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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罷免一司

  九月底,晚秋時節,宮中的桂樹漸漸凋落,但還依舊蘊育著濃郁的桂子香味,飄揚四溢。

  午時的崇政殿矗立在秋冬交集的陽光下,顯得巍峨高大。

  趙禎此時正在崇政殿內批閱奏折。

  政制院雖然建立,但為了照顧皇權,基本上宰相們處理完政務,都要他核查。

  除此之外新部門成立,人員安排以及罷免官員,也需要他簽字同意。

  不然要是趙駿直接開口就能任免官員,這在大宋官場上就又會是一場地震。

  恐怕彈劾趙駿以及三相三參要架空皇權,準備造反的劄子要把整個崇政殿都給淹沒。

  所以雖然政制院有任免官員之權,但至少形式上還是要得到皇帝首肯。不過現在趙禎什么都答應,這種事基本跟走個過場沒什么區別。

  “蔡相已經上了劄子,準備調曾公亮為火器司知司,執掌火器制造,現在只要等大孫給出制作火器的辦法,那朕的大宋,也就有火槍和火炮了。”

  趙禎看著手里的奏折,滿意地點點頭,隨后目光滿是憧憬,心里想著,“要是大宋有這火器,豈會再懼遼國?若范卿能夠擊敗西夏,再退遼國的話,朕之威望,無可睥睨了。”

  他合起手中的奏折,先是激動不已,憧憬著大宋一旦有火器,就能縱橫神州,橫掃西夏與遼國的場景,只是想想著,隨后又臉色凝重,心中憂愁不斷。

  雖說雖說如果能擊敗西夏和遼國,他在大宋的地位將比肩太祖,甚至超越太祖,而且整個大宋也將日益強盛,堪比漢唐風采。

  但人在憧憬什么,也會擔心什么。

  趙禎在想,要是能勝,那必然是一件好事。可萬一敗了呢?

  遼國畢竟強大。

  哪怕趙駿說過,現在的遼國同樣內憂外患不斷,已經遠不如幾十年前的盛景。

  可人不怕一萬,就總怕萬一。

  趙禎就覺得一旦失敗,那對于如今本就風雨飄搖的大宋來說,就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打擊,恐怕會有滅國之災!

  所以前一刻還在想著要是大宋能夠打贏宋夏與宋遼戰爭,他的地位該如何偉大。

  后一刻就悲觀的想到了一旦失敗,下場到底有多凄慘。

  這也是宋朝皇帝常有的情緒。

  瞻前顧后,猶豫不決,特別是宋仁宗趙禎,最是如此。

  “算了,歷史上本來就敗于西夏,最后遼國陳兵邊境,終究是沒有打起來。對于他們來說,大宋雖然孱弱,可也不是隨意欺凌的對手。何況大宋本就滅亡了”

  趙禎想到最后,就有些心煩意亂,干脆扶額不去想這些。他現在有敢于面對遼國和西夏的心思,不就是因為大宋要亡了嗎?

  反正即便他不做出應對,幾十年后靖康恥還是會讓大宋煙消云散,那還不如孤注一擲。

  成了那就大宋奠定強國地位。

  大宋就能夠為自己爭取至少五十年和平,從容進行內部改革,然后完成工業革命,在生產力大幅度飛躍之后,吞并西夏和遼國,成就東方霸主!

  敗了以遼國和西夏的情況也不可能吞并得了大宋。

  最多就是跟歷史上一樣增加歲幣,或者造成國內動蕩,不至于讓他老趙家滅亡。

  “大孫不會讓咱老趙家亡的,只要大孫在,大宋一定能強盛!”

  趙禎重拾信心,又看起了奏折。

  就在這個時候,王守忠進來躬身說道:“官家,小郎和諸位相公來了。”

  “哦?”

  趙禎連忙說道:“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王守忠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說道:“是關于三司鹽鐵使的事情。”

  鹽鐵使?

  劉元瑜嗎?

  趙禎想了一下,說道:“讓他們進來吧。”

  “是。”

  王守忠就出去了。

  片刻后趙駿呂夷簡等人進來。

  他們先向趙禎拱手行禮說道:“參見官家!”

