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葆初與風無忌抬頭看去,那老樹上鐘岳悠然自得,笑看他們,風無忌心中一沉,伏葆初吐出涌上喉頭的敗血,笑道:“這個就是易先生?竟能在不知不覺間將老夫引入這場危局之中,果然不凡。人族小丫頭,你比他要遜色一分呢。”
天絲娘娘悶哼一聲。
伏葆初雖然身負重創,但卻依舊淡然如初,悠然道:“你很不壞,小小年紀便敢暗算一尊帝君,甚至逼我殺了那尊夸父神皇,了得,真是了得。”
風無忌心中凜然,想到夸父繆之死。
夸父繆的死亡看似偶然,但實則必然,是鐘岳撥動因果的后果。鐘岳讓天絲娘娘算到他的方位,將他們引入昊英氏附近的猙族圣地,而猙族老祖宗的幼子狩獵,鐘岳化作白鶴引誘,猙族老祖宗的幼子箭射白鶴。
恰恰天絲娘娘等人剛剛來到,白鶴經過天絲娘娘等人身邊,夸父繆誤以為射向自己,將猙族老祖宗的幼子射死。
猙族老祖宗脾氣火爆,率眾殺來,伏葆初心狠手辣,直接干掉夸父繆,以為能夠化解這場恩怨。但他不知猙族老祖宗的脾性,終于引起這場惡斗。
伏葆初實力強橫,畢竟是從上古活到現在的老怪物,斬殺猙族老祖宗,立刻引動附近的帝族昊英氏的連鎖反應。
昊英氏的帝兵復蘇,帝威直接轟擊而來,伏葆初帶著他們奪路而逃,看似漫無目的,逃入昊英氏帝陵只是其中的一個可能,但實際上應該是昊英氏的強者運用帝兵威能,將他們逼到這里。
而鐘岳應該也將此事計算其中,所以提早在這里等候。看他們的下場。
“如果他的因果之道真的如此厲害的話,昊英氏的強者應該很快便會來到這里。”風無忌額頭冷汗滾滾。
伏葆初微笑道:“你很不錯,膽敢以神明境界便暗算帝君。我很欣賞你。我還缺少一個童子,你若是主動歸順。我可以收下你。”
鐘岳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突然道:“天河之洲的伏羲分為三個派系,一派叛徒,一派轉世,一派是僅存的伏羲氏,你是叛徒還是轉世到伏羲氏的上古大神通者?”
伏葆初眼中寒光一閃,冷笑道:“小輩,你膽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可知道后果?”
“你與我說話是在借機療傷罷?”
鐘岳平靜萬分道:“你的傷勢很重,你也是大神通者,能夠在帝兵的轟擊下而不死,難能可貴。不過你體內的大道也被震得七零八落,破碎不堪,想要短短片刻時間恢復到巔峰狀態并不可能。”
伏葆初哈哈笑道:“老夫現在殺你易如反掌!”
風無忌低聲道:“前輩,他在拖延時間,等待昊英氏的強者前來。”
伏葆初心中凜然。
鐘岳搖頭道:“無忌,你誤會我了,我并非拖延時間。”
風無忌笑道:“你不叫我先生了?早年的時候。你對我畢恭畢敬,言必稱先生的。”
他說的是他的身外身蒲老先生,當初鐘岳在人族劍門中時。對蒲老先生畢恭畢敬,稱作先生。
“先生?”
鐘岳微微一笑,輕聲道:“這個詞不是誰都能當得起的,我如今被二十四帝族稱作先生,被先天宮拜做先生,是因為我能夠當得起。作為先生,縱橫天下,馳騁天下,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我若是殺不了一兩位大神通者,還值得先天帝君如此重視?”
他悠悠道:“我可以無需動手。讓昊英氏殺了你們,也可以親自動手。將你們滅在帝陵之中。”
伏葆初嗤笑道:“黃口小兒,大言不慚,區區神明境界便敢說殺大神通者…”
他身軀微動,頓時帝陵中的封禁爆發,恐怖的威能綻放,伏葆初連忙停步,微微皺眉,向四下看去。
“你們不信,那么我只好親自施為了。”
鐘岳體內突然一尊尊分身走出,這些鐘岳都是一臉無奈,紛紛向帝陵中走去,唉聲嘆氣道:“作為分身,待遇就是這么挫,如今只能死一遭了。”
“記得要復生我!”一個鐘岳分身回頭道。
一個個鐘岳分身硬闖帝陵,頓時將這座帝陵的封印封禁全面引動!
這幅場面恐怖,帝陵中的帝威滔天,帝級存在死前所布下的各種殺陣,封禁,統統啟動,甚至這里還埋藏著諸多神兵,被當成陣眼,此刻萬千神兵威能爆發,最低也是神皇級別的神兵,高的便是帝君級別的神兵,這些神兵連接帝陵最深處,應該是與帝棺相連。
想要完全破陣破封,最為簡單的辦法便是深入帝陵,尋到帝棺,從根本上瓦解帝陵的禁制和殺陣,而那將更加兇險。
鐘岳體內,源源不斷的分身走出,相繼闖入帝陵,任何一處封禁和殺陣剛剛平息便又被他觸動,讓帝陵變成一個莫大的殺劫!
這幅場面恐怖萬分,如同世界毀滅了一般,各種神光動蕩,天地粉碎,化作地水風火涌動,殺陣之中可怕的能量席卷一切!
