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州內部此時一片混亂,前州牧王叡剛死不久,新上任的州牧劉表就又在成皋關被董卓軍殺死,荊州州牧這個位置就像突然之間被下了詛咒一樣,接連慘死,可依舊有許多人對這個位置趨之若鶩。
不等他們爭出個子丑寅卯,劉備的戰書便先一步送了過來,強行將荊州世家即將走向白熱化的內斗終結。
劉備信中,直言要將當初誣陷他的人全部殺死,在場之人,誰能逃得過?死亡威脅之下,荊州世家當即緊密團結在了一起,以素有智謀的蒯(kuai)家兄弟蒯越、蒯良作為軍師,蔡瑁、張允為大將,各世家出人的出人,出力的出力,只求暫且擋住劉備的兵鋒。
袁紹靠著突然出現的一批人的幫助打敗了不可一世的董卓,那么同樣獲得了一大批人幫助的劉備,就算不如袁紹,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他們不求戰勝劉備,只求堅守一段時間,等待袁紹大軍前來救援。
向袁紹求援,這是荊州世家接到劉備戰書后的第一個一致通過的決策,反正無論誰當老大,荊州最后都是要交給他們來管的,如果袁歌能幫他們打敗劉備,他們不介意向袁紹稱臣。
征討荊州,這是劉備稱帝后的第一戰,不管應不應該打,既然劉備已經做下了決定,那么劉備麾下之人要做的,就是讓劉備在這場戰爭中獲得勝利。
劉備御駕親征,法正作為隨行軍師,盧植、皇甫嵩、關羽、張飛隨行,領十萬大軍,聲勢浩蕩。
當然,最讓劉備放心的還是陳到給他展示的白毦兵,其軍紀之嚴整,君威之浩蕩,哪怕是在成皋關見過董卓飛熊軍的劉備,都不得不說上一個“好”字。
加之陳到向他保證,白毦兵有信心應對天下任何一支軍隊后,劉備對于陳到與他的白毦兵更加器重。
劉備大軍出了益州,幾乎沒遇上什么像樣的抵抗,荊州軍且戰且走,很快便淪陷了大片的土地。
蒯越和蔡瑁對此也沒有任何辦法,劉表那家伙死就死吧,偏偏死的時候還帶上了荊州十萬大軍,他們各個世家雖都有些私兵,可好鋼也要用在刀刃上,不可能拿著他們的寶貝私兵來充當炮灰。
荊州外圍的防御,全靠臨時招募的士兵,面對關張領頭的益州精銳,自然不會有任何戰斗力,基本上都是一觸即潰。
這些士兵的損失荊州世家根本不在乎,這些人的作用就是拖延時間,能拖多久算多久,反正這樣的普通士兵,只要錢糧灑下去,自然是一抓一大把。
袁歌特意泄露出去的信仰之毒雖然確實得到了推廣,但只要大漢的制度不變,平民永遠都不可能吃的飽飯,肥的只能是這些中飽私囊的世家。
荊州,漢壽城,州牧府中,眾世家聚在一起,蒯越將袁紹的回信展示給眾人,這些人臉色的陰霾才散去了一些。
袁紹已經答應出兵相助了,只是,就目前這個形勢,他們真的能堅持到袁紹大軍到來么?
“異度,漢壽城守得住么,我們要不要再往后撤一下!”,有人不安的問道。
蒯越冰冷的眸子看了他一眼,不屑道:“你以為袁本初為何出兵救我們,看不上看上了荊州這塊地方?我們讓給劉備的地盤已經夠多了,再讓下去,荊州都是劉備的了,袁本初憑什么救我們?還是你覺得袁本初是個冤大頭?”
那人被蒯越這么一說,雖有些不快,但卻不得不承認蒯越的說法十分正確,忙賠笑道:“異度你說怎么做吧,只要能保全我等性命,我們都聽你的!”
“放心,劉玄德不過一織鞋販履之輩,就算是一朝得志,也改變不了他那狹的格局,如今的一切都在我的算計之中,不日我軍將會有一場大勝,等著瞧好了!”
有了蒯越的定心丸,荊州各世家之人臉色恢復了一些紅潤,同在荊州,他們對于蒯異度的話,還是信得過的。此人從不說大話,說有把握,那一定是真的有把握。
眾人退去后,蒯越看著桌上那一張張前線送來的戰報,心道:“劉玄德啊,我把半個荊州都送給你了,你一定要親自來漢壽城啊,千萬別讓我失望,沒有什么比你更合適來作為蒯家送給袁公的投名狀了!”
劉備的華帳中,接連大勝的劉備正在宴請隨軍諸將,談笑間,仿佛荊州已經在劉備的掌控當中了,雖說以目前的形勢來看,確實是如此,最多半個月,整個荊州都將歸于劉備麾下。
法正坐在劉備左手第一位,看著歡笑中的劉備君臣,眉頭緊鎖,他總感覺這一路過來太順了,可任他苦思冥想,也想不到潛藏的危機到底在哪。
劉備的十萬大軍雖然在攻下的主要城池中都駐扎了一部分,但依舊還有六萬士卒,作為劉備麾下文官中的第一位,法正知道對面武將陣營中坐在第八位的陳到,雖然不起眼,手上卻有一只堪稱天下精銳的神秘部隊。
而荊州呢,被劉表霍霍了一把后,荊州有什么?荊州世家的私軍,有一萬,還是八千,兩萬便已經是極限了。
雙方差距過大,法正也想不到有什么能威脅到劉備軍。
劉備看到法正愁眉不展,關心道:“孝直,你看起來怎么這般不開心,有什么事別藏心里,不妨說出來讓大家都參謀參謀!”
“多謝圣上關心,孝直只是有些思慮家中懷孕不久的妻子,不料打擾到了圣上的興致,這就自罰一杯。”
法正端起身前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希望他是杞人憂天吧,法正很清楚,當前的劉備是聽不進勸告的,除非他能拿出實質性的東西來給劉備看,否則只會引來劉備對自己的不快。
他之前已經旁敲側擊的提醒過劉備了,想讓劉備慢些行軍,卻引來了劉備的斥罵,雖說很快又和好,但這也讓法正知道了當前的劉備已經不是初至益州時那個謙虛有禮的劉玄德了,說他一句剛愎自用也一點都不為過。
這樣也好,若荊州真的不堪一擊,那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回去后他作為隨行軍師也少不得封賞。
就算真的中了算計,也能給劉備一個教訓,讓他吸取教訓,長遠來說反而是好事。反正他早已提醒過了,到時出了事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荊州這樣的四戰之地,還是交給袁本初好了,益州雖進取不足,防守卻簡單的很,只要讓他騰出手來,將內部完全統合,為劉備打下百年基業不成問題。
妻子懷孕后,法正一下子成熟了許多,它不再是那個喜怒形于色,說好聽點憎惡分明,說不好聽睚眥必報的法正了,他是法孝直,他代表的不止是那個法正,還有他身后的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