  “都坐吧。”

  趙禎笑道:“今日不在政制院,怎么有工夫到崇政殿來了?”

  趙駿看向呂夷簡,示意這事他來說。

  呂夷簡便說道:“官家,請罷整個鹽鐵司。”

  “整個鹽鐵司?”

  趙禎當時就嚇了一跳,說道:“鹽鐵司從副使之下,有七案,各推官、判官、孔目官、都勾押官、勾覆官加起來一百多人,全都要罷免?”

  “是的。”

  呂夷簡面無表情地道:“鹽鐵司無視政制院政令,整個上下竟為劉元瑜一人掌管。臣等派人去催促要其計數,沒想到他們抗令不遵,全司甚至沒一個人來政制院闡述緣由,蔑視國家法度!”

  王曾也說道:“官家,這是政制院知院以及所有同知、候補同知的意思。鹽鐵司這樣做,只會造成政制院權威下降,到時候還談如何改革?如何強盛國家?”

  在這件事上他們還是跟趙駿站在一邊。

  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政制院的成立,呂夷簡等人也會成為利益受眾。

  原來在宰相那個位置雖然看似地位崇高,可一來權力遠遠不及眼下,二來政制院同知以及候補同知的身份是終身制的。

  根據趙駿的規定,為了政策的長久運行,一旦入政制院,任期就有五年。但說是五年,實際上除非能力實在太差,否則基本上能干到退休,混一個高官待遇告老還鄉。

  所以相比于以前朝不保夕,權力低,且隨時可能會被開除出京的宰相位置,這政制院才是呂夷簡、王曾、盛度這些權力欲望比較大的應該待的地方。

  于是在這種情況下,他們自然要擁護政制院的權威,同時也是為了維護自身宰相的權威。

  劉元瑜這種行為不止是在挑釁政制院,挑釁的還是呂夷簡王曾他們這些利益集團的威嚴,因此別說罷免鹽鐵司,就算是把整個三司罷免,為了樹立起政制院的強勢,他們也會同意這樣做。

  只是這樣的話對于趙禎來說就比較難以接受。

  要罷免劉元瑜一個人還行。

  趙禎面露難色道:“鹽鐵司的人都是受劉元瑜指使,只懲罰首惡不行嗎?”

  “不行!”

  趙駿也站起來說道:“政制院以后既然要成為國家中樞,推行政務,就必須要有自己的威信。鹽鐵司如果只是劉元瑜一個人一意孤行,其余人都勸了或上奏了政制院,那就只懲他一人。但現在別說鹽鐵司,就連三司使程琳都沒有動靜,完全是視政制院如無物,程琳也要罰!”

  好家伙。

  剛還只懲罰整個鹽鐵司,現在連三司使都要罰了。

  趙禎無奈道:“好吧,既然是整個政制院共同商議的結果,那朕就尊重你們的決定。”

  “臣請詔書。”

  呂夷簡說道。

  趙禎略微遲疑,最終還是點點頭,自己親自寫了一份詔書下去。

  “謝陛下!”

  趙駿雙手舉過頭頂,接過詔書,然后拱手說道:“政制院與陛下榮辱與共,鹽鐵司挑釁政制院權威,就是在挑釁陛下的權威,這是不能容忍的事情,今后陛下也千萬不要對他們過于仁慈,為了大宋江山,這些尸位素餐之輩,就該一一清理。”

  “朕知道了。”

  趙禎應了一聲,心中無奈。

  自己后世這大孫。

  確實太強勢。

  這鹽鐵司一百多名官員,說罷免就罷免,官場上怕事又要引起一場地震了。

  拿到了詔書,就相當于拿到了尚方寶劍,這就是名正言順!

  趙駿呂夷簡等人向趙禎告退,隨后向三司而去。

  鹽鐵司就在文德門后門,從汴梁皇宮的中宮穿過復道,走文德殿后門,到了文德殿,隨后穿過文德殿前門,便是三司、樞密院以及原來的政事堂。

  現在政事堂搬遷到了大慶殿后閣,與他們雖只是一墻之隔,但一個在北一個在南,位置上顯然政制院更靠近皇權中樞。

  此刻三司內,各部門各司其職,夏竦今天上午就把東西統計好交了上去。

  他做得甚至比晏殊戶部那邊更詳細,幾乎沒什么錯漏之處。

  便在這個時候,三司院外忽然來了一大群人,除了政制院的幾名宰相以外,還有殿前司禁衛軍。

  “什么情況,怎么諸多相公全來了?”

