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原曹操都城所在。
曹操執政時,許昌百姓同樣不好過,若非之前有天子及諸多世家,恐怕許昌百姓比其他地方更難存活。
而這許昌都城,遠遠望去,卻比陽城高聳巍峨不少,只不過,城外難民卻數不勝數,到處都是饑民。
至于路邊,有著不少尸體。
這些尸體應該是剛剛死去的,因為早死的早就被狼豺虎豹給叼走了。這一路上,被撕碎的尸體到處都是。
忘了眼許昌城外得荒蕪,張繡深吸口氣,緩緩下馬,腳下的沙土,踩上去有些松軟,那是被刨翻過很多次了。
是那些難民翻找草根,蟲子,蚯蚓充饑的。
上前,已過晌午。
賑災的粥鋪已經關了。
周遭,躺下不知道多少百姓,在那吭哧吭哧求生,幾棵楊樹,露出白白的樹干,樹皮早就被扒去吃了。
本應該春意盎然,可這幾棵樹,除了頂端還有一些葉子,其他地方早就沒了。下面卻躺著一些人,想要避太陽。
那些如同干尸的百姓見到張繡一群,想要靠近,可見到張繡他們帶著刀劍,也都吞咽唾沫遠遠嗚咽聲音。
渴,餓各種聲音交雜。
“主公,看來許昌的官吏和陽城一個德性。他們這是仗著皇權難下縣,從而中飽私囊。”胡車兒惱怒說了句。
“主公,你看那邊…”趙凡猛然皺眉喊道。
望去,那是數十輛車,車上麻袋堆著,看上去應該是糧食。
“過去看看!”張繡沉聲道。
距離不遠,只見那些百姓眼睛開始冒著綠光,一個個拖著干癟的身體,向糧車靠近,有氣無力喊著:“給口吃的吧!”
他們沒敢去搶,因為之前搶糧的人都被砍死喂狗了,他們只能去求,希望這些人能給他們點糧。
“一群屁民,都滾一邊去。”
“再敢在前面當道,一律殺無赦。”為首的是個文士,其眼中充斥厭惡,說完,隨行一百多號人齊齊半抽利刃。
頓時,這些百姓本能的后退。
有些,因為太餓了,直接摔倒在地。
“滾開,”文士抓過旁邊侍衛的劍,上去一劍一個,砍殺了幾個跑慢的。
“娘,娘你醒醒,孩兒不要吃東西了。”一個婦人被砍倒在血泊中,緊接著卻是沖出一個半大孩子,撲倒在婦人身上痛哭。
文士眼中厭惡更甚,或許是因為這對母子在前面擋路了,當即倒握利劍。噗呲,直接刺穿了男孩的脊骨。
汩汩!
鮮血順著男孩嘴角涌出。
一股一股,男孩痛的身子痙攣顫抖,鮮血混合著唾液流出:“娘,孩…孩兒疼,孩兒身上好疼,你醒醒好不好!”
“聒噪!”文士冷哼,抽出又是一劍。
這一舉動,更是讓眾多百姓遠遠相望,盡管這車上拉著的是糧食,可他們本能的卻畏懼不敢靠近。
遠處,張繡親眼目睹,身體都在顫抖,那只是一個孩子。
步伐越來越快,同時已經抽出腰間青釭劍,斜直地面,無形殺意彌漫,不賑災也就罷了,竟然還如此弒殺。
趙凡等人緊跟后面,身形隱隱操過半拍,就是為了能第一時間保護張繡。他們命賤,可張繡不能有損傷。
“把這對賤人拖一邊去!”文人說完,眼神卻隱約看見遠處氣勢洶洶沖來的張繡,先是被那氣勢所嚇到,
可緊接著,見其人不多,當即叫囂喝道:“哪來的宵小狂徒,還敢擋李太守的車隊,找死是么!”
“豫州災情嚴重,當朝丞相三申五令各地官吏全力賑災,可汝等非但不賑災,卻漠視百姓死活,反而痛下殺手,當真該死!”
