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探聽
不只是她眼中的惶恐，兩人之間的隔閡感似乎也隨著淚水蒸發了些許。
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白石麻衣微微偏過頭，用纖細的手掌抹過微紅的眼眶，再轉回來時，表面上又恢復了禮貌大方的模樣。
“清水編劇真的認為…受害者沒有任何過錯，而欺凌者應該受到處罰嗎？”
“當然。”
“那我…有一個朋友，能麻煩清水編劇聽聽她的故事嗎？”
“白石小姐請講。”
清水徹做好準備，只待白石麻衣開口。
“那個女孩子…是我中學時的同級生，所以她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她剛上中學的時候其實是個很開朗的孩子，參加了很多社團活動，人際關系也不錯，直到二年級的一天…”
“那天中午，她在教室里聽到社團的前輩在門外喊她，沒有多想，直接走了出去，可是沒想到…那個女孩子剛走出去，就被幾個前輩推到走廊的角落，質問她為什么不主動對前輩打招呼，要求她道歉…當時她不明所以，也沒有其他人能求助，就…”
“本來她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以后只要對前輩禮貌一些就行，可后來…后來那些前輩卻變本加厲，不只是每天來找麻煩，也從一開始的要求道歉變成了…”
話語中斷。清水徹眼中的白石麻衣似是有些氣悶，按住胸口長長呼了幾口氣，才止住了聲音中的顫抖。
“抱歉。過了不久，這種情況已經成了常態，她原本的朋友也開始疏遠她…到最后，她做出了不再踏足學校的決定。對于這件事，清水編劇也覺得我…我的朋友沒有過錯嗎？”
“嗯…”
將她的講述印記在腦中，清水徹摸著下巴思量。
“在做出判斷之前，我有個問題想確認一下…白石小姐，你的朋友是不是很漂亮？”
“欸？”
迎著她瞪大的驚訝目光，清水徹理所當然道：“因為是白石小姐你的朋友，所以我稍微推測了一下。”
“這個答案…很重要嗎？”
“很重要。”
“這個…”垂下眼左右亂瞄著，白石麻衣的語氣中滿是猶豫，“真要說的話，大概也就是普通人的樣子…可能膚色比一般人稍微白一些…”
“那就很簡單了，”清水篤定道，“白石小姐你…你朋友的人際關系不錯，外表也很出眾，應該是被所謂的前輩嫉妒上，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切。這都是她那些前輩的責任。”
“那…要是我…我的朋友自己平時對前輩更恭敬一些呢？”
白石麻衣神情茫然，語氣急切。
“剛才清水編劇您也說了，要是她能更低調一些，不那么投入到校園生活中去，是不是就不會…就不會發生后面那些事情…”
“白石小姐！”
微微提高聲調讓她冷靜下來，清水徹嘆了口氣，轉向她微微失神的雙眼，聲音中滿是認真。
“我不清楚你朋友那些前輩是怎么想的。不過我能確定的是，你朋友她沒有任何過錯！只要不妨礙到別人，無論做什么都不是她的錯。反而是那些心懷惡念的人，越是看到他人的退讓就越是放肆，只有當踢上鐵板才能意識到自己是個什么貨色。”
“是…是這樣嗎？”
“當然。”
“那…我明白了…謝謝清水編劇，我會將您的話轉告給…我的朋友。可以嗎？”
“可以，這個沒什么。”
清水徹點點頭，移動視線看向拍攝現場，給白石麻衣留出恢復的空間。
過了一陣，估量著她差不多整理完畢，開口問道：“對了，白石小姐，你那個朋友后來怎么樣了？”
“啊，她…”身側的聲音頓了幾秒又繼續響起，“她后來基本上一年都沒怎么去學校，之后就轉學去了外縣，后面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抱歉，在清水編劇看來，這樣是不是很懦弱？”
“也談不上懦弱吧。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而活的，沒有必要太在意別人的看法。而且，你那個朋友能鼓起勇氣選擇換個地方重新開始，也是很堅強了，想來現在一定過的很好。”
“但愿真的是這樣…”
“不過，換做是我，在離開前怎么也要把那些所謂前輩找出來，好好‘回敬’一下。如果說正面沖突太過危險，那趁著沒人注意砸幾扇窗戶還是能做到的，不是嗎？”
回過頭去，清水徹正好對上白石麻衣的驚愕眼神。然后，她捂住嘴，眉眼慢慢彎起，不同于電視上營業表情的真實笑意從眼角流了出來。
美不勝收。
“哈哈，清水編劇你…抱歉，我…”
過了好一陣，她才捂著肚子勉強直起身，整個人陰霾盡去，只剩下如湛藍色天空一般純凈的笑容。
“如果她當時能決定這么做的話就好了…”
“不過我覺得現在也不晚。”
“也是呢。”
見她恢復了神采，清水徹也算放下心來。
取材僅僅是取材，要是因為給當事人造成傷害就太不應該了。
隨著取材告一段落，氣氛漸漸放松，接下來終于是真正的閑談時間。
“對了，說起白石小姐你的朋友，我突然想起來，其實能年以前也過的不是很順利。”
“您是說能年桑在LesPros的時候嗎？我看到過新聞報道，那真是…不過多虧了清水編劇你，她現在已經是晨間劇的主演了。就是可惜LesPros沒能得到懲罰…”
“能年她其實很堅強的，沒有我，她早晚也會當上晨間劇主演，也早晚會擺脫LesPros那個地方…而且，白石小姐，你怎么知道LesPros沒有得到懲罰？”
“欸？”
“就讓我賣個關子吧，白石小姐可以去問你們的今野社長。說起來，你和能年雖然見過，但還不算真正認識吧？我介紹你們認識好了。”
“那個…可以嗎？我只是個新人偶像…”
“沒什么，而且能年在這個圈子里面也沒什么朋友啊…奇怪，能年跑到哪里去了？剛才還看到她來著。”
就在清水徹左右張望之際，在距他不遠處的一個角落里，能年玲奈小心翼翼地縮起了身子，確認沒有暴露的可能后悄悄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