  “直奔鹽鐵司去了。”

  “之前就聽說鹽鐵司對政制院交代的任務推三阻四,這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三司由鹽鐵、度支、戶部組成,三個院落比較靠近,形成了一個“屮”字形,前面的三條是三部院落,后面那個把,就是三司使程琳的總務處。

  鹽鐵部在最左邊,政制院的諸多相公在趙駿的帶領下,直接去了鹽鐵司的院子,其余度支院和戶部院的官員全都跑出來看熱鬧。

  “副使,出大事了。”

  劉元瑜正在自己的辦公室辦公,門外一名鹽鐵判官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

  “什么事?”

  劉元瑜皺起眉頭,天蹋了不成?

  那判官說道:“趙知院以及諸多相公帶著殿前司的士兵闖了進來。”

  “什么?”

  劉元瑜大驚失色,隨后立即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桌案沖了出去,就看到此刻整個鹽鐵司已經亂作一團。

  司內諸多小院落,各部推官、判官以及七案、諸曹的官員,全都被押到了一邊。

  趙駿直接帶著士兵向他的辦公室走來。

  “劉元瑜,你好大的膽子!”

  趙駿見到劉元瑜從房間出來,冷聲道:“拿下!”

  劉元瑜震驚道:“趙駿,你想干什么,在皇宮內動刀兵,伱要造反嗎?”

  “造反的人是你!”

  趙駿舉起手中的詔書,喝道:“鹽鐵司枉顧政制院政令,拖延怠政,三番五次推辭政制院下達的指令,藐視陛下和政制院,陛下有旨,整個鹽鐵司全部革職查辦!”

  “什么?”

  劉元瑜睜大了眼睛,身體已是如篩糠般抖動。

  他萬萬沒想到,僅僅只是抗拒政制院交代的政令,就造成了這么嚴重的后果。

  陛下以前不是很仁慈的嗎?

  明明只是件小事,用得著發那么大的肝火,竟然要罷免整個鹽鐵司的官員。

  “拿下!”

  趙駿喝道。

  左右殿前司士兵一擁而上,將劉元瑜擒拿。

  劉元瑜大喊道:“趙駿!你這是造反,我沒有錯,鹽鐵司人手不足,你憑什么罷免我們?你憑什么?”

  “就憑政制院便是官家打算振興大宋,強盛大宋而立,政制院的命令就是官家的命令。”

  趙駿向著皇宮方向拱手說道:“官家說了,政制院要改革弊端,整頓朝堂,讓大宋官場更加清明,辦事效率更快,而不是讓你辦點小事,就推三阻四,你這種東西,要之何用?”

  他的話聲若洪雷,直接是站在院子里講的,外面還有很多戶部和度支部的官吏看著,便是要讓這聲音傳出去,正式樹立政制院的權威!

  而鹽鐵司,就是今日拿來祭旗!

  一時間,院內外都靜謐無聲,只有鹽鐵司其余官員哀嚎地喊道:“這都是劉副使讓我們這么做的,不干我們的事啊。”

  “我們也只是遵從上意,憑什么要罷我們的官啊,這不公平!”

  “沒什么不公平的。”

  宋綬負手而立,看著下面那些官吏說道:“政制院已經給過你們機會,幾次派人告知你們要盡快完成計數之事,結果呢?但凡有一人來政制院跟諸位相公說劉元瑜從中作梗,都不至于此,爾等有嗎?”

