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義興在查理曼的衣服口袋搜了半天,也沒有發現那只百達翡麗火龍懷表,有點沮喪:“見鬼了,出發前明明我見他揣在懷里的。這金表不翼而飛,不可能的!”
他似有不甘心,對著查理曼的尸體飛起就是一腳,尸體迅疾離開了地面,撞到了石壁上,而后落了下來。說來也怪,金色懷表居然從查理曼的皮靴里滑落出來了。
“奶奶的,洋鬼子還把金表藏在皮靴里,有個屁用,還不是讓我給找到了。”洪義興小心翼翼地拾起了懷表,驚喜不已,飛快地跑到龔昌遇的身邊,“將軍,您看百達翡麗火龍懷表,西洋貨!”
如此精致的懷表,龔昌遇第一次見過。這是一款裝飾性開面懷表,飾有掐絲琺瑯和手工雕刻的龍形圖案。懷表的機芯Caliber117LEPPSIRM,表冠則鑲有一顆橙色藍寶石圓珠(0.37克拉),表環是黃金帶赤色。
他放在耳邊聽了一下,秒針發出輕微的清脆聲響,大叫:“好表,好表!”。
洪義興豎起拇指介紹道:“將軍好眼力!底盤enmodelé龍形圖案以及作為背景的手工雕刻日輝紋,需歷經很長時間精雕細琢方可完成。日輝紋黃金底座上覆半透明赤色搪瓷,由黃金打造的指針和浮雕中文數字…”
“停停停——這查理曼弄個中文數字的懷表做什么?”龔昌遇問道。
“查理曼自稱漢語通,結實不少中國的富商和王公貴族,這懷表就是他身份的象征。”洪義興回道。
“一個雇傭軍,能有什么高貴身份?”龔昌遇不屑一顧。
“將軍,查理曼是鷹擊黎王室成員,喜歡探險,才加入蒼狼聯軍,他是來冷湖山,還有一個不可告人的目的,查理曼尋找一種西洋消失了幾個世紀的珍惜植物。”洪義興回道,“查理曼還是古生物學家。”
“哦。”龔昌遇對什么學家根本就不敢興趣,他指著懷表表盤內的環形字母Caliber117LEPPSIRM問道:“洪義興,這是什么意思啊?”
“將軍,鷹擊黎人的文字我也看不懂啊…”洪義興咧嘴笑了,“好像是代表某種品牌吧。”
“管他什么品,什么牌的。有了這表,本將軍就有準確的時間,還可節省幾個勞力出來,一舉兩得。”龔昌遇將百達翡麗火龍懷表的鏈子提了起來,栓在貼身衣服的口袋里,然后拍了拍胸口,“這東西在心口咔嚓咔嚓地響,感覺還真不錯。”
“將軍,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說不定還有更多的懷表呢。”洪義興見龔昌遇對這懷表很是滿意,乘機建議道。
“我只要一只就可以了,如果你們也想擁有一只,本將軍就陪你們走一遭。”龔昌遇吹著口哨,哼著苗語山歌,一個人大步流星往前面去了,不一會就甩開馮嬌兒他們。
走了約摸二十分鐘,到了一處更為幽深的地帶,一百來具白森森的骨架橫七豎八鋪滿了石徑。龔昌遇不覺凄神寒骨,一股冷風吹來,山間開始起霧了。
“不好,又要下大雨了!”龔昌遇暗暗叫苦。
他記得那次帶著幾個士兵進來的時候,也是遇到了這樣的天氣,明明陽光燦爛的,一下子烏云密布,隨后下起雨來。幾個人跑在一處石壁下躲雨,突然幾十只似狼非狼、長著翅膀的四足動物從巖上跳了下來,領頭的那只“狼”嘴里銜著一條人的胳膊,還在滴血呢!
一個士兵正要開槍,被龔昌遇阻止住了。一眨眼,“狼群”很快消失不見。隨后小徑上跑出來無數的火槍手,對著龔昌遇他們不停地開槍。槍聲過后,龔昌遇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并沒有發現任何傷痕,他恍然大悟,這原來是幻覺啊!
他們不敢再往前走了,趕緊沿著原路返回了…
“昌遇,你在哪啊?”峽谷里響起了馮嬌兒的聲音。峽谷的霧氣很大,能見度極低,不到一米,龔昌遇根本無法看到馮嬌兒在哪個位置。
“當家的,我在這呢——”龔昌遇急得大喊。
“將軍,您在哪啊?”洪義興也喊了起來。
“我在這里。”龔昌遇爬到了一塊光溜溜的石頭上,居高臨下,脫下了紅色戰袍,用力地揮動了幾下戰袍。
“我——在——這——里——”龔昌遇放下了戰袍,兩手合攏大喊。奇怪,峽谷里面并沒有馮嬌兒、洪義興他們的回應。
為什么我可以聽到他們的聲音,他們卻聽不到我?龔昌遇很是納悶,不會這里就是死亡谷最詭密的地方吧?我該怎么辦啊?
