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告訴他們,不應該再繼續聽下去輝夜奈見的鬼話,但是對方語氣里那股詭異的認真,就莫名的有一種蠱惑力,讓他們不自覺的都豎起耳朵聽。
地上同伴的尸體停止了掙扎,一團暗幽色的光從尸體表面上飄出來,緩緩的朝著極樂之匣的位置飄動,一切看起來就像是正在進行獻祭給極樂之匣的邪惡儀式。
獻祭儀式是需要無為來主持引導的啊!
而無為,此刻分明什么也沒干啊,他只是在怔怔的盯著極樂之匣頭頂上方的男人在發呆。
幾個牛頭罩內心錯愕,今天的劇本實在太詭異了,他們大腦有些宕機,只能下意識的用目光跟隨那團幽光,一路跟向到極樂之匣閉攏牙齒的嘴巴,利刃劃割的疤痕,沾滿鞋底灰的額頭....一路向上,直到那個自稱為受邀而來的護庭十三番的男人攤開的掌心處。
一個巴掌大小的盒子安靜的攤置著,幽光不受控制的飄進盒子里,在那一剎那,他們耳邊仿佛突然聽到小純宮臺的慘嚎聲,伴隨著某種咀嚼吞咽的聲音,幽光和聲音都被那個盒子給吃掉了。
小純宮臺就是地上那具尸體同伴的名字,他們甚至來不及兔死狐悲,內心就被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給填滿了,太像給極樂之匣的獻祭了,只不過被獻祭的人,從囚犯變成了小純宮臺,而獻祭給的目標從極樂之匣,變成了....
輝夜奈見手里的盒子。
“那個盒子,和極樂之匣....”
從剛才開始,神情就有一絲恍惚,眼神死死盯向輝夜奈見,面色扭曲猙獰的無為張開嘴巴,喉嚨都仿佛因為震驚被呼吸黏住嘶啞的一字一頓道,“一!模!一!樣!!!”
無為終于回想起,護庭十三番身上那絲令自己感覺詭異熟悉的氣息是來自哪里了!
可不正是和自己朝夕相處的極樂之匣的味道異常相似么,那種仿若同源的類似氣息,自己竟然在晚上初次見面的時候沒能立刻聯想到一起,是因為,這種聯想太過恐怖驚悚,以至于讓自己潛意識里自動就將這個念頭給屏蔽掉了么!
一個人,
怎可能會和極樂之匣這種恐怖的邪物有同源的氣息,
甚至,
氣息似乎還要更加濃郁?
無為呼吸急促,是自己的感官出現錯覺了么,還是....他腦海中陡然浮出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這念頭令他心臟都停拍了一下,然后就像一條附骨之疽牢牢地縈繞住他的心臟。
這絕不可能,
但是,
萬一真的如此呢?
他剛才說,是我們日以繼夜的,日復一日的呼喚他們的到來,這句話乍聽起來像是鬼扯,但如果將這句話套用在極樂之匣上,是不是一切就勉強能理解的通了!
我們的確是在日以繼夜,日復一日的渴望開啟喚醒極樂之匣啊!
何況,
他手中攥有一塊,縮小版的極樂之匣!!!
“你們,是從極樂之匣里被呼喚出來的?”無為啞著聲音,這是他想象力極限能夠解讀出的可能性了。
傳說中,
極樂之匣封印著一扇門,門后連接著一個異度的空間,那空間里沉睡著不可名狀的怪物,通過某種邪惡的儀式獻祭,則能夠開啟極樂之匣,喚醒門后沉睡的怪物,并向他許下一個愿望!
傳說門后的真相究竟是什么,已不得而知,但草忍村一直世代都篤信著只要開啟極樂之匣,便能被滿足一個愿望,而無為的家族,則世代傳承著那種邪惡獻祭的儀式。
他的家族被草忍村稱為極樂之匣的守門人,自然,無為從出生的那天起就聆聽著這個傳說,他對極樂之匣的篤信也強于其他的所有人,而當他的孩子都被獻祭給極樂之匣死去的時起,無為便再不可能有一絲懷疑,他對極樂之匣的傳說是篤信到魂魄最深處的。
這是他,人生存在的唯一意義了!
而現在,傳說似乎正在以另一種形式,蠻橫不講理的,堂而皇之的闖入進他的世界里來了!
所以,
算不算是已經開啟了,
該向誰許愿?
