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城,城墻高聳。
此時,城外曹操三軍已至。
望著那旌旗蔽日,浩浩蕩蕩圍上來的曹軍,城頭上,墻垛后面,黃忠趙云二人面容不禁凝重起來。
葉城屯兵不少,步騎總計不下于三萬,不過曹操以舉國之力而來,勢必要攻下南陽,已解后顧之憂。
黃忠點綴灰白的眉頭微皺,看向一側趙云道:“子龍,看曹軍這陣勢,他曹操此番是誓在必得了。”
趙云凝重點頭,扶劍沉聲道:“曹操實乃梟雄,不可小覷。不過就算他勢在必得,也得問過我荊州甲士同不同意。”
“如今葉城高三丈有余,寬一丈不止,城墻堅固,就算曹操青州兵精銳,也難破這葉城分毫。”
趙云倒是信誓旦旦道。
“嗯,傳令下去,三軍整戈待戰,戰時,城內入夜宵禁,但凡有未接調令擅自行動者,一律格殺勿論。”黃忠肅然說著。
硬攻他倒是不怕,就是怕城內有人不規矩,畢竟背主求榮者可不少見,若是有人深夜迎曹軍入城,恐有大問題。
“諾!”一側偏將應下。
“主公距此還有多遠?”黃忠轉頭問道。
“回將軍,曹操圍城前哨騎傳來消息,主公現已至新野北,距此尚有三百余里,恐還需數日路程。”偏將答道。
“我知道了,傳令各部,皆嚴陣以待,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打開城門。”黃忠沉聲說完,徑直下了城墻。
他清楚,今日曹軍不可能進攻的。
這估計就是暴風雨前最后的平靜了。
城下,車輦處。
曹操抓過水囊飲了口清水,看著不遠處那高聳巍峨的堅城,不由感慨道:“葉,區區邊塞小城,張繡竟短短兩年時間將之打造的如此高大堅固,可恨吶。”
“曹仁,你看這葉城與徐州的下邳相比如何?”曹操側目問道。
“主公,這葉城與下邳恐不遑多讓,唯一欠缺的就是葉城無水系環繞罷了。”曹仁仔細打量后道。
“可恨,這正是可恨之處!”
曹操憤憤罵了句,旋即轉頭看向郭嘉沉聲道:“奉孝,此城城高墻厚,易守難攻,你可有良策教我破城?”
一側,郭嘉飲了口烈酒,不由嗆咳幾聲,臉上略帶蒼白,
溫聲道:“主公,葉城以南百里乃至數百里早已堅壁清野,繞行定為黃忠等劫我軍糧道,殊為不智。”
“兵法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如今我軍是葉城守軍兩倍,若強攻我軍當損失慘重,亦為不智。”
“若想破城,唯有誘敵出城與我軍野戰。”
“想我青州軍乃百戰精銳,重組的虎豹騎也初顯鋒芒,只要敵軍敢出城野戰,那勢必敗與主公鐵騎之下。”
“軍師,你說這半天可到底該怎么誘敵?”一側,許褚提著大刀有些急切,聽文人磨磨唧唧他腦袋都大了。
曹操同樣瞪了許褚一眼,旋即誠懇道:“奉孝以為如何誘敵?”
“一為正,一為奇。以正和,以奇勝。”郭嘉溫和一笑,露出精明之色。
“軍師所言何意?”旁邊,曹仁皺眉思忖三息,不由恭敬請示道。
語出,曹營諸將皆是看向郭嘉。
“呵呵!”郭嘉面露不羈之色,又飲了口酒水,輕笑道:“主公大舉來犯,想來張繡不會坐視不管,恐怕再有些時日,他就該到葉城了。”
“奉孝是說正兵壘與葉,而奇兵去截殺張繡?誘敵軍出城來援?”曹操輕笑了聲,轉而問道。
“然也!”郭嘉點頭,繼而道:“據我所知,張繡治下有一神物可隔空傳話,只要我軍能截殺張繡,那黃忠定然出城相迎。”
“屆時,不管是吃下黃忠,還是吃下張繡的援軍,對我軍而言皆是大善。
“就算讓張繡跑了,那敵軍必然損兵折將,士氣大跌,反之我軍士氣高昂,如此將大事可成。”
郭嘉說完,眉目之間露出自信。
“軍師,此距新野一馬平川,無處設伏,再加上張繡軍中有可遠視之物,如何吃下張繡的援軍?”
