聽說過劉平。
“算了,你們也無需知道,”那衙役擺了擺手,不耐煩的道:“你們只需清楚,平公子一句話,你們吃飯的家伙就得挪挪窩。
要是一會兒沖撞了公子,滿門都得抄斬,明白吧?”
一眾少年頓時感到不寒而栗,那個所謂的什么平公子,果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一會兒盡量不說話就是。
那樣或許還能撿上一條命。
“走吧!”
衙役打開牢門,帶著眾少年來到縣衙的公房。
“你們都叫馬鈞?”
劉平看著面前十幾個少年,不由感到頭大,穿越兩千多年來找一個古人,談何容易啊。
眼前這么多馬鈞,看上去全都家境貧寒,史料上又沒留下他的字,如何準確分辨出那個未來的“天下名巧”?
眾少年聽劉平發問,全都默默的點了點頭,垂首不敢與劉平這個“殺人魔王”對視。
劉平站起來,走了兩步,突然腦中一亮,淡然道:“既然你們所有人都叫馬鈞,但是你們也應當清楚,我所找的馬鈞只有一個,剩余之人都是誤請來的。
我一會兒說一句話,要是誰能隨我說出來,便可以領上一千錢作為盤纏,回家了。
說不上來的,便是我要找的人。”
“使君您請說,我們可以試試。”
眾少年怯生生互相看了一眼,頓時每個人都燃起了一絲希望。
跟著說一句話還不簡單么?
至于盤纏不盤纏的沒人敢多想,能放他們回家就燒高香了。
“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劉平微笑著道。
原來,劉平突然想起來,據史料記載,那馬鈞年少口吃,不善于言談,所以從小沒少受他人恥笑。
既然如此,讓口吃的人說繞口令,那就是地獄級難度了。
劉平說完,立即有個自信的少年站了出來。
不到十個字而已,豈能說不出?
“紅鯉驢呂綠鯉驢呂驢,”那少年本來還自信滿滿,一張口之后頓時傻了眼,“不對,使君,再讓小的說一次,這一次一定能說清楚。”
“不用了,退下!”劉平微微搖頭,這少年只是說不清楚,并非口吃。
那少年頓時嚇癱了,被兩個衙役給拖到了旁邊去,褲襠都嚇濕了一片,口中還在喃喃自語,“紅鯉驢呂綠鯉驢…”
這下所有少年都不敢怠慢,口中不住的默念:“紅鯉驢,呸,紅鯉魚…”
劉平也不著急,只要給他們足夠的壓力,口吃的人再練也練不出來。
待一盞茶喝完,他才淡淡的道:“都練會了么?說來聽聽。”
有個少年怯生生的道:“讓小的來試試,紅鯉魚與綠鯉魚與驢。”
他說的很慢,所以一個字也沒錯。
劉平點點頭道:“很好,先去一旁等候,待所有人念完后,可以拿錢回家了。”
“多謝使君,”那少年欣喜異常,顯然自己是過關了。
有了他的示范,眾少年一個一個的過來敘述。
他們都重視起來,而且說的很慢,又練了那么長時間,自然錯的很少。
一個個的通過之后,最后只剩下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看上去面黃肌瘦,低著頭不敢看劉平,也沒有出聲練習。
“就剩你了,你怎么不來試?”劉平身后的太史慈指著那少年朗聲道。
“我…”那少年嚇得往后退了兩步,依然不敢抬頭。
“快說!”
“紅…紅…紅…紅…紅…”那少年連說了五個紅,竟然沒再說出一個字。
劉平眼睛一亮,這應該沒跑了,他想再確定一下,于是放下茶碗張口問道:“你家住哪里?”
“右…右…右…”那少年馬鈞越是著急,越多說不出一個字,最后急的快要翻白眼。
畢竟劉平說的很清楚,誰說不上來,誰便是他要找的人。
在場的少年之中,第一個只是說的太急,說錯了,真正說不上來的,好像只有他一個。
想到這里,馬鈞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只可惜,口吃就是這樣,越是緊張,口吃的越厲害。
其他少年看到這情形,不由常常出了一口氣,畢竟“殺人魔王”說的清楚,在場只有一個馬鈞是他要找的人,這倒霉蛋恐怕便是了。
他們雖然是同鄉,但是平常并不認識,也沒有半點感情。
有幾個人看到馬鈞做了替死鬼,還頗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