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獄的該是你!下油鍋的也是你!”戴名虞拿著那打賭的字據在戴名世的眼前揚了揚,“戴拔毛,兌現承諾吧!”
“兌現什么承諾?”戴名世伸手來搶那張證據。
“想毀證據,老夫就不給!”戴名虞笑道,“五百兩銀子,快給我吧!”
“憑什么給你五百兩銀子!你這是敲詐勒索!”戴名世叫道。
“鄉親們,你們看看唄,這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龔老學,也就是我眼前的這位小兄弟,而今做了將軍,我打賭贏了,戴名世就得給我五百兩銀子。”戴名虞拿著那字據遞給了當初作證的族里長老。
那白發蒼蒼的長老,接過字據,認真地看了一遍,果然上面還有自己的簽名,乃清清嗓子:“沒有錯,這個賭約我記得很清楚,戴名虞輸了,就得給戴名世青花瓷。戴名世輸了,就得給戴名虞五百兩銀子。”然后他又將字據遞給了身邊一些識字的秀才傳閱。
“對。戴名世是輸了,就得給錢…”秀才們一個個邊看邊點頭,如此說道,議論紛紛。
“且慢——”戴名世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喊一聲。
“慢什么慢,你給銀子就是了。”龔昌遇說道。
“龔老學,你就一個土匪頭子的模樣,也配做我清和國的將軍?”戴名世也不是盞省油的燈,一下子要他拿出這么多銀子來,總得看看龔昌遇的將軍印信,他才會相信自己真的打賭輸了的事實。
“我不配做將軍,你還配做將軍啊?”龔昌遇反問道。
“龔老學,既然你說你是將軍,那就把你的將軍印拿出來給我看看!我才愿賭服輸的。”戴名世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因為他量龔昌遇也拿不出印信來。
“好,一言為定。戴明虞管家、黑大帥,只有辛苦你們兩個一趟了,速去祝家大院把本將軍的印信取來。”龔昌遇說道,“我要讓戴名世這老家伙見識見識一下。”
“龔將軍,我嗎?”戴名虞指了指自個。
“沒錯。你們走浮萍嶺的小路,再過斷頭沖,過了下里背,就到塘尾沖了,可以節省不少時間的,快去快回。”龔昌遇笑道。
“是,將軍。”黑大帥應道,然后對戴名虞說,“管家,請帶路。”
“行!”戴名虞樂呵呵的,一想到五百兩銀子很快就可以到手了,他屁顛屁顛地帶著黑大帥出了戴家院子,往臺階下走去了…
“至于我們嘛,肚子也餓了,戴家的肥豬也長大了,今兒就殺它十幾頭,犒勞犒勞一下大家,好不好?”龔昌遇笑道。
“好!”眾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有誰知道戴拔毛的豬圈在哪里?”龔昌遇問道。
“將軍,我知道,我帶你去便是。”戴大牛憨笑著說。
“大牛,你敢——”戴名虞直跺腳,攔住了戴大牛。
“戴員外,你的人開槍打傷了我,我都沒有問你要賠償金了,殺你家的豬,就心疼了。你給我讓開!”戴大牛一把推開了戴名世。
“兄弟們,鄉親們,愿意和我去殺豬,吃豬蹄子的,就跟我上!”龔昌遇抽出佩劍說道。
“好咧。不吃白不吃!”一個屠夫模樣的壯漢第一個上前了,跟在了龔昌遇的身后。
“我也去!”
“我也去!”…
一下子就有三四十人站到了龔昌遇那里,在戴大牛的引領下,大伙就到了戴家院子西邊的豬圈里。龔昌遇一看那幾十頭大肥豬活蹦亂跳的,不禁咋舌:“要是時間足夠,真想把這豬欄的豬統統給宰了!”
