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元年,四月初。
荊州方面,因諸葛亮隨機應變,從而徹底打亂了原有布局。
從原本的防守反擊,等待諸葛亮出汝南圍殲袁紹計劃滯后。反而張繡為降低三軍傷亡選擇配合諸葛亮打這次的繞后圍殲計劃。
故,荊州邊塞,全面進入防守狀態,不給袁紹一絲機會。
而冀州方面,袁紹不甘撤軍,聽從了沮授建議,選擇分兵兩處,一處留有十萬大軍及張郃,高覽等將歸沮授掌控。
其則是親率十萬大軍,領文丑,牽招,蔣義渠,韓猛等大將,準備饒過葉城,直逼博望,堵陽等地。
時至深夜,蜿蜒曲折的官道上。
原本這寂靜幽邃的黑夜,應該春季小動物交配的時候,可此時,凜凜作響的甲胄聲打破了這份僅有的寧靜。
一個個小動物嚇得萎的萎,逃的逃。
“快點,都給我快點,后日清晨趕不到堵陽,至本將起,皆斬!”文丑縱馬,在各路軍卒前高聲喊著。
至于軍陣中間,一架車輦上,四馬拖車部將揮舞著馬鞭,袁紹臥在車輦里,望著四野的幽靜,他沒有說話。
“主公,照這個行進速度,最遲后天凌晨應該就能趕到堵陽了,堵陽守軍若是見我軍趕到,恐怕該嚇的魂不附體了。”
逢紀騎著戰馬,一只手捋須輕笑說著。
“呵呵,張繡那莽夫,本以為能借助城池利好與我軍周旋,想等我軍退兵再行殺出,忽然發現我軍分兵,恐怕該傻眼了。”
郭圖也是朗笑說著。
正常不可能不拔葉城這種重鎮,因為有這重鎮在,袁紹后軍糧道不安。不過如今袁紹留有十萬大軍盯防,還多是機動性的騎兵。
如此一來,越過葉城倒也可行。
“張繡殺吾兒,那吾就殺入襄陽,屠盡張繡妻兒,讓他知曉喪子之痛。”袁紹恢復了往日雄主之氣,猙獰高喝道。
“主公英明,此戰定能全勝!”
眾文武齊齊恭維笑著說道。
倒是一側,許攸眉頭微皺,沒有多說什么,沉悶不語。袁紹自然發現,不由看向許攸道:“子遠,因何悶悶不樂啊!”
“不瞞主公,攸心中有些擔心,感覺此戰不會這般順利。”許攸皺著眉頭,沉聲說著。
“何意?”袁紹略微不喜,皺眉道。
“主公,張繡素來奸詐,如今我三軍分兵兩路,雖可威脅其后方,可一旦沮授沒能頂住張繡的攻勢,那我軍可就是孤軍深入了啊!”
許攸神色凝重,剛才他一直在想這事,現在想想,的確讓人擔心。畢竟沮授若是真的敗亡,葉城就相當于封鎖了他們退路。
如此,漢江不得過,葉城難破,他們將身陷險地,到時候,恐怕三軍勢必惶恐,軍無戰心,必敗無疑。
聽到許攸的話,袁紹眉宇微皺,不由撩著眼角,有些思忖。
“主公,此去博望不過兩三日的路程,就算奔赴新野,也不過十日。只要破了新野,荊州必然大亂,”
“許攸,難不成你覺得沮授那十萬大軍連十日都撐不了么?若如此,你這豈不是助長他人威風,滅我方志氣?”