曹仁目光狐疑,試問道。
“呵呵,虎豹騎吸納呂布的并州狼騎后已是壯大不少,已不下于五千,皆乃敢戰之士。”
“而南陽多密林,可遣鐵騎藏于密林中,帶張繡至,各部兵馬殺出,輔以鐵騎當可大敗敵軍。”
郭嘉輕笑解釋道。
“甚好!”曹操朗笑,轉而看向許褚道:“許褚,徐晃,虎豹騎暫由你二人節督,使騎兵而破張繡。”
“諾!”徐晃興致勃勃。
“俺不去,俺要領步兵。”
許褚扭過頭,眼珠子亂轉。
“因何不去?”曹操不禁發笑,試問道。
“主公,不是俺不想領騎兵,可是張繡那廝有妖火,砰砰砰炸個不停,傷害雖然不大,可戰馬卻難以迫近。”
“依我看,軍師這個就是餿主意,用騎兵襲擊張繡,還不如讓步兵去呢。”許褚抿了抿嘴角,一副有陰影的表情。
“仲康,軍令為重。”徐晃壓低聲音道。
“我不管,誰愛去誰去,反正我不去。”許褚撇嘴篤定道。
他被炸怕了,被炸兩次。
雖然傷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極強。而且戰馬見到這些花火和響聲,根本掌控不了,說什么他也不領騎兵了。
“呵呵,”郭嘉笑了,旋即道:“許將軍勿憂,吾豈會做這等蠢事,不過據我細作探之,張繡這般奇物早已經用盡。”
“難道將軍忘了,上次其就以假物欺騙我等?”
“當真?”許褚牛蛋般眼珠子狐疑的看著郭嘉道。
“自然當真,如此戰事嘉豈會兒戲?”郭嘉肅然答道。
許褚那眼珠子轉了轉,若是沒有妖火他到是可以考慮考慮,略微思忖,當即揚刀,惡狠狠道:“既然如此,那我倒要讓張繡知道虎豹騎的厲害。”
“不過軍師,我們如何得知張繡從何而來?”曹仁皺眉道。
“呵呵,張繡此番當率援軍而來,正所謂兵貴神速,其必走官道。而博望至葉城僅有兩條官道可行。”
“其一,出博望,至堵陽,然后到葉城。”
“其二,出博望,奔雉縣,然后赴葉城。”
“以張繡性格,其不太可能舍近取遠,去走雉縣。不過此兩條必經之路皆可設伏,可分出兩千騎伏與雉縣。”
“同時,集重兵伏與堵陽至葉城途中。屆時,趁敵立足未穩,一舉擊之,想來破敵不難。”
“不過在這之前,必須先掩人耳目,瞞過黃忠,否則張繡必然警惕。”郭嘉神情凝重解釋道。
曹操點頭,沉聲道:“奇兵勝在出奇制勝,務必讓黃忠沒有警覺我軍分兵,否則其定通報張繡。”
說到這,曹操看向郭嘉沉聲道:“奉孝以為當如何掩人耳目?”
“主公,古今攻城方法無非那么幾種,大可令曹仁將軍節督三軍,屯土山,登高而射,以此掩蓋敵軍視野。”
“另外,還可掘土爍,借土山掩其視野,挖地道入城。”
“同時,主公還必須令三軍與營中打造各類攻城器械,做出將要猛攻之勢,以此來迷惑敵軍,從而出奇兵伏殺張繡。”
郭嘉心思縝密,闊闊而談道。
“大善,此計甚妙。”曹操開懷大笑,高聲道:“如此一來,黃忠趙云二人定會以為我軍要強攻葉城,從而求援張繡。”
說至此,曹操看向身旁眾將道:“曹仁,著你領步卒三萬,壘土掘道,依軍師所言做出強攻葉城之勢。”
“諾!”曹仁抱拳應下。
“李典,樂進,諸暨汝三人輔之。”曹操又看了眼眾人道。
“諾!”三人應下。
“徐晃,于禁,著你二人領騎兵兩千,步卒六千,伏與雉縣沿途,若張繡舍近求遠,務必截殺。”
曹操精眸掃過,冷聲道。
“諾!”二人抱拳。
“其余眾將,擇日皆隨我奔赴葉城與堵陽官道,滅殺張繡。”曹操鏗鏘有力喝道。
說完,曹操令車夫折返,同時道:“曹仁,待圍城后,一邊令人叫陣,一邊下令壘土登高。”
“諾!”曹仁俯首應下。
次日,城墻上。
望著城外壘起來的土山,黃忠面容凝重,目光更是微瞇著。
一側,趙云皺眉,扶劍沉聲道:“漢升,曹軍這是想登高而射啊,要不我領鐵騎沖殺出去,毀了敵軍土山?”