張繡聲音很冷。
“呵呵,當朝丞相?笑話,當朝丞相算什么東西?他讓賑災就要賑災么?更何況,這些屁民死光了最好。”
文士冷哼,說完他也看出這些人不善,當即喝道:“殺了他,抓緊運去碉堡,別讓太守大人等久了,今日可是他納妾的好日子。”
“罪不容恕!”張繡怒火中燒,手中青釭劍直接甩了出去。
文士膽寒,本能的拉過一個侍衛當肉盾,可那劍直接貫穿了侍衛,接著貫穿了他,連帶著直接撞在了糧車上。
“屠!”張繡立在原地,聲音悲憤交加,傳聲九天。
見文士一個照面就被干掉,其他人先是一愣,旋即帶隊的百夫長高聲喊道:“殺,殺了他們領賞。”
百夫長不虛,對面一共就二十八個侍衛,就算上張繡和他兩個護衛,也才三十一人,而他這邊有近兩百人。
難道這群人能以一當七?
只不過,緊緊一個照面,他人傻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僵硬,換成茫然,錯愕,和面臉的震驚。
因為…他好像低估了這些人。
護衛營本就是全軍三十萬大軍最精銳的數百人組成,而這二十多人又是這數百人中的佼佼者,武力,忠心,數一數二。
萬里挑一,不為過。
各個武力值都堪比三流武將。
剎那間,殘肢斷臂橫飛!
無數的慘叫聲,驚恐聲連成片。
這些士卒,何曾見過這種兵,根本都不能碰到片甲就已經死了,嚇得他們魂不附體,踉蹌后退。
“魔鬼,他們是一群魔鬼。”
終于,在死了還剩數十人時,有人惶恐喊了句,紛紛掉頭逃竄,甚至都不敢回頭看那么一眼。
“你們把糧食運往何處?”趙凡抓住一人,當著張繡面冷哼道。
“運,運往城北三十里外的莊園,也是碉堡里面。那是李太守派人修建的,里面堆積了無數糧食,美姬,供人享樂!”
“而今天,還是李太守大婚的日子,后面車上的美酒,就是用來置辦酒宴用的。”士卒顫顫巍巍說著。
“這人叫什么?”
“張圖,李太守軍師。”
“滾!”張繡冷哼一聲。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許昌城外難民成千上萬,這一郡之主,不思救濟災民,竟然還想方設法享樂,關鍵還貪污糧食。
“主公,這堡內情況不明,要不等上三日,調集軍隊將其拔之。”趙凡皺眉,他恨不得現在就殺進去。
不過他擔心張繡安危。
畢竟只身犯險,不智。
“如此大惡之人,眼下不除,吾心中不快。不過既然堡內有守軍,那就想辦法降低守軍數量。”
說完,張繡上前摸著文士身上衣物,片刻找出一枚玉牌,同時道:“去,扒兩套衣服下來,去碉堡。”
片刻,碉堡外圍。
張繡看了片刻,不由皺眉。
這碉堡不算小,而且高空瞭望臺很多,足足有三個,可以第一時間發現敵情,而且居高臨下弓箭好射。
關鍵,這碉堡只有一個門,其他都是青磚壘起來的三丈高墻,顯然,這就是一個小型的城池。
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黃昏。
“趙凡,換上衣物,你持這玉佩,扮作運糧隊的人,就說糧隊被人劫了,然后裝作受傷的模樣,留在里面。”
“等入夜后,伺機打開城門。”張繡安排了句,時間上應該來的及。
“嗯!”趙凡點頭!
“務必小心,”張繡叮囑了句。
目送趙凡一瘸一拐的過去,臨近,趙凡取出玉牌,同時把事情經過述說了一番,也是讓守城將士將信將疑。
按理說,這時候運糧隊應該快到了。
“這樣,你隨我去見太守大人。”守門的衛士說了句。
片刻,后廳會客處。
李斯正和眾多文士舉酒慶歡。他們多數都是潁川本地的小士族,大的跟了曹操先跑了。
投靠袁紹又沒資格,只能混在潁川,索性有個一官半職,也算過得逍遙自在,而且他們可是聽說,
張繡短時間不敢怎么樣,畢竟他還需要兗州豫州穩定,以至于他們更加囂張,尋思大不了跑路。
眾人推杯換盞時,門衛通報入內。
門衛解釋,趙凡目光卻是陰冷帶著殺意,身子有些顫抖,可他兵器不在,不然他勢必要直接宰了這人。
“大人,吾等和軍師沿途運糧之際,無故殺出一伙賊兵,估計得有數百近千人,我們不敵,小的冒死沖出來報信。”
“估計,估計糧食美酒都被這伙賊人搶走了。咳咳,”說完,趙凡捂著胸口。
“你說什么?糧草美酒被劫了?”李斯頓時有些惱怒,砰的一下拍在桌案上,陰沉雙目喝道:“軒山上的家伙不是收了好處么?”