郭圖說完,甩袖冷哼一聲。
“哈哈,就是,許攸啊許攸,你還自詡足智多謀,沮授麾下步騎共計十萬人,就算是十萬頭豬,十天也砍不完。”
逢紀也是冷笑,出言嘲諷。
“呵呵,十天攻滅新野?是何人給汝等的自信?”許攸非但不鬧,反而冷笑反譏,“據我所知,荊州尚有文聘的第二軍團駐守。”
“文聘此人常年征戰沙場,麾下士卒各個百戰精銳。而襄陽城距離新野不過咫尺,以荊州情報,我軍未至新野,恐便會遭遇文聘的第二軍團。”
“敢問,汝等這些智謀之士,可有把玩短時間內擊敗文聘,從而進軍新野?”許攸一字一句說著。
聽著許攸說完,眾人眉宇微皺,一時間竟然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畢竟第三軍團有甲士五萬人,就算來三萬,
以冀州軍實力,恐怕沒十天半個月是不可能拿下的,這還是最理想狀態,正常交鋒恐怕半年都難以拿下。
“子遠,那依你之見,我軍當如何啊!”袁紹也是皺眉,有些擔憂。畢竟斷了后路,極有可能這二十萬大軍都葬送在這。
就算他跑回去,恐怕冀州也再無可能和張繡對抗了。
“依我之見,攻下堵陽,博望,稚縣三地,然后盡屠之。如此,主公大可對外人宣稱此戰得勝。”
“屆時,主公方可撤軍,班師回朝。一來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二來也可殺雞儆猴滅滅張繡氣焰。”
許攸拱手鄭重道。
“屠了三縣?”袁紹皺眉,這種倒是好辦法,之前曹操攻取徐州,沒能攻下,近乎等同于敗退,卻屠縣民泄憤。
一來可以減少敵人有生力量。二來可以威懾敵人。三來也可以增加自己的兇名,他日在攻取其他地方,將無人敢反抗。
“正是!”許攸肯定答道。
“這倒是個辦法,不過就這么撤軍了?”袁紹皺眉,心中終歸有些不甘,此番他丟了不少東西呢。
“主公,圖以為,許攸這是誤主,誤國。如今戰機就在眼前,其反而怯怯懦懦,那張繡也是人,豈能面面俱到?”
“依我之見,大軍拿下博望后,一分為二,疾馳宛城,新野,攪亂荊州人心,到時在設立要寨,轉而包夾張繡。”
“許攸不是擔憂我軍被斷后路么?那我軍就斷了張繡的后路,兩面夾擊,一舉吃下張繡及他這十萬大軍。”
“如此,荊州唾手可得。”
郭圖連忙抱拳,他可不能讓許攸這人盡出風頭,說完還頗為傲然看了眼許攸,仿佛再說跟我斗,門都沒有。
“這…”袁紹心動了。
郭圖的反包圍讓他意動。
這可把許攸氣到了,他當即顫聲勸說道:“主公,張繡不可小覷啊,若是聽信郭圖小人之言,此戰我軍必敗啊。”
許攸和曹操關系還算不錯,他從曹操哪里得到不少消息。曹操才華他自然清楚,可曹操對張繡評價卻高的嚇人,
“既生操,何生繡!”
曹操這般人雄,竟然自問不是張繡對手,而且三番兩次的作戰,曹操都慘敗而歸,連敗三場,直接退出了中原。
這是何等能力?
要知道,張繡開局只是個北涼莽夫,繼承他叔父那幾千殘兵,竟然區區兩三年時間,從一無所有,到割據荊,揚,交三州。
三敗曹操,兩敗孫吳,滅劉表,平張羨,定交趾,安萬民。
如此高功偉績,竟然是一個人兩三年完成的,這簡直不可思議。這些人背后,哪個沒有智比沮授的能人?
甚至,郭嘉,荀彧,周瑜,張昭,這些人都不弱于沮授,可就算這些人輔佐,亦沒能打過此人,好都被以多打少了。
“許攸,你這般中傷與我,可是收了張繡的好處?”郭圖冷笑一聲,聳肩譏諷。
“呵,爾這般小人,焉配吾中傷。”許攸冷笑一聲,然后焦急看向袁紹,沉聲道:“主公啊,那張繡不可小覷!”
“其三敗曹操,兩敗孫吳,平劉表,逐張羨,定交趾,等等等等,都可看出此人軍事能力非凡。”
“沮授雖精通戰陣,可此人有異物破陣,有精銳殺敵,有猛將沖鋒,有文臣獻策,不可低估啊!”
許攸神色焦慮,張繡絕對不簡單,他可不相信這么簡單就能平定荊州。
“好了,都給我閉嘴。”袁紹揮袖,頗為煩躁,他最煩自己麾下文臣意見不和,這種情況他也不知該怎么抉擇了。
“此事日后再議,當下,先拿下堵陽,博望等地再說。”
“諾!”郭圖逢紀二人笑了笑。
“哎!”許攸甩袖,有些感嘆,甚至是煩躁,自己主公竟然不聽自己的,聽郭圖這群庸人的,庸主啊!
“去,傳令文丑,讓三軍加快行軍。”袁紹躺倒,擺手說完,開始閉目養神。
“諾!”親衛應下而走。
葉城,后府書房。
張繡上半夜鉆研兵發,下半夜已經休息,胡車兒則在門外守夜。
龐統疾步而來,看著如同鐵塔般的胡車兒,不由道:“胡將軍,主公睡了?”