“將軍,要不要吃豬紅?”那屠夫問道。
“當然要吃啊!”龔昌遇點點頭。
“那你等一會兒,我去戴拔毛家的廚房里拿一個大木盆過來盛豬血。”屠夫說道。
“哎,直接把豬拖到院子殺了就可以了。”龔昌遇笑道,“等把豬拖出去再放木盆也不遲。”
“好的。將軍,先殺哪一頭?”屠夫問道。
“從最大的那頭下手好了。”龔昌遇打開了豬圈的門,跳了進去,伸手就揪住了那頭大花豬的耳朵。然后一個人抱著那頭花豬的肚子就出來了。
那受驚的大花豬在龔昌遇的腋下嚎叫起來,四腳亂踢,幾次都想掙脫,怎奈龔昌遇抓得牢牢地,哪里逃跑得了。
“大家讓開。”龔昌遇大喊道。
“要不要幫忙啊?”眾人問道。
“你們去院子里準備好凳子和刀子就可以了。”龔昌遇笑道。
“好咧。”幾個年輕后生率先出了豬圈,往院子外邊跑去。
“將軍,這豬得有二百斤以上,你一個人就把它給挾裹住了,神力啊!”李大雨說道。
“這算不了什么的,昔日秦武王力舉千斤青銅器,那才叫天生神力!”龔昌遇呵呵笑道,“我的力氣和他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將軍,你太謙虛了。要是我們,得五六個人才可以將這頭大肥豬拖出院子去的。”李大雨拍了拍那頭大花豬的頭。
“不要弄它的頭,它會咬你的手的。”龔昌遇挾著肥豬,快步到了院子里了。
“需要我們幫忙嗎?”李大雨問道。
“不需要。”龔昌遇嘿嘿一笑,“才一頭豬而已,本將軍讓你們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
兩條凳子已經擺放在那里了,龔昌遇一只腳跨在凳子上,左手夾緊豬肚子,將它側身貼在凳面子上,然后右手抽出佩劍,猛地對準花豬下頜那里最脆軟的地方,一劍捅了進去,直達心臟,再飛快地抽出來佩劍,扔到一邊,而佩劍滴血未沾,豬血立馬從殺口噴涌而出,噴散在盛了清水的大木盆里。
龔昌遇手速如此之快,讓在場的人都驚呆了,就連那屠夫,也自愧不如。大肥豬四腳狂抓,嚎叫了數聲,不一會,嘴里就吐出來白沫了,龔昌遇估計差不多了,擰著豬頭轉動了幾下,然后兩手將豬翻下了凳子。那豬撲通一聲倒在地上,一聲不哼,氣絕身亡了。
“兄弟們,開始燒水吧。”龔昌遇拍了拍手。于是眾人沖進了戴名世家的伙房,找來了塘鍋、水瓢、菜刀、柴火,在院子架起了灶臺,開始忙碌起來了。
“兄弟們,再去拖幾頭出來殺了,我要讓整個戴家塝的父老鄉親飽餐一頓!”龔昌遇兩手叉腰,踱著方步,在院子里走著。
“是,將軍。”
于是,五六十人再次沖到了豬圈里,一下拖來了四五頭肥豬,一一將它們宰翻在地上了。戴名世氣得跌坐在青石板上:“哎,遭孽啊,遭孽啊。”
院子里煙火四起,腳步聲、喊叫聲不絕于耳。龔昌遇搬出來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指揮手下給豬刨毛、開膛破肚。半個時辰過去了,所有的豬肉都擺到了案桌上了。
看著那上千斤的豬肉,龔昌遇算是醉了,他問一個老太太說:“奶奶,戴家塝有多少戶?”
“你說的是整個村子,還是我們這個戴家塝?”老太太應道。
“就戴家塝唄。”龔昌遇說。
“五十來戶吧。”老太太說道。
“好。那就每家每戶分十斤豬肉,讓族長來清點人數,你們互相監督一下。”龔昌遇舉著屠刀,對吃瓜群眾說道,“領了豬肉的,就回家去,別在這里看熱鬧了。”
于是乎,每戶人家分到了應得的豬肉,各自散去了。等肉分得差不多了,戴名虞和黑大帥也從塘尾沖回來了。
黑大帥興沖沖地提著印信,雙手捧到了龔昌遇面前:“將軍,大印在此,還有委任書,我也帶來了。”
“很好。”龔昌遇打開了匣子,抓起大印,走到戴名世跟前,晃了晃,“看到沒有,這個是我的大印!”
戴名世看了顆血紅的將軍印,頓時傻眼了,連忙搖頭說:“不可能,你這印是假的,假的!”
“我艸,你不想給銀子,也得給!”龔昌遇黑著臉說道。
“龔老學,你殺我這么多的豬,還想要銀子,沒門!”戴名世叫道。
“我不要你的銀子。戴管家,你過來,把字據給戴拔毛瞧瞧!”龔昌遇對戴名虞笑瞇瞇地說道。
“好咧。”戴名虞大聲應道,拿著字據跑了過來。
龔昌遇拿過字據,放在戴名世的眼皮底下:“老東西,看清了,你和戴名虞老先生打的賭約…”
沒有想到,冷不防戴名世一把抓過賭約,撕成碎片,往嘴里一塞,而后吞了下去,冷笑了數聲:“現在沒有了字據,你還想怎么樣?”
只見戴名虞不慌不忙地又從懷里掏出來一張字據,微微一笑:“戴名世,我早就料到你會來這一手的,剛才你吞下去的那張字據是假的。”
“戴名虞,你這個老不死的,竟然敢算計我——”戴名世指著戴名虞的鼻子暴跳如雷。
“要不是你心里有鬼,會把字據吞了嗎?你活該!”戴名虞伸出手來,“給銀子吧,我的戴名世,大老爺。”
在人證物證面前,戴名世不再折騰了,只好自認倒霉,他撿起了地上的手杖,步履蹣跚地進賬房去了,邊走邊說,“戴名虞,算你狠。不就五百兩銀子嗎,老爺我還是給得起的!”
“戴拔毛,你給得起,還嘰嘰歪歪做什么,動作快點啊!”龔昌遇瞪了戴名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