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雨夜
飄著細雨的夜晚，白石麻衣將雨傘靠在墻角，關上了住處的房門。
沒有開燈，就借著從窗簾下漏入的細微光亮，在陰影中摸索著前進，沒幾步就倒在房間另一頭的床上。
雖說搬出了乃木坂提供的宿舍，但以她一個新人偶像的收入，也只能在遠離市中心的位置，勉強租下這么一間剛剛塞下所有生活必需品的小屋子。
在經紀人上報了她被文春盯上的消息后，乃木坂的運營立刻就有了反應。
今野義雄等幾個頭面人物親自到場，通過各種渠道確認了這件事真實性。接著就讓她說出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是否會對偶像形象造成影響。
之后又像是不太信任她一般，反復問詢了好幾次，直到她將當初有關的一切完全交代才算罷休。
然而這樣并不算結束。
為了防止被外界窺探到什么，她被禁止向包括成員和家人在內的其他人透露這一消息。同時，可能是為了耗費完她的精力，避免她產生什么想法，每天的日程突然增加的工作塞的滿滿當當，完全沒有時間進行思考。
所以，白石麻衣只能在夜晚入睡前偶爾想起這件事，在惴惴不安中獨自睡去。
今夜也是如此。
窗外雨聲淅瀝。白石麻衣躺在床上，盯著飄在天花板上的幽影出神。
為了應對運營的問詢，白石麻衣把當年被欺凌的那些場景從刻意遺忘的角落中找了出來，每被問一遍便翻看一次。反復不知多少次后，一些被忽略的細節浮出了這個夜晚。
她曾經試著求助過。
不過，聽她訴說的母親只是在整理衣服的時候隨便說了一句，“你是不是真的給前輩添麻煩了？”
平常看上去很是親切的班主任更是板起面孔，“我沒聽說過，而且這是你們社團內部的事情，應該去找社團的負責老師。”
從那時起她就對來自大人的幫助不抱希望了。
而沒有了外部干預，學校這種封閉圈子里其實奉行的是弱肉強食。
所以，當她從群馬轉學到琦玉后，便一直想辦法抹去與軟弱相差無幾的柔和，拿出了具有侵略性的強硬形象，即使僅僅是偽裝，但必須如此。
加入乃木坂后也是如此。面對運營提出的種種強人所難的要求，即使硬著頭皮也要強撐著頂上去。
因為只有這樣才能不將自身的軟弱暴露在外。
白石麻衣突然想起了曾經學過的棒球。她一直做的，就是用盡全力地揮動球棒，將那顆名為“白石麻衣”的球一次又一次地擊飛出去。只有這樣，她才能勉強維持住表面上的堅強形象。
但現在，《周刊文春》投來的球以一個極為刁鉆的角度迎面飛來，而她只能眼睜睜看著，無力防守。
在學校那種環境，暴露出弱點就會遭到欺凌。那現在，自身的弱點暴露在世人眼中后，又會是怎樣的后果？
下意識不去考慮這種情況，白石麻衣轉動視線，看向了電視下面的一本雜志。
那是本去年發行的《周刊文春》，刊登了清水徹與能年玲奈緋聞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及最后那篇澄清文章。
因為是認識的人，再加上當時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所以白石麻衣也買下了那期的雜志，認真看過好幾遍。
現在再想起這些，不知為何，她突然有些羨慕起能年玲奈。
雖然清水徹曾經說過，即便沒有他，能年玲奈最終也能拿下晨間劇女主角的位子，最后擺脫LesPros的壓榨。但他還是出現了，所以能年玲奈的命運最終還是出現了變化。
那…要是當年也有一個類似他的人，自己的命運會不會也發生變化呢？
驀然間，白石麻衣想起了前幾天的拍攝現場。
如果沒有他的話，自己想必會被導演罵的很慘吧？能不能完成拍攝也不一定…
想到這些，白石麻衣不自覺彎了彎嘴角。起身拉開窗簾，外面的夜空已經放晴。
他現在在做什么呢？
與此同時，港區赤坂附近的TBS電視臺里，清水徹剛剛介紹完《半澤直樹》的劇本大綱，正準備應對場下一眾黑西裝與灰西裝的質詢。
“能否說明下前半部必須在大阪進行拍攝的必要性？如果是這樣的話，這部電視劇的成本將會大大超出預算。”
“是這樣，池井戶桑的原著中，這部分劇情就是發生在大阪。在大阪進行實地拍攝，不僅能夠還原原著，吸引讀者，此外也有利于加強在關西地區的宣傳，提高當地的收視率。”
“嗯…”
提問的黑西裝緩緩點頭，又有個灰西裝舉起了手。
“清水編劇，我注意到在你的劇本中，大和田曉這個人物的戲份比原著中明顯增加了，而且形象也沒有那么極端，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考慮？”
“我理解的是，這個人物作為半澤直樹的最大對手，人物形象必須足夠豐滿，這樣觀眾才能切身感受到主角面臨的巨大壓力。同時，作為反派角色，大和田也不能為了作惡而作惡，必須有其一套處事原則，他與主角的差異也就表現在這里。而有了原則的人，是不好寫成肆意妄為的極端形象的。”
“有道理…”
略微松了口氣，清水徹看著場下的一眾TBS高層，雖是不斷交頭接耳，卻沒有新的人舉手發問。
最終，前排中間的那人拿起了話筒。
“如果沒有其他問題的話，那我宣布這份大綱通過評審，清水君也成為負責這部電視劇的編劇。諸位，有什么意見嗎？”
會場安靜了幾秒，他又繼續道：“那就恭喜清水君。另外，為了進行劇本創作，清水君有什么需求嗎？現在可以一并提出來。”
等的就是這個機會！
清水徹暗道一聲，微微躬身：“感謝佐佐木臺長。考慮到我對銀行的工作不是很了解，可能在細節上可能會存在一些疏漏，所以，能不能安排我去某家銀行見習一段時間？”
中間那個黑西裝與左右兩人耳語了幾句，點了點頭：“沒問題，我們和東京的主要銀行都有業務往來，不知道清水君想去哪里？”
“如果方便的話，能否安排我去三菱東京UFJ銀行大久保支店？”
也就是文春調查出來，山中弘義經常出沒的那家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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