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黑鍋

　　越野摩托車剎在一個破橋洞下。

　　這里就是彈痕街附近的一個區域，陳楓當初調查‘二丫’的案子時，曾經來過，前面就是那個熟悉的廢料場邊緣。

　　回想遭遇那個‘獸狩家’序列的失控者，當時的驚險情景，陳楓仍有些唏噓。停好摩托車后，他在磚石上坐下。

　　掏出皮夾克暗袋里的齒輪指針，上面糾纏著代表衛芷芙的‘靈’，以及代表跛豪的‘靈’，共同形成了微弱的‘馬賽克’指引。

　　而在這個只有陳楓才能見到的扭曲色斑影子上，依稀附著了難以言表的‘血絲觸手’，在以詭異難測的動作蠕動著，絲絲縷縷散發令人心悸的感覺。

　　陳楓并不是第一次見這些‘血絲觸手’，但每次都是頭皮發麻。總覺得四面八方似乎籠罩著某種力量，仿佛血腥中帶著生命力，詭秘無形的未知存在，于虛無之中凝視而來。

　　這種感覺非常難受，陳楓深吸一口氣，關閉了‘竊秘之眼’和‘靈感’。所有的一切再才消失，恢復了夜幕下的寧靜。

　　這個世界的非凡者，似乎大多數都無法辨認、難以感應、不可追蹤到這種‘血絲觸手’。所以‘血源詛咒議會’的成員，才會肆無忌憚地實施陰謀。

　　原因為何？陳楓并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可以辨認、可以感應、甚至可以追蹤。

　　這一張底牌，陳楓絕不能泄露。因為自身的特殊，不一定就是幸運，或許后果是禍患。是被塞進實驗艙里切片，被插滿導管進行解剖......

　　要想規避自己底牌的泄露，那就只能把‘地獄文字’拿出來做擋箭牌。當初他在指出司徒襄可疑時，用的也是這一招黑鍋。

　　陳楓默默思緒著，等待范胤和李察的到來。

　　大約十幾分鐘后，遠空出現微微嗡鳴。

　　詭秘所的深紅色浮空車，已經急速掠空而來。

　　片刻后，隨著氣流噴繞，浮空車緩緩懸停在破橋洞旁。

　　范胤依然是一身青袍，臉色略有憔悴，從滑開的車門里走出來。李察跟在范胤身后，看見陳楓，立即揚手打了個招呼。

　　“為什么選在這里見面？”

　　范胤來到陳楓身邊，帶著疑惑的問道。

　　李察也瞅了瞅周圍，或許是覺得似曾相識，正想開口，但瞧了陳楓一眼，居然就強行憋回去了，暗暗對著陳楓使了個疑惑的眼色。

　　“隊長，我去過徵祥區曼森度假酒店，進行了‘靈感’窺探。”陳楓平靜說道。

　　“嗯？”

　　范胤一愣，但隨即就嚴肅地盯著陳楓，眼神凝重：“胡鬧！”

　　李察也是一愣，想起范均的案子，頓時擔心的脫口而出：“楓，你去那干什么？你的能力調查高序列失控者，會有危險！”

　　“不僅僅是調查高序列有危險，你要知道，當時在發現范均失控而亡的尸體時，現場勘察人員見到了代表‘血源詛咒議會’成員‘血絲觸手’的出現！”

　　范胤嚴肅說道，提到‘范均’的名字時，眉頭仍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王爾德應該是對你提起過，任何妄圖窺探‘血絲觸手’以及‘靈’的行為，都是高度危險！代表著失控，以及不可預測的異變后果！”

　　“我知道，隊長。我并沒有帶范均的貼身物去，所以并沒有窺探范均遺留的‘靈’。”陳楓依然是平靜的解釋道。

　　范胤看著陳楓表現出的鎮定，不由得收起嚴肅的表情，在陳楓身邊坐下，問道：“你去的目的是什么？”

　　李察趕緊也蹲在一旁，帶著緊張的神態瞧著陳楓。

　　陳楓斟酌著語言，說道：

　　“在參加范均的葬禮之前，我接到了一個案子，去溏街桂蘭道調查跛豪。并且，在那里碰到了賓哥......”

　　他開始講述自己如何接秦惜的案子，如何遇見韓賓，如何在鳳翔樓遇襲事件里，意外感應到斷坤有可疑。

　　“......當時，我把疑惑告訴賓哥，賓哥也認為我的猜測可能成真。后來，我和賓哥就接到范均殉職的消息，趕回詭秘所......”

　　“葬禮后，賓哥對我說起范均的死因，我立即就有了疑問。”

　　陳楓帶著肯定語氣說道，“已知衛芷芙絕對是‘血源詛咒議會’成員，并且跛豪和斷坤已經投靠衛芷芙。他們三人之間必定是同盟關系。”

　　“并且我們還知道，食死徒也在關注衛芷芙，從而也產生聯系。”

　　“那么，范均去調查食死徒，卻被‘血源詛咒議會’襲擊，導致失控身亡，還留下帶有‘血絲觸手’的‘靈’，這完全就是不合理的現象。”

　　范胤聽著陳楓的講述，臉色也是若有所思。

　　陳楓一邊暗暗觀察范胤的反應，一邊繼續分析說道：“我本來想要范均的貼身物，但被賓哥制止了。可是我心中的疑問必須要有解答，雖然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衛芷芙與之有關，但我還是去了曼森度假酒店，希望能夠發現些什么。”

　　陳楓深吸一口氣，認真看著范胤，說道：“我發現了衛芷芙和跛豪的痕跡，并且能證明衛芷芙和跛豪參與了謀殺！”

　　“什么？”李察頭皮發炸，又驚又惱地跳起來，“均哥是那個女人殺的！？”

