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朱允炆的所料,拿到新條款的李芳果雖然恨不得當場死在朱允炆的面前,但這個膽小怯懦的國王幾次咬牙都沒有放出一個響屁,最終還是面如死灰的在新的條款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加了朝鮮王朝的大印。
李芳果比起他那個戰死遼南疆場的弟弟差太遠了。
“幾十萬手無寸鐵的無知暴民而已,不成氣候,國君勿要憂心掛懷。”
朱允炆故意拿李芳果的難堪絕望當成后者是在擔心他的王位,嘴里說出的話更是讓李芳果心如刀絞。
“朕會派出最精銳的軍隊護送國君回國,同時會派出使者向各道府的大君豪強通傳這份《癸未條約》,會盡全力爭取他們的支持,同心協力鎮壓這次暴亂行為。”
想要讓朝鮮上下被這份癸未條約約束到亡國,只靠著李芳果這一個廢物般的國王壓根沒用,必須要爭取整個朝鮮南北所有的豪強階級支持才行。
朱允炆會給他們選擇的權力,要么在這份條約上簽下他們的名字,從此爬上明朝的戰船一起遠航,要么選擇拒絕,在遼東精騎的鐵蹄下尸骨無存!
按照資產階級的軟弱性和妥協性,在朱允炆這個頭號獨裁統治者和大明帝國本位制主義的面前,這群豪強有的選嗎?
如果他們有這個骨氣的話,當初就不會支持李芳遠作亂,逆父囚兄了。即使李芳果這個國王對他們更好,他們還是選擇一悶頭的拜在李芳遠的腳下舔灰。
“暴亂平定之后,國君還是朝鮮的國君,后輩子孫世代都是國君。”
朱允炆寬慰著李芳果,向他畫著注定這輩子都吃不到的大餅:“將來朝鮮只會在國君的睿智選擇下走向繁榮,有我大明用心竭力和派遣有能之官員扶持指導,朝鮮百姓日后勢必會安居樂業、生活富饒,彼時百姓們必對國君感恩戴德,那日萬家生佛豈不美歟?”
簽了這份亡國滅種之約,還惦記萬家生佛?
李芳果眼含熱淚,凄凄慘的苦笑一聲,垂頭喪氣的叩首謝恩,而后上了朱允炆為他準備的馬車,他一家子包括李朝王室的王公貴胄將會在明軍的保護下先行前往復州。
等到平安領軍再平朝鮮之亂后,他就可以揚眉吐氣的進入朝鮮了。
“你這次去朝鮮,要以宣傳為主,殺戮為輔。”
看著李芳果離開,朱允炆召見了平安,語重心長的交代道:“仗不急著打,先聯絡朝鮮本土的地主豪強,告訴他們,這群暴民不只是為了推翻李芳果的王位,歷朝歷代農民起義,最先遭殃的可都是他們這些有糧有產的地主老財。
要拿他們出來充擋箭牌,做宣慰使,條約的內容不要告訴朝鮮的百姓,就只告訴他們,關于加征我大明商人商稅的訴求,經過其國王李芳果的努力,已經解決了。
而后讓他們老老實實的各歸本鄉安心種地,別跟著瞎鬧,帶頭的夷三族。要懂得殺一批騙一批嚇一批。”
平安不住的點頭,這個大明北地的一員悍將,在東勝衛這些日子耳濡目染之下,也學會那群文官的做派,朱允炆這個皇帝一交代什么事情,就捧著題本埋頭苦記。
“等到暴亂平勘之后,讓那些地主豪強出面幫咱們穩定一下局勢,多說說咱們大明的好,也順便告誡一下將來再去朝鮮的咱們大明的商人,讓他們給朕收斂一段時間,別再弄出天怒人怨的事來,以免太早產生劇烈的大規模沖突。
朝鮮也是個多民族的國度,那群早年間避難過去的女真人、蒙古人、契丹人都可以先拿來利用一下,要扶持他們坐大,成為新的地主豪強。
采用的方式呢,就是以這群新豪強為首,讓那群女真、蒙古、契丹等族玩了命的壓榨土著民。
然后咱們就可以用救世主的身份出面,鼓動這群朝鮮土著來反抗這群新豪強,要學會用宣傳口號鼓吹他們彼此間的矛盾,反襯出咱們大明的誠意。
