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反應
雖然岸田正明嘴上說還要考慮兩天，但以清水徹對他的了解，自然清楚他實際上已經同意，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接受這個結果。
最后的結果也確實如此。
岸田正明答應在早見書房出版的文學月刊上連載這本，前提是不進行任何宣傳，僅僅簡單地將它印在雜志最后幾頁，似是這樣就可以少引起一些關注，以及可能的風波。
不過清水徹覺得這種掩耳盜鈴的做法沒什么作用。對于關心福島的人來說，這本如同是噴發的火山，不可能被幾張紙輕易蓋住。更何況，還有自己的名氣擺在那里，該看到的人總會看到。
十一月下旬，記載了平行時空“西京電力公司”所作所為的雜志已經面世一周有余，來自外界的反饋聲逐漸大了起來，清水徹也開始著手整理這些信息。
早見書房三樓的清水藝能事務所內，沙發和矮桌被移到墻角，騰出的空地上堆放著大大小小十幾個箱子，里面全都是拆開沒拆開的信封。
盤腿坐在地上，清水徹從左邊的箱子中取出一封，撕開封口，取出信紙掃了幾眼，就隨手將它右手邊的空箱中。在他身側，能年玲奈在寫著“恐嚇信”的記號下面又添了一筆。
“清水君，電視上也在討論你的呢。”
清水徹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就看到上井彩毫無形象地趴在辦公桌上，左手扶腮，右手拿遙控器，一副過度勞作后的憊懶模樣。
開口后，清水徹才發現嗓子干得難受，“是嗎，怎么說的？”
“你自己看吧，”像是沒有力氣抬頭，上井彩直接將遙控器甩向他，“都在蹭熱度而已，沒一個敢認真討論的。也就好一點，借著你的回顧了一遍福島，其它幾家民營電視臺說什么的都有。對了，這里面日本電視臺最有意思，請了個不知道哪個角落蹦出來的專家，和一幫寫真偶像、搞笑藝人一起，討論寫出這種的你有沒有反社會人格。”
“那有結論嗎？”
“沒看完，不過比起寫真偶像的身材和搞笑藝人的段子，哪怕你是個連環殺手，也不會引起電視觀眾多少興趣。”
“這樣啊，”清水徹有氣無力地按著遙控器，“照這么說，這些電視臺還是不會放過任何提高收視率的機會，只是不想承擔引起社會討論的責任吧？”
“媒體不就是這樣子？”
“總歸要測試一下。”
“我已經懶得問清水君你在測試什么了，”從桌面抽起手臂，上井彩又癱在座椅上，“說起來，清水君你這本里面，關于主角與東電、永田町的幕后交易那部分，實在是太有畫面感了。”
“畢竟現實里發生過的事情。”
“欸！”
上井彩還沒開口，旁邊的能年玲奈卻先驚叫出聲：“那些居然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上井彩看向她，“小能年難道沒發現嗎，這次你的清水桑沒怎么取材就寫出了這本。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清水君手里應該已經有很多證據了吧？只是還沒找到曝光的渠道而已。”
“那…如果是真的，上井小姐能不能幫忙…”
“所以說，小能年你這就把清水君的事情當做自己的事了？”
簡單一句話讓能年玲奈臉頰泛紅，不過上井彩此時已經沒了繼續開玩笑的心情，搖了搖頭就轉回正題：“如果我說了算的話當然可以。要知道，東電可是電通公司的大客戶，每年不知道要支付多少費。也不單是電通，幾乎所有媒體都拿過東電的錢，差別在于數目多少。不過小能年你也不用太擔心，清水君肯定早有準備，你只要繼續相信他就可以了哦”
“我哪有那么厲害，”隨口辯解一聲，清水徹繼續道，“能年，你統計的怎么樣了？”
“哦哦，”能年玲奈連忙低頭翻看手中的筆記本，“那個…到現在為止，大概有六成來信是清水桑的，剩下的…一小半是質疑內容的真實性，一小半是不看好這個故事，還有…就是…寫信恐嚇清水桑不要繼續寫下去…不過我一直都清水桑！”
“那多謝能年你了。彩姐，你那邊是什么情況？”
“網上的情況也差不多，明確清水君你的也就是六成多一點。其余那些要么是在質疑故事，要么認為你在污蔑東電，不過還有種意見也很有趣，清水君要不要看看？”
“嗯？什么？”
清水徹邁步過去，上井彩也將屏幕轉向他。
真是煩死了！有沒有輻射、多少人受災完全是東電和永田町的責任吧，和我有什么關系？只要不是我怎么都好。一個作家就該老老實實寫點有趣的故事，不要拿這種東西來煩人！
“啊啦確實很有意思吧”
無視了上井彩的調笑，清水徹繼續看下去。這條評論后跟著不少回復，顯然是有許多人贊同。
“清水君是不是也沒想到居然會有這種人？”
“想到了，只是沒想到會有這么多。不過有六成者，應該也夠了。”
“我可不管你什么夠不夠的，今天有約，我先走了，晚飯你和小能年自己解決吧。”
說著上井彩就起身離開，留下繼續翻看評論的清水徹和數著信件的能年玲奈。
隨著房門關上，能年玲奈的心思也漸漸活泛，趁著無人悄悄湊了上去。
“那個…清水桑…”
“怎么？”
“關于晚飯的話，我聽說附近新開了一家壽司店，要不要一起…”
“啊，抱歉，今天已經有安排了，明天晚上吧。”
轉頭過去，清水徹習慣性地伸出手，本打算去揉她的頭發，卻沒想到在半空被攔住。
“是誰？和女孩子嗎？”
看著她鼓著臉的在意模樣，清水徹不由笑了出來。自從兩人的關系更進一步，能年在自己面前就再也沒有隱藏過心情。
“不是，是我早稻田的前輩，叫朝井遼。不過這種時候聯系我，恐怕也沒什么好事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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