“哼,還真是貪得無厭。”
李斯直接斷定了這伙人的身份,八成是軒山上那群軍匪下山打牙祭的,這群人多數是袁紹軍中的潰卒,在這占山為王。
李斯倒也忌憚,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確是劫了他的糧食,真當他不敢吱聲了?
“王潛,立刻帶上弟兄們,往軒山的路上去追,他們帶著糧車跑不快。多帶些人,務必去討個說法。”
李斯有些惱怒說著。
“諾!”王潛當即應下,下去開始整頓兵馬。這里的兵馬大多數是李斯的私兵,刀槍劍戢都有。
“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李斯擺手。
在趙凡退走時,只聽李斯煩躁道:“這個鄧立,真當我不敢動他了。來,喝酒喝酒。”
隨著眾人恭維聲音,趙凡退出。
看了眼天色,已經快要黃昏,趙凡皺眉,隨著那衛士走了一截,沿途守衛很嚴密,估計就算調走一批人,也還有數百人。
趙凡遲疑,心中有了決斷。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讓張繡進來冒險,他賤命一條,死了就死了,可這天下不能沒有張繡。
略微沉思,他想殺了李斯,估計最好的地方應該就是新娘的廂房,
想到這他開口詢問道:“兄弟,我看堡內這般熱鬧,可是有何喜事?”
“你不知道?今日可是大人納妾的喜事,據說女子俊俏的很。這不,兄弟們都等著晚間喝幾口美酒呢!”
門衛在前面走著,同時述說。
口中還砸吧了兩下,好似有些可惜,又因為美酒而有些攙。
“經常在許昌,沒怎么過來。對了,新娘你看到過么?就說長得俊俏?”趙凡挑眉,試探性道。
“怎么可能看過,新娘都在府邸后院,我們這些糙漢怎么能看到。不過能喝上碗美酒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現在好了,你們運來得美酒還被劫了,該死的軒山賊。”門衛一邊說著,一邊腹誹說了句。
趙凡皺眉思忖著獲得的信息。
剛才他去的地方應該就是李斯的宅院,那就是說,新娘就在那個宅院里面?只要自己潛入進去,刺死李斯在逃走應該不難。
“呶,前面就是我們休息的地方了,你一會…唔,嗚嗚…”門衛話沒說完,直接被趙凡從后面捂著擰斷了脖子。
拖入一處拐角,趙凡取過他身上的木牌,這個應該就是這里面的通行證。
當即,他順著剛才路線,又摸了回去。
入夜,
李府,后院內。
趙凡貓著腰,一躍而下。
喜慶的紅聯貼在這間房,想來這里就是新娘的房間。
房門打開,床榻上女子心顫。
因為頂著紅蓋頭,她不知道是誰進來,不過在李府,應該是李斯無疑。可是這天色才剛剛黑,有點早。
一記手刀,女子昏睡過去。
趙凡把女子放倒,自己則在床角一側,如同頂級狩獵者,靜靜等候。而他的等候,卻是讓城外的張繡心急如焚。
不知過了多久,房門外傳出李斯哼哼唧唧的聲音,送他回來的侍衛把他送入房間,還特地往屋里瞅了眼,
他們是想看看美女的。
若是他們也能睡上該多好。
房門緩緩關上,二人左右守衛著,只希望李斯喝醉,晚上喊他們進去,看看能不能大飽眼福。
“小娘子,小娘子,”
李斯晃晃悠悠,腳下不穩,卻還搓著掌心。
“呵呵,小娘子等久了,都先睡下了,來,起來先讓夫君摸摸小手。”李斯咧嘴露出兩百斤的笑容。
可他剛準備撲上去時,一道人影一閃而出,同時他只感覺自己口鼻被捂住,然后喉嚨一涼,瞪大著瞳孔。
想要掙扎,可力氣卻越來越小。
趙凡松了口氣,把李斯頭顱割下,順便拽了下來李斯的玉牌。
只要李斯被殺消息傳出,想來自己主公震懾各地官吏的目的也能達到,到時候在加大暗衛探查,應該能緩解災情。
當即,把李斯頭顱裝入木盒。
溜出房間后,趙凡持信物,縱馬一路加急出城,無人敢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