他們是斗不過新豪強階級的,所以他們就要尋求咱們大明的幫助,而我們要做的就是讓那群土著先搞死這些靶子,在這個過程中就可以扶持出更多的心向咱們大明的代言人,順便讓他們在這份條約上簽名。
讓他們利益均分,都成為小地主,小地主多了,朝鮮的局勢就穩定了。
條約的內容呢,就可以有條不紊的施行下去,阻力也會小很多。”
朱允炆還在絮絮叨,平安這邊已經完全傻了眼。
“陛、陛下。”
支支吾吾的,平安面帶難色:“臣怕做不好啊。”
拎刀子砍人平安敢拍著胸脯說他一個頂仨,但朱允炆說的這些他聽著都頭暈眼花,真要是具體施行,他自覺自己是夠嗆,生怕壞了朱允炆的大計。
朱允炆一拍腦袋,沖身旁的雙喜道:“把朕這一次北巡,隨扈的翰林郎都叫過來。”
后者應下,不多時便引著四名年輕人走來見禮。
朱允炆便把平安手里的題本交給他們,并讓他們相互之間進行傳閱,等看罷后便開口問道:“說說你們的想法。”
四人都沉默思忖了一陣,才陸續開口說起見解來,朱允炆便安心靜聽,直到一名名叫胡嫈的翰林侍講的回答讓朱允炆眼前一亮。
“只等這群小地主群體完全控制住朝鮮的國體和基層百姓后,就是朝鮮內附之日。”
條約是不公平的,朝鮮的百姓也是一定不會愿意的。
但是他們國家當中有朝奸,而這群朝奸又全部都是掌控朝鮮十成十資源的地主豪強,這些人不反大明,他們心里就會打鼓,不敢冒掉腦袋的風險挑頭鬧事,即便屆時偶有一些國家英雄站出來高呼‘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之類的口號,也未嘗見得還有多少人敢貿然響應了。
“百姓的謹慎在于他們總是喜歡看誰快要取得勝利的時候才去支持,卻不懂只有他們支持誰誰才能取得勝利!”
胡嫈侃侃而談,說的朱允炆眼睛都亮了起來。
“所以,彼時只要告訴這群朝鮮百姓,把他們腦袋上的朝鮮兩字變成大明,所謂的條約就自然會廢棄掉,內附,不就順理成章了。”
清除掉朝鮮國內那些早年逃亡安頓的異族,留下棒子這群土著,朱允炆細細一想,確實不失為一件好事。
棒子這個民族也就是喜歡吹吹牛,有點夜郎自大的毛病,但是根腳文化畢竟上千年來都深受中原的熏陶,將來遷附起來確實也方便。
“朕記得你,你是庚辰科那一期的傳臚吧。”
朱允炆開懷一笑,沖著胡嫈勉勵道:“很好,你很不錯,朕身邊這位平大將軍說他不通政治,怕做不好朕交代的差事,既然你頗有主見,朕就任命你為我大明駐朝鮮第一位按察使,全權負責此間之事,處理一應外交領事事宜。
朕與你獨斷專行之權,待他日隨大軍入朝之后,今日你我君臣奏對之事,如何推行操持,皆賴卿一人了。”
胡嫈頓時大喜過望,伏地頓首謝恩。
作為庚辰科的二甲傳臚,庚辰科一甲三人都開始履職仕途,步步高升。
只有他胡嫈還在翰林院蹉跎,雖然也混了一個侍講的官身,但這個官身的含金量在此時的大明體制內可不比以往那般值錢了。
不抓實權只搞學問,想要平級調動根本沒戲。
而今天他能去朝鮮做一任全權特使,將來朝鮮真到內附那一天,如果朝鮮置省,他就是當仁不讓的布政使!
就算朝鮮的體量資格不足以置省,靠著這份功勛,回到南京中樞,到六部任職也是足夠了。
“一文一武,看你們倆了。”
朱允炆各自又勉勵幾句,舒心一笑:“朕也在這北地待了數月,該轉道回京了,朕在南京,等你倆的捷報。”
二人俱躬身一禮。
“請陛下放心,臣等死不辜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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