牛頭罩全都愣住,被無為的瘋言瘋語給驚呆了,他們的腦回路又沒燒壞,怎么可能采信如斯荒誕的解釋,哪怕這是無為,用一種疑問句的口吻說出來的。
更令他們不可置信的是,聽見這句話后,那兩個護庭十三番的人竟不約而同都露出來了詭秘的笑意。
涅繭利興奮的咧嘴,他終于大概捕捉到這出劇幕的全貌了,奈見會長自導自演的這出戲真是太精彩,太有趣了。
如果對人性的把控操持,也是一門科學的話,很顯然,奈見會長在這門科學領域里的造詣極深,涅繭利興致勃勃的盯著無為,他毫不懷疑,從這位監獄長說出這句話開始,他往后余生便再難逃離會長的掌控了。
應該說,這句話本身就在會長導演的劇本里,無為只是在這出精心設計的劇本,被一步步誘導著,在剛剛好的片斷里說出了這句早就被奈見會長暗中賦予給他的臺詞。
從踏入鬼燈城的那一刻起,針對無為的誘導設計就已經開始了,甚至,從更早的奈見會長下船的那一刻起,這出劇目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最終,
無為將心甘情愿的把脖頸伸進會長扔出的項圈里!
輝夜奈見眼中透出不加掩飾的笑意,似乎非常滿意無為表現出的悟性,他似笑非笑道:“你那么理解似乎也沒有什么錯誤,稍微有點偏差的是,這東西不過是件丑陋的物件兒,又哪里有資格替我們做主,或者呼喚向我們呢?”
極樂之匣不過是個物件兒?
你這種鄙棄的居高臨下的態度是什么意思!
牛頭罩眾人都被輝夜奈見話語里不經意透出的信息,給震撼住了。
“不過是護庭十三番早年間打造出的一件殘次品,用來封印虛圈一角的破玩意兒,后來嫌它笨重就給替換丟棄了,不知道怎么落在你們手里,被你們當寶貝似的供起來,還起了個可笑的名字——極樂之匣,你們清楚這東西背后連接的虛圈一角,究竟代表著什么嗎?”輝夜奈見冷笑著說道。
語氣陰陽怪氣那是嘲諷,但里面的內容無疑透露出一個駭人聽聞的真相,極樂之匣是護庭十三番打造的,而且還只是件殘次品。
牛頭罩眾人看瘋子似的看著輝夜奈見,他們壓根不相信對方話里的每一個字,極樂之匣的存在歷史悠久,若背后真牽扯著某個歷經過漫長歲月的組織,又怎么可能不為人所知呢?
結論就是,
歷史中根本沒有護庭十三番的存在,眼前之人根本就是無中生有,虛圈這種奇怪的名詞也必然是對方杜撰的謊言。
“那你們剛才說是聽見我們的呼喚而來?”無為追問,他這話說出口就表現出他大半已經信了輝夜奈見的說辭。
“那是一種禮貌而委婉的說法!”
輝夜奈見起身腳踩在極樂之匣的頭頂上狠狠摩擦,嗤笑道,
“這破東西雖然丟了,但坐標還連接著靜靈庭,你們每往虛圈里投喂食物一次,它就會往靜靈庭發送一次警報,雖然其實不會真有什么大事兒,畢竟,真正的虛圈早就被轉移封印了,還連接著這門的,不過是虛圈殘留的一角罷了,但每天收聽一次來自遠方的噪音,就也很擾清靜啊!”
無為心臟咯噔一下,他無法接受這種殘忍的說法,“所以傳說是虛假的,包括那個許愿?”
空氣為之一靜,詭異般的死寂。
無為在咬著牙齒等待對方的回答,幾個不相信的牛頭罩也很默契的在聆聽,不信歸不信,聽聽總沒壞處吧!
他們也很好奇,這種彌天大謊對方要怎么往下編,而更令他們不得不在意的是,如果不信對方的話,那對方手里攥著的一顆小極樂之匣又當作何種解釋呢?
“嘿嘿....忍者果然是種貪婪而愚蠢的生物,我說了這么多,你們竟然還在妄想打開一扇門,就能許得愿望的虛假傳說?只要稍微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輝夜奈見仿佛被逗笑了,他隨手一甩,把微縮版的[極樂之匣]甩出去,在空中畫出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無為下意識的伸出雙手將[極樂之匣]接住,動作極致的小心翼翼而輕柔,生怕一不小心指甲刮擦到[極樂之匣]的表面。
“如果你們說的極樂之匣,能夠滿足人的愿望,那你就向它許愿好了,你手中的這塊兒,可不是腳下這種笨重的殘次品,你放心,我手里這塊剛充完能,按你們理解的意思就是——門已經開啟了,許愿吧!”