  眾人一下子就愣住。

  他們確實沒想過去政制院通風報信,一來這是官場大忌,二來縣官不如現管,劉元瑜是他們的頂頭上司,加上政制院以及趙駿的存在不為官場所喜,自然不會有人去幫他。

  每個人都把這事當笑話,就看劉元瑜抗拒上令,政制院那邊怎么下不來臺。反正在他們看來,就算追究,也最多追究劉元瑜,更他們沒關系。

  結果沒想到政制院太強勢了,直接就罷免所有官員,讓他們成為了笑話,這是在場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而外面戶部和度支部的官員們便一時慶幸,幸好他們的上司是晏殊和夏竦。

  晏殊是政制院的候補同知,本身又兼職戶部副使。夏竦雖設套讓劉元瑜鉆,可自己不會傻乎乎地去,辦事十分踏實能干,完全沒有出格之舉,所以二人保證了戶部和度支部的安全。

  可鹽鐵司就慘了,政制院竟然請動了圣旨,直接要罷免所有官員,這是其余官員萬萬沒想到的事情。

  “誰在我三司如此喧嘩?”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聲音,諸多官員讓開道路,一個穿著紫色大袍的官員走了進來。

  那人正是三司使程琳,程琳見到趙駿呂夷簡等人,冷笑一聲道:“呂相,你們現在去了政制院,不在政事堂,倒是威風了許多啊,連我們三司的事情都要管。”

  呂夷簡笑呵呵地撫須道:“政制院節制百官,所有的政務以后都由政制院管,官家賦予了我們的權力,自然要對得起官家的信任!”

  “哼!”

  程琳說道:“那也不該如此張揚在我三司隨意抓人吧。”

  呂夷簡依舊保持著笑容說道:“誰告訴你我們要抓人了,只是驅除他們而已。”

  “你今天要驅除他們,明天是不是要驅除老夫啊?”

  程琳很不高興。

  他與呂夷簡也是政敵,現在呂夷簡針對他三司,讓他自然不爽。

  然而沒想到呂夷簡從趙駿手里拿過詔書,笑瞇瞇地對對方說道:“不用明天,官家說,你程琳御下不嚴,一樣有罪,罰俸祿一年,勒令在家閉門思過十日,這些日子,你三司就由晏同叔執掌吧。”

  “我”

  程琳當時就噎住,沒想到連他都受罰了,一時睜大眼睛,竟說不出話來。

  “驅除出去!”

  趙駿也懶得管程琳,李迪即將被召回來,要是李迪聽話的話,不介意換一個三司使,反正趙禎估計是樂意李迪回來。

  因為現在政制院主要還是呂夷簡為首,趙駿雖然是知院,可辦理古代政務的業務能力還是不如他們,因此時常都是由呂夷簡操辦。

  呂夷簡多個政敵,又能多一個牽制趙駿的人,相信趙禎不會不答應。

  而隨著趙駿一聲令下,殿前司禁衛軍們扒掉了鹽鐵司官員的官服和官帽,逐出皇宮,諸多官員面如死灰,哭爹喊娘,有的甚至開始痛罵劉元瑜。

  人都有對比心。

  自己的上司要搞事結果把自己給害了。

  反觀人家的上司就那么機智,對政制院的任務兢兢業業,完全沒有一點推卸,政制院就沒有拿他們怎么樣。

  這都是劉元瑜害了他們啊!

  一時間劉元瑜如過街老鼠,甚至有人向趙駿舉報他貪贓枉法的事情,希望獲得寬大處理。

  對于這個問題趙駿也沒有急。

  劉元瑜在官場的名聲本來就不佳,史書記載其性格貪婪,販賣違禁物品,趙駿打算讓皇城司好好查查。

  既是懶官惰官,違抗上令,又是貪官污吏的話,就不只是罷職那么簡單,而是要坐牢了。

  這也代表著以往士大夫們尊貴地位的日子,將一去不復返。

  劉元瑜被押走之前,只留下一句:“夏竦,你不得好死!夏竦,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知院,呂相,這都是夏竦指使我干的!”

  “哦?”

  趙駿的目光在諸多在場官員中掃過,定格在了夏竦身上。

  夏竦面色平靜,只是向趙駿拱手說道:“知院,下官與劉元瑜不和,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想來這是他對下官的構陷。”

  “呵呵。”

  趙駿笑了笑,沒有說話,背著手離開了三司。

  他走后。

  夏竦的背,已經是被汗水浸透。

  沒想到,政制院竟真有如此大的權勢,竟然能罷免三司當中一百多名官吏。

  要是自己能夠入政制院成為同知,還要當宰相做什么?

  這不比宰相強得多?

  (本章完)

夢想島中文    人在大宋,無法無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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