突然,龔昌遇只覺腳下的石頭在旋轉,他急忙將戰袍拽在手里。起初石頭旋轉速度比較慢,逐漸地石頭越來越快,耳邊電風呼呼作響,巨大的離心力龔昌遇甩了出去。
“噗通”一聲,龔昌遇感覺自己落在了冰蓋上了,全身斷裂了一般。“咔擦咔嚓…”冰蓋破裂,沉入一個冰冷的湖泊里,隨后他只覺腳下有無數的魚兒在撕咬他的衣服…
等他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木床上,望著白色的蚊帳,他呼吸了幾口氣,再環顧四周,一個熟悉的身影在忙碌著,聞到了一股濃濃的中藥味。龔昌遇想叫“馮嬌兒”,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出奇地干痛,根本就說不出話來。想掙扎著起來,只覺全身散了架一般,一點力氣都沒有。
窗外灑進來柔和的陽光,龔昌遇望著馮嬌兒腦后挽起的發髻和曼妙的身姿,實在是太美了,不由輕咳了一聲。哪知這一咳,氣血上涌,一股血液從咽喉竄了上來,龔昌遇極力忍住,不讓它流出來,忍了又忍。
也許是心里感應吧,馮嬌兒熬制好了藥,才倒在碗里,猛一回頭,她發現龔昌遇臉不對勁頰鼓脹鼓脹的,急忙跑了過來:“怎么啦,臉色如此蒼白?”
龔昌遇打著手勢,讓馮嬌兒扶他做起來。馮嬌兒立刻明白了,她輕輕地抓住將龔昌遇的雙手,慢慢地扶著他坐了起來,并給他的后背墊了枕頭:“昌遇,你說話呀?”
龔昌遇搖搖頭,又指了指木盆。馮嬌兒端來了盛有小半盆清水的木盆,擺在床邊。龔昌遇馬上趴在床沿邊,“嘩啦”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落在了木盆里,濺起一朵朵小浪花。
“昌遇,你嚇死我了。你已經昏迷了半個月了。”馮嬌兒拍了拍他的后背,“我以為你永遠醒不過來了…”
“你知道嗎?那天在死亡峽谷,你掉進了一處極寒的冰湖里,要不是你的紅色戰袍留在在冰面上,我們就無法找到你了。”馮嬌兒拿著毛巾擦了擦龔昌遇的嘴角。
龔昌遇還是不知道那天到底發生什么事了,張著嘴想問個究竟,可是又無法說出話來。該死的死亡谷!
“昌遇,如果你醒不過來,我都不知道怎么辦了。你看誰來了?”馮嬌兒笑道,“劉將軍,請進!”
門外走進來一個人,背著一把馬刀,疾步走了進來:“昌遇,你怎么這么不小心啊?”
龔昌遇一見是劉天佑,大驚,試圖從床上爬起來,就是不行。
“別動,老學。我知道你出事了,心急如火,就趕了過來。”劉天佑手里提著一個紙包,“這是天山雪蓮,從西域捎過來的。對你的傷大有好處。”
“奴家在此替龔昌遇謝過將軍。”馮嬌兒做了萬福,并給劉天佑看座了,隨后沏了一杯龍井茶,端了過來。
“冉瑩穎,本將軍已經向曾藩大人請示過了,正式任命你為冷湖山屯田軍的軍師將軍,享受從六品待遇。”劉天佑從懷里拿出來一封任命書,放在了桌上,“你過目一下吧。”
馮嬌兒飛快地閱讀了一下委任狀,不由皺起眉頭,“清和國的軍制沒有女子軍師一職的,難道朝廷要改制了?”
“嗯。龔昌遇是我的老鄉,應當的。這次殲滅蒼狼聯軍龔昌遇兄弟立了首功,我自然得如實上報朝廷。鷹王陳宇超的副將黃慶功、旅帥李昭壽都被生擒了,這重量級的人物已經在本將軍的積極爭取下,反水成功。”劉天佑將軍哈哈大笑,“蒼狼軍統領多是一些軟骨頭…”
“劉將軍,也不全是。”馮嬌兒端著湯藥,送到了龔昌遇的嘴邊,一小勺一小勺地給他喂了下去。
“昌遇啊,等你養好傷了,我會給你一次立功的機會,你和你媳婦化裝為港島軍火商人,去石城一趟,順便刺探刺探石城的軍事布防情況。”劉天佑喝了一口龍井茶。
“劉將軍,恕難從命。龔昌遇一走,冷湖山沒有了主心骨,會出亂子的。”馮嬌兒連忙推辭說。
大哥馮全自從魏王石顯達出走之后,變得越來越暴戾了,如果幫助他的敵人,是沒有好果子吃的。基于這一點,她不想讓龔昌遇去石城冒險,一旦失手,就會當做奸細被斬首的,太可怕了!
“冉軍師,這個不用擔心。我會讓主簿祝水強臨時負責冷湖山的一切事宜。”劉天佑蓋上了茶杯,頓了頓,“本將軍聽說你們在死亡谷撿到了幾十只品質上乘的西洋懷表,是否屬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