輝夜奈見似乎純粹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惡趣味,就隨手將珍貴的[極樂之匣]拋給無為了,至少在其他人眼里看來就是這樣表現的。
這種看似荒誕的舉動,實則反而加強了他話語中的說服力,至少,有幾個牛頭罩里面的表情已經從全然不信,過度到疑神疑鬼的階段了。
許愿,
向極樂之匣!!!
無為雙手都在顫抖,他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極樂之匣],那栩栩如生的紋理圖案,那泄露出的邪惡詭異的氣息,都跟真正的極樂之匣一般無二,甚至,做工的精細程度上,和氣息的厚重感上還要更勝一籌。
最重要的是,小純宮臺的確是被這顆[極樂之匣],吞噬掉了全部的生機和查克拉,就在他們所有人的眼前,甚至不需要儀式的引導!
無為用全身每一個毛孔都去感受[極樂之匣]吐出的呼吸,是的,和他們擁有的那個巨大死物不同,他感覺現在手里這顆仿佛是已然蘇醒的活物。
殘次品!
正品!
活的!
無為腦海中斷續的蹦出來幾個詞,都是輝夜奈見剛才從話語里灌輸給他的概念,結合他現在的感受,他不得不體悟明白一個真相——護庭十三番不是在欺騙我!
周圍的牛頭罩也不由自主的靠攏向無為,他們目光貪婪,熾烈,迫切的死死盯著那顆[極樂之匣],你說,他們心里究竟是信還是沒信呢?
“你可以許愿了,還在等什么?哦,對了,極樂之匣這個名字是你們起的,這東西真正的名字其實叫影之靈龕,是用大虛的尸體制作的骨灰盒。”輝夜奈見一邊解釋一邊催促,食指肚上有一張鬼牌在無風自動的旋轉著。
無為嗓子發干,舌根打結,嘴巴幾次張開又閉上,他在恐懼,恐懼一旦許下這個愿望,最后的一絲支撐他活著的希望和幻想就會徹底破滅掉!
“無為,你還在等什么?”
“快許愿啊!”
“讓草忍村恢復強盛!”
有個牛頭罩激動的伸手去搶,無為臉上頓時浮出狠戾之色,一只手護住影之靈龕,另一只手蓋住對方的胸口,查克拉禁錮術的鎖鏈瞬間纏裹住對方的身體,他獰笑一聲,五指并攏如刀斬碎對方的喉嚨。
他就算不許愿,也不容許其他人玷污這唯一一次許愿的權利!
尸體重重倒地,雙眼死不瞑目,死也沒有料到,無為會突下殺手,聚攏過來的牛頭罩眾人也嚇了一跳,趕忙拉開距離,警惕至極的盯著無為。
無為瘋了!!!
無為渾然不在意同伴的死亡,只是一眨不眨的盯著那具尸體,再一次看見,一團幽光從尸體中浮出來,被手中的活物咀嚼吞噬掉!
影之靈龕的釋放只能由輝夜奈見操作,但充能并不需要,那是全自動的本能渴望。
如果說上次,無為只算是旁觀,那這一次,他自認為是自己主導了一次成功的獻祭,他心里最后一絲疑慮也被徹底打消掉。
影之靈龕是真的!
護庭十三番就是真的!
許愿是假的,
不行,
許愿必須是真的!
無為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化,雙瞳中血絲沉淪,他喘著粗氣一步步往前走,走到極樂之匣的跟前,抬頭仰望著站在鬼臉頭頂的輝夜奈見,似乎要將那張印著血滴淚珠的森白面具烙印入自己的瞳孔里。
他雙手一點點舉過頭頂,宛如朝奉般在向著高高在上的神明祈禱;
他雙膝一寸寸跪在地上,又像是瘋絕望的在對著隱藏在深淵背后的惡魔哀求;
他瞪大的眼眶迸裂出血水,
額頭一點點貼向冰冷的地面,
只有雙手依舊高高托舉著,
聲音嘶啞到極點,
“如果,極樂之匣無法滿足我的愿望,那么,作為極樂之匣的締造者,您,又是否能夠聆聽我的許愿呢?”
焦慮的呼吸中!
一張撲克鬼牌利刃般射入地面,抵住無為的額頭,極樂之匣的鬼臉之上,輝夜奈見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撿起影之靈龕,朝天空輕輕一拋,后者就憑空消失在空氣里。
“向死神許愿,你知道,需要付出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