　　范胤緩緩閉目，似乎是在平復心情，許久后睜開，看著陳楓，帶著一絲沙啞的說道：

　　“我知道你的心情，任何隊友殉職，我們同感悲痛。但是，如果做偽證，而導致調查出現偏差，你做為當事人，就會受到教會裁決庭的審判。”

　　“為什么啊，隊長！”

　　陳楓沒開口，李察卻急得跳腳：“陳楓已經找到證據，均哥的死肯定有問題！你不也是說要查明真相嗎？”

　　范胤暗暗嘆息，搖頭道：

　　“查明真相，也需要證據，而不是憑空推測的偽證。當時去勘察范均死亡現場的，是忍者本能神堂詭秘所宇智波鏡帶隊。他已經是3級序列芯片，和我同級。”

　　“如果連宇智波鏡都沒有發覺異常，你怎么能認定？怎么有證據？指明衛芷芙和跛豪到過現場呢？”

　　李察頓時就啞口無言。

　　如果陳楓確實是有證據，那豈不是說宇智波鏡無能？

　　再者說，連宇智波鏡都找不到的證據，陳楓怎么能找到？

　　李察欲言又止地瞧向陳楓，實在不知該如何說。

　　陳楓也明白這個道理。

　　因為衛芷芙和跛豪的證據，是帶著‘血絲觸手’的‘靈’。但是‘血源詛咒議會’的‘靈’，是不可能被窺探到的。

　　當時之所以能夠在范均死亡尸體上，窺探到‘血絲觸手’的反應，那是因為范均的死，是失控，是一種特殊潰變現象，因此意外的被窺探到。

　　死亡報告上寫得清楚，并沒有任何其他疑點和痕跡。

　　‘幸好我有地獄文字的擋箭牌......’陳楓暗暗嘀咕。

　　“隊長。”

　　陳楓抬起頭，盯著范胤，低語道：“我之前見過衛芷芙和跛豪，兩個正常的‘靈’......”

　　說著，他拿出那截三角紙片，以及跛豪的貼身物品，放在范胤面前，接著說道：

　　“我去曼森度假酒店，并沒有多想，只是憑感覺前往。通過仔細搜索，我發現了地獄文字的遺留，而且文字上附著有衛芷芙和跛豪‘靈’的殘留。”

　　李察驚喜得一拍陳楓，握緊拳頭看向范胤，“隊長！還等什么？馬上抓他們！！”

　　范胤的臉色并沒有起什么變化，只是瞧著陳楓，緩緩問：“證據呢？你所說的地獄文字和殘留的‘靈’，都是難以窺探的存在。只代表你的講述，并不是確切證據。”

　　李察急得團團轉，又看向陳楓。

　　陳楓只是微微一笑，回手指向前方：“隊長，證據就在那里。我已經通過地獄文字和跛豪‘靈’的感應，找到他們的藏身點。如果抓到跛豪，或者衛芷芙，那一切就迎刃而解。”

　　這本來就是陳楓往衛芷芙和跛豪身上，硬扯的抓捕理由。目的就是說服范胤，相信他的判斷前去抓捕。

　　只要抓到了，一切都能成真。抓不到才叫偽證，但陳楓有追蹤的秘密能力，繼續扔黑鍋。那就不可能抓不到。

　　“隊長！我相信陳楓！”李察著急的盯著范胤。

　　范胤又再微微閉目，重新睜開，凝重說道：“好，我相信你！”

　　三人不再多說，迅速上了浮空車。

　　然后在陳楓的指點下，距離頗遠就停下來，一切靠步行接近。不到半小時，已經可以見到前方那個陰暗的停工工地。

　　兩層小樓，被簇擁在材料堆里，依稀有著燈光。

　　陳楓凝神感應著齒輪指針上，那仍然沒有變動的‘靈’的指引，心中篤定，指著小樓，低語道：

　　“目標就在樓房里，跛豪肯定是在，另有一個，我猜測是斷坤。至于衛芷芙，我無法感應。”

　　范胤凝視著前方的小樓，微微頷首，然后手指在身前劃動。片刻間，三道仿佛無數塵埃聚合，宛若全息投影般的‘符’，繚繞而起。

　　‘符’帶著隱約灰塵，分別拍在范胤、李察、陳楓三人身上，瞬閃而過，仿佛從未出現。

　　“自然塵霾，可以遮蔽我們的非凡者氣息。現在檢查槍彈和納米衣，保持鎮靜。攻擊時，李察主前，我主中，陳楓輔助，明白了嗎？”

　　李察點點頭，輕輕在右臂上一按。淡金色向上漫延，他的手臂立即顯得粗壯，宛若蘊藏著巨大的能量，殺氣待放。

　　陳楓則是掏出沙蝰手槍，想了想，又掏出銀色特勤手槍。雙槍在手，他深吸一口氣，壓抑著砰砰心跳，準備行動。

　　李察回頭瞧了一眼陳楓手里的沙蝰手槍，眼皮子跳動，想說些什么，但行動即將開始，只得忍住沒出聲。

　　“3，2，1，行動！”

　　李察一聲悶喝，仿佛一頭雌伏獵豹，瞬間就全力暴發，如同炮彈一樣沖向小樓。

　　范胤和陳楓快速跟上。

　　李察一拳打在某個墻面。

　　喀嚓，嘩啦，大量石渣飛濺，整堵墻被打破，上面大半層樓都開始震動，接著就開始坍塌。

　　陳楓舉起槍，一直盯著小樓上的動靜。

　　突然，沙蝰槍管前端的晶粒有了反應，陳楓的墨鏡感受到綠光一閃，這就代表著敵方被鎖定。

　　陳楓當機立斷，扣動扳機，砰的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