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的夜晚總是帶著一種肅殺的凄清,洪離玉縮了縮嬌柔的身子,不自覺地朝著蘇林旁邊靠近了點,感受到蘇林身上透過來的一股溫暖氣息,吸了吸氣,滿足地瞇著眼睛。
“蘇林,現在都已經是晚上了。為何四通鎮內還如此熱鬧?那一批剛回來的儒士們好像都在爭相傳閱著什么了不得地篇章。”
和蘇林一同走到了城門口,洪離玉便好奇地張望著說道。她素愛優秀的詩文,譬如上次見了蘇林的秋詞之后,便愛不釋手。
拓印下來的副本還隨身攜帶,時不時就會拿出來再認真誦讀一遍,看蘇林的詩,也看蘇林的字。
如今,又碰上了這種眾多儒士盡皆傳閱贊嘆不已的好詩文,洪離玉自然有了強烈的興趣和求知欲,也想要看看到底是一篇如何華美的詩文。
“離玉,我們本該今日午時回來交差的。不過因為霧雨迷蹤林爆炸的問題,恐怕洪大學士他們覺得我們遇難了。
估計他們已經先回關內了,我們要不先在四通鎮內休整一晚上,再回關內?”
蘇林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洪離玉,同時,他也對那些儒士們爭相傳閱的詩文感興趣,便對洪離玉道,“離玉你在這等著,我去借一篇過來瞅瞅!到底是怎么樣的華美篇章。”
言畢,蘇林卻發現,這些手持拓印紙的儒士,竟然最低的文位,衣服上繡著的花飾也是舉人,只好硬著頭皮沖著一名看起來還算和善的舉人拱手道:
“這位舉人老爺,可否將手中的詩文讓學生借閱一番?讓學生也瞻仰學習學習。”
蘇林的態度倒是很謙遜和恭敬,畢竟他現在只是一名童生,在舉人的眼中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更何況,蘇林現在身上的童生青衫都已經因為隕心風暴變得破破爛爛臟兮兮的,那舉人一見他就厭惡地皺起眉頭,沖著蘇林擺手道:
“去去去…這可是鎮國的詩詞!又豈是你一個小小的童生能看的?萬一看了以后,受不了如此龐大思想的沖擊,智海受創了怎么辦?”
“額…這…舉人老爺,學生不怕的。”
湊上前去,蘇林想要瞄一眼那拓印紙上的詩詞,但是那位舉人好像在故意逗蘇林一樣,偏偏在這個時候將拓印紙小心翼翼地卷了起來,就是不讓蘇林看到。
“走走走…鎮國的詩詞,你看什么?而且我這還是不惜十兩銀子一尺的拓印紙從詩詞圣磚上直接拓印下來的,豈能輕易給你一個小小童生白看?”
那舉人一臉不耐煩地揮手趕著蘇林道,蘇林也沒辦法,只能悻悻地回到了洪離玉旁邊,攤了攤手苦笑道:
“借不到!看來如此上佳的詩文,我們是無緣見到了。”
“沒事的,蘇林,看不到就看不到。我還不相信,有什么詩詞能比你寫的那首雁丘詞更感人至深和令人震撼的了。”
洪離玉倒是不介意地嫣然一笑,美得像一朵盛開的百合花,純潔而美好,無暇又親切。
讓蘇林瞬間失神了,好半天反應過來,傻笑了一聲,然后板起臉來嚴肅地對洪離玉道:
“離玉,我真的要警告你了。你要是敢再像女人一樣勾引我的話,我就…”
“你就怎么著啊?蘇林!”洪離玉這次反倒是挺著胸脯,笑瞇瞇地質問蘇林道。
“我…我…我就每天摸你的胸,把你摸成女人。”
蘇林盯著洪離玉那平坦的胸脯,大手就輕輕掠過,故意開玩笑道。
果然這么一摸,洪離玉登時就紅了臉,低著頭,嘟囔著嘴巴,瞪著蘇林用一種蚊子般只有自己能聽得到的聲音暗自道:“要是真把胸摸出來了,你能娶我么?”
“好了!好了!離玉,我不開你玩笑了。
不然你又如同昨天那樣生氣跑了。如今夜色已深,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下榻休息,等明日一早再回關內吧!”
看到洪離玉紅著臉又羞又氣的樣子,蘇林反而在心里面覺得奇怪,自己怎么會向對女人一樣去調戲一個男人了呢?即便是一名絕色的美男子。
正當蘇林邀著洪離玉往里走想要去找一處客棧住宿的時候,方才不肯將拓印紙借給蘇林的那位舉人身邊卻走過來另一名舉人。
“倉稟兄,怎么回事?方才遠遠地看到你好像在和一名童生爭執啊?”走過來的舉人姚平蔚問道。
“平蔚兄,沒什么。只是可笑區區兩名童生,其中一名穿著無禮,渾身臟兮兮的也敢大膽問我一個舉人索要詩文觀賞。
這一篇鎮國的雁丘詞,我可是需帶回家中掛在書房,甚至要每日臨摹其上的字體痕跡的。豈能輕易給一名臟兮兮的童生過目?”
黃倉稟十分不屑地說道,然后小心翼翼地將那拓印紙給收好,藏入袖里乾坤空間里。
“的確啊!倉稟兄,這雁丘詞不僅是詩情雙絕,更難能可貴的是作者的字體,前所未見的磅礴大氣,讓人眼前一亮,豁然開朗啊!
天仁大陸九國千百年來流行的楷體字當中,我姚平蔚就從來未曾見過這般遒勁郁勃的字體。
真是點如墜石,畫如夏云,鉤如屈金,戈如發弩,縱橫有象,低昂有志。讓人忍不住心生臨摹學習的念頭啊!