“不然等敵軍土山立好,恐對我軍不利。”
黃忠沒有去答話,而是自顧喃喃道:“曹操竟然想強攻葉城?”
略微思忖,黃忠自喃道:“不過想來也是,葉城后百里不止的無人區,其必須拿下葉城。”
此時,一側偏將闊步而來,抱拳沉聲道:“黃將軍,我軍斥候剛傳回消息,曹軍上下正忙碌,打造攻城器械。”
“另外,曹軍在土山后多有動作,恐怕是在掘地道入城,不可不防。”
聽著偏將說完,黃忠眼角泛起褶皺,看來曹操的確是想強攻葉城了啊,又是壘土山又是掘地道的。
“回令,就說繼續觀察。”
“另外,傳令城內守軍,給我在城內一丈位置掘開土道,另派守軍日夜巡視,若有任何異動,隨時上報絞殺。”
黃忠行事雷厲風行,沉聲說著。
“諾!”偏將應聲退去。
“對了,傳令城外斥候,讓其將葉城當下情況通報與主公,令其多加小心。”黃忠叮囑了句。
隨著偏將應聲退去。
“子龍啊,曹軍看來是想強攻葉城,不過也難保其不是為了誘使我軍出城,你且按兵不動,待情勢明朗后再做他論。”
黃忠轉頭看向趙云,沉聲說著。
“嗯,如此也好。”趙云面容剛毅,神情肅然,此時點頭道。
接著,城頭甲士忙于備戰,各種戰略資源,例如滾木礌石、火油箭矢等皆是運往城頭,時刻準備著。
轉眼,數日后。
這幾日期間,曹營依舊如火如荼,忙于打造攻城器械。同時曹仁更是夜色下令步卒悄咪咪攻城過。
奈何都被黃忠發現,從而擊退。
也是算一些小摩擦吧,只是讓黃忠沒想到的是,曹操早已經領三軍繞道潛伏與堵陽官道,意圖截殺張繡。
而且是勢在必得!
此時,堵陽往葉城官道上。
張繡領援軍約莫萬余人,正浩浩蕩蕩向葉城趕赴。
此番,其親率宣威軍,輔以些許雜兵,加上千余鐵騎,以及執意前來的高順和那剛組建數月的陷陣營。
中軍,帥旗下。
張繡一身戎甲,手提金槍,頗有威嚴,而他身側,是趙凡、高順、刑道榮等將,至于賈詡則同行一側。
賈詡望了眼周遭,旋即道:“主公,此距葉城還剩不過百余里,不日便可抵達。”
說至此,賈詡神情有些凝重,遲疑三息后道:“不過據黃忠前后傳回的消息稱,曹操竟然想強攻葉城。”
“葉城高三丈余,寬近兩丈。若強攻,曹操恐伏尸數萬,得不償失。詡以為,依曹操性格,斷不會如此。”
“你是說,曹操不會強攻?”
張繡皺眉,有些狐疑說著。
“想來應該如此,其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個,他想掩蓋什么。”賈詡瞇著雙目,陰翳說著。
早在傳回信件時他就有所猜測,可卻沒有篤定,然如今距離葉城越來越近,卻是讓他有些悸動不安。
張繡瞳孔微縮,沉聲道:“他想掩蓋什么?”
張繡之前也想過曹操不會強攻,可黃忠拒不出城,曹操唯有強攻,這番解釋勉強能解釋過去。
賈詡略微沉吟,旋即道:“這幾日詡多有推斷,恐怕曹操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恐怕是想掩人耳目,抽兵伏殺主公。”
“大軍行軍,本就陣型混亂,再加上曹操故設迷魂陣,更會令我軍降低警惕,只要曹操遣一支精騎趁勢殺出,我軍必敗。”
“伏殺我?”張繡挑眉輕笑。
“恐怕八九不離十,此戰關鍵就在主公,若曹操能斬殺主公,那其大軍可不戰而勝。”
“就算未能斬殺主公,那其也可以擊潰主公援軍,從而振奮三軍士氣。”賈詡沉聲說著。
說到這,他目光又是眺望了眼,接著又道:“曹操滅呂布后,以收編其麾下鐵騎為己用,如今虎豹騎已從整。”
“恐怕,這支虎豹騎已經距離我們不遠了啊!”
賈詡神情有些憂愁,之前他們有妖火或許可以令敵騎忌憚,可妖火用盡,再加上南陽平原,鐵騎如魚得水,得小心行事了。
書閱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