“嗯,主公剛睡不久,軍師何事?若是沒有要事,要不明日白天在說?”胡車兒倒是挺心疼張繡的。
不過不等龐統回答呢,只聽屋里悠悠傳了句話出來。
“胡兒,讓士元進來吧!”
說著,張繡也是起身,從爐子上提過熱水,沖了壺大紅袍,他這才剛合眼,又得處理戰事了。
“來,嘗嘗我這大紅袍味道如何!”張繡親自給龐統倒了盞茶,輕笑說著。
這大紅袍,他可是用稀釋后的瓊漿玉露沖泡的,味道清香可口,提神不說,還有延年益壽的功效。
“主公,袁紹軍南下了。”龐統沒心品茶,而是急聲道:“三更時分,袁紹將大軍一分為二,由沮授統帥鐵騎軍駐守葉城。”
“其已經親率十萬大軍南下,看樣子,他是想破博望,入育水從而直逼新野。”龐統面容凝重說著。
“蒽?兵分兩路?”張繡挑眉,接著卻是舒展眉宇,露出笑容:“呵呵,好啊,原本想讓袁紹多活些時日,看來他著急找死。”
“既然如此,那就成全他!”
“主公,你是有破敵良策?”龐統略微皺眉問道。
“呵呵,良策談不上,只是原先不想和袁紹二十萬大軍硬碰硬,可是既然他分兵,那區區十萬大軍,翻手可滅。”
張繡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他言語中很是自信。
當然,原先十萬大軍硬剛他也不虛,只是既然諸葛亮繞后了,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他也就沒想和袁紹硬剛。
如今袁紹找著硬剛,他自然不會怯戰。
“對了,袁紹麾下那大戟士可曾帶走?”張繡此時眉頭一皺,有些忌憚說著。
無他,這大戟士皆乃重步兵,和他麾下的親衛營一樣,這群大戟士裝備甲胄和大戟,十分擅長和鐵騎作戰。
當初袁紹打公孫瓚,公孫瓚對這支大戟士就尤為忌憚,只敢騎射騷擾,雖然表面上壓制了大戟士,可根本無法實質性殺傷。
這就好比弓箭手遇見坦克,打不屎啊!
“斥候探得,應該是沒有大戟士蹤影,估計袁紹是把這支大戟士留在了城外,意圖看防我軍鐵騎。”龐統解釋道。
“這么說,張郃應該也留在城外了?”張繡挑眉說了句。
他記得,張郃好像就是大戟士的統軍將軍。
河北四庭柱里面,估計也就一個張郃算是有勇有謀,也是曹魏后期不可或缺的大將,倒是可惜了。
不過這人忠心度不算高,直接和高覽一起被逼反了。
“沮授留守,倒是有些難搞!”張繡皺眉,若換成其他人,張繡倒是有很大把握把張郃弄過來,可是沮授不同。
此人忠心度直接能拉滿。
曹操好吃好喝招待,最后還是沒反應,最后曹操不得已殺了。
“主公,怎么了?”龐統聽著自言自語的張繡,有些茫然。
“沒事。”張繡擺手,然后又問道:“士元,你以為當下該如何?”
“主公,袁紹南下,其勢必想先奪博望等地。若是我軍奔赴救援已經來之不急,可書信襄陽,讓文聘設防新野以北。”
“同時,我軍可正面施壓沮授,一舉攻破袁軍,只要拿下沮授,便可斷了袁軍退路。從而一舉拿下袁紹。”
龐統看的倒也透徹。
袁紹既然不知死活繞行,那只要他們打穿了正面沮授,袁紹將不戰自潰,簡直就是愚蠢的做法。
后世,還真沒幾人敢這么干的。
張繡點了點頭,沉聲道:“這樣,立刻傳出書信,一方面讓博望等地百姓撤離,另一方面讓文聘準備出軍列陣,以防萬一。”
“至于這正面,我已有破敵之法。”張繡嘴角勾起,冷笑道。
“如何破敵?”
“呵呵,袁紹二十萬大軍遠征前線,人吃馬嚼,就算他年前屯糧,那如今也該耗盡,恐怕整個兗州都是他的糧道,劫之便可。”
“到時候,沮授不可能不出兵護糧,而且還得是騎兵。至于騎兵,呵呵…”
張繡輕笑了聲,神情陰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