可惜了,這拓印紙上的字跡終究是拓印的,不是蘇案首親自書寫的。如果能夠承蒙蘇案首以思想之力賜字的話,稍加認真專研一番,必然能夠使得思維更加通達,思想愈加精深。
甚至有可能從中領悟到蘇案首的書法之道,自己也能夠成為一方書法大家未可知啊!”
姚平蔚點了點頭,在他周圍的好幾個舉人聽到對雁丘詞上字體如此高的評價,也是頻頻點頭稱是。
絲毫也不覺得姚平蔚說得夸張,反而覺得這字比起姚平蔚所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咦?不對!倉稟兄,敢前來四通鎮闖蕩的至少都要是秀才的文位,近日四通鎮內的童生也就只有洪大學士帶來的那一批案首童生。
可是他們今日下午便已經返回關內了,那你方才見到的那兩名童生…”
突然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姚平蔚心跳加速,仿佛抓到了什么關鍵的東西,猛地一下明白過來,一把抓著黃倉稟的領口激動地質問道:
“倉稟兄,那兩名童生現在去哪兒了?朝哪個方向走了!”
“平蔚兄,你何必如此激動,那不過是兩名童生而已,我記得…方才好像…就朝著這西市街口走過去的…”
黃倉稟話都還沒有說完,那姚平蔚就好像做賊一樣轉身就朝著他指的方向快步追了過去。
“平蔚兄這是怎么了,不過是兩名童生…咦?童生…”
一瞬間,黃倉稟也似乎明白了過來,智竅當中,智海翻騰起來,思想的火光畢現,全部都明白了過來,登時忍不住失聲大叫了起來,“蘇案首!方才那是蘇案首!蘇案首真的活著回來了。”
“什么?寫出鎮國大作雁丘詞的蘇案首在這里?”
“啊?是那從霧雨迷蹤林死里逃生的蘇案首?”
“快…蘇案首在哪里?本進士要出十萬兩請蘇案首題詩一首啊!”
“蘇案首的字前所未有,磅礴大氣,我要拜蘇案首為師,學習這讓我五體投地的楷體字啊!”
“我認出來了!方才走過去的那個少年正是蘇林蘇案首,我在霧雨迷蹤林曾經見過。就是他當別人都往外逃的時候,卻偏偏不顧一切地朝著隕心風暴最中心而去。”
“這么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是他!就是蘇案首!蘇案首沒有死,蘇案首真的活著回來了!”
有不少曾經在霧雨迷蹤林當中和蘇林有一面之緣的儒士,此時記憶就被激活了過來,斬釘截鐵肯定地說道。
周圍原先就有不少儒士正在欣賞學習蘇林的鎮國大作雁丘詞,口中嘖嘖稱贊,恨不能親眼看到蘇林揮毫作詩。
現在一聽到蘇林死里逃生回來了,而且方才就從他們眼前走過,怎的能不激動萬分?要知道能夠寫出鎮國之作的翰林或者大儒雖然少,卻也并不罕見,每個國家總有那么三五個。
但是能夠寫出鎮國大作的童生,恐怕整個天仁大陸數千年來,就僅此一例了吧!
更何況蘇林的字絲毫不比鎮國之詞來得遜色,寫字如做人,儒士們互相之間還經常拼字斗字,蘇林的顏體字磅礴大氣前所未有,就更是令這些哪怕舉人、進士文位的儒士們心悅臣服。
之前眾人皆以為蘇林和洪離玉死在了霧雨迷蹤林當中,但是當鎮國雁丘詞橫空出世,震撼萬里長城的時候,所有的儒士們都知道了。
蘇林很有可能沒有死,便都在想著回到四通鎮來,是否能夠有幸親眼瞻仰一下這位曠古爍今的天才,且如果能夠再向蘇林求一幅字來,那就更是福運滔天得無話可說了。
所以,回到四通鎮來的這些儒士,一聽到寫出鎮國之詞雁丘詞的蘇林蘇案首活著回來了,而且剛從此處走向西市街口,哪里還按捺得住激動的心情,紛紛收起手頭上的東西就朝著蘇林走去的方向追了過去。
“雷厲風行!”
“踏云飛步!”
“橫掃千軍…你們不要擋著本進士,我要第一個請求蘇案首賜字的…”
儒士們或跑或奔,甚至不惜消耗圣力使用神通追了上來,百十名儒士形成的動靜,在黑夜里竟然轟轟作響。
蘇林和洪離玉聽到身后這樣的動靜,趕緊轉身朝著身后看去,只見就是方才在城門口處的上百名儒士竟然殺氣騰騰地朝自己這方飛奔而來。
“這…離玉,我們回來應該沒有惹什么事兒吧?這些人該不會是來找我們的麻煩吧?”
這些儒士當中,最低的似乎都是秀才、舉人文位,他們身上使用的圣力神通和法術在黑夜里綻放出絢麗的光彩來。
反而讓蘇林愣了愣,以為是自己又招惹了什么人,一只手不知不覺地就拉住洪離玉的溫軟如玉的小手,隨時準備見勢不妙就跑人。
不過,當這支儒士大軍沖到蘇林面前來的時候,一切卻出乎了蘇林的意料之外,第一個上前的是一名進士,耗費了一磚多的銀票圣力使用“雷厲風行”才脫穎而出。
比其他的進士快了半步,一落在蘇林的跟前,就毫不猶豫地從袖里乾坤中一股腦地掏出上好的鎮方宣紙和天狼筆,恭敬地奉在蘇林的面前,急切地懇求道:
“進士林青陽,請蘇案首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