在這股恐怖的動蕩中,伏葆初等人已經完全看不到身影,只聽在無數震蕩的道音中聽到伏葆初的嘶吼聲。
鐘岳坐在樹杈上,面無表情,過了片刻,突然嘶吼聲平息,巨大的帝陵中出現一片平靜之地,天絲娘娘氣喘吁吁,抓住一桿大旗,將這桿大旗連根拔起。
而伏葆初和風無忌就在她不遠處,各自遍體鱗傷,伏葆初修為最強,受到的攻擊也是最為兇猛,口中血流不斷,肉身也被打得破破爛爛。
“天絲娘娘果然厲害,居然能夠尋到其中一座殺陣的陣眼。”
鐘岳露出詫異之色,悠然道:“不壞,不壞。風無忌,你們中間出了一個內奸恐怕你還不知道吧?”
“內奸?”
風無忌心中凜然,連忙向天絲娘娘看去。伏葆初也是臉色大變,目光兇惡向天絲娘娘看來。天絲娘娘咯咯笑道:“易先生,你休要挑撥離間。你若是有膽。便與妾身斗一斗彼此的因果之道,何必挑撥我們。借他們之手殺我?”
鐘岳微微一笑,悠然道:“天絲娘娘,你故意中伏,想借我之手除掉伏羲氏的叛徒,干掉這個老帝君,你瞞得過他,瞞不過我。我如今的因果造詣雖然在你之上,但并未超過你許多。我化作白鶴引你們入伏時你便已經察覺對不對?你卻沒有提醒伏羲叛徒,也是想除掉他對不對?”
他不再釋放自己的分身去觸動封禁,帝陵恢復平靜。
伏葆初探手抓住天絲娘娘的脖子,惡狠狠道:“這個小畜生說的是不是真的?”
天絲娘娘咳嗽連連,嘶聲道:“你信得過他卻信不過我么?他要連我也陷在這里,我豈能助他?我若是故意引你入伏,我也要死…”
風無忌連忙道:“前輩,現在還需要她來破禁保命!”
伏葆初放下天絲娘娘,呵呵笑道:“是老夫多疑了,小娘子勿怪。咱們一起破禁。離開這里,殺了那小畜生。”
天絲娘娘大口大口喘氣,恢復過來之后。道:“帝陵總的陣眼在最深處,帝棺所在的地方,以我們的本事無法破解,只能一座一座殺陣的解開,很是耗費時間。我需要細細推算這帝陵的禁制和殺陣,你們跟著我,萬萬不能走錯一步。”
鐘岳悠然道:“你們的時間所剩不多,帝陵的殺陣封禁即將顛覆,到那時所有殺陣和封禁都會改變。與從前截然不同。”
伏葆初臉色大變,四下看去。看出厲害。
他們身邊的殺陣被破,暫時安全。不過帝陵的封禁和殺陣在運動之中,很快便會顛覆,到那時山川變化,逆轉乾坤,天空會變成大地,大地變成天空,山巒變成河流,平地拔起山川,日變月,月變日,顛覆一切,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
天絲娘娘推演良久,連忙起身道:“帝陵快要顛覆了,隨我來!”
她邁開腳步走向下一座殺陣,風無忌與伏葆初連忙跟上她,一路上驚險不斷,突然天地傾覆,伏葆初力扛壓下的圣山,卻見帝陵開始顛覆,所有的封禁和殺陣都在變化,即將顛覆一切,連忙高聲道:“小娘子,快快破了這座殺陣!”
天絲娘娘目光巡視,突然快步走去,探手抓起一桿陣旗,笑道:“殺陣已破。”
這桿陣旗被拔出,她身邊的殺陣倒是破了,但伏葆初扛起的那座圣山卻突然變化,化作珠聯璧合的一座陣法,無數神鏡高懸,陣法遠去,將伏葆初運送到帝陵深處。
伏葆初臉色劇變,厲聲叫道:“小娘子,你這是何意?”
天絲娘娘冷笑,將陣旗收起,笑道:“易先生是要你死,不是要我們死,何必因為你們而讓我們陷落于此?你若是死了,說不定易先生還會放我們一條生路。無忌先生,我說的對不對?”
她轉身看向身邊的風無忌,風無忌額頭冒出細密冷汗,心中一片冰涼,不動聲色道:“娘娘所言甚是。”
他心頭震撼:“鐘岳說得沒錯,這個人族女子就是奸細,故意引我們入伏!”
天絲娘娘隔著重重殺陣向鐘岳看去,咯咯笑道:“伏葆初必死無疑,易先生是否能網開一面?”
鐘岳悠然道:“你們若是能夠躲過昊英氏強者的追殺,我又何必趕盡殺絕?”
他的身影從老樹上陡然消失,不見蹤影。
而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股股可怕的氣息,昊英氏的強者到了。
天絲娘娘見他離開,松了口氣,又看了風無忌一眼,淺笑道:“無忌先生,伏前輩是死在易先生手中,不是死在我手中,對不對?”
風無忌點頭,道:“娘娘放心,那位老爺面前該怎么說,我自有分寸。”
天絲娘娘看著他的面孔,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目露殺機,風無忌心中一緊,道:“我師尊乃是先天神,上承于天,我若是死在這里,娘娘你在那位存在面前絕對無法交代!伏葆初之死事關重大,若是沒有我幫你說話,你也無法交代。”
天絲娘娘噗嗤笑道:“說的好像我故意要害死伏前輩一般,我怎么會害他?分明是易先生害死的他。”
帝陵深處,伏葆初的慘叫聲傳來:“無忌,你還想不想解開你的血脈封印?救出我,我帶你回世外之地,將你身上的伏羲血脈封印解除!你的盤瓠血脈也有封印,以我的身份和臉面,盤瓠氏會給我這個面子,幫你解開封印!”
風無忌對他的慘叫聲充耳不聞,含笑點頭道:“娘娘說得對,伏葆初前輩是被易先生害死的,我心中雖然很是悲痛